冗长的医学课正式开始,晨从准备室里拿出一具人体模型,上面布满了人体的经络和穴位。邢朵认真地将模型上下打量了几遍,最终……很是纠结。
这个人体模型胸部平坦,可下面……
“邢朵,你有什么疑问吗?”
“哈?”
“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学问是在我们的共同探索中总结出来的。”晨鼓励道。
“这……我,我想知道它……呃……是男是女……呵呵……”说出心中所想,邢朵却立时后悔起来,因为……
“哈哈哈——”整间教室里回荡起所有人不加掩饰的笑声。
“呵——”晨也同样忍俊不禁,笑着摇摇头,但还是给出了答案,“人体模型只是便于大家学习理解,将人体的各部经脉穴位展现出来,并无明确的性别之分。”
教室里依然有隐隐约约的笑声,邢朵只有干笑两声掩饰自己无知的尴尬,可又心生不甘,自己本不是学医的,凭什么要知道那些。
晨似笑非笑的看了羞窘的邢朵一眼,墨玉的眼睛似乎可以看入人的心底,撞到这样的目光,邢朵又是一阵窘迫,低头,不去看他。见此,晨潇洒转身,重又开始上课。
邢朵偷偷抬起头,大家似乎都恢复了认真听课的状态,对于这些个人体经脉什么的,邢朵不甚感兴趣,她有些后悔,进玉龙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白色烟雾笼罩,茫然地走着,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却隐约感觉到人影幢幢,微弱的声音传入耳际,时而熟悉时而陌生。迷雾忽然裂开一道缝隙,wibby从浓雾中走出,浅笑轻盈,缓缓抬起修长有力的手。
“回家,小朵。”
邢朵不觉间泪水已模糊了眼睛,抬起手想去拉住wibby的手,wibby的脸却变成了暗恋她的声乐老师刘以杰,邢朵诧异的收回手,刘以杰眼里划过痛苦,邢朵歉意地低下头,对不起,她好想这么说,再次抬起头,身边又恢复回浓浓的白雾,邢朵拼命地奔跑,不顾脚下是否有路,只要找到wibby,找到刘以杰。无助的旋身,蹲下抱住双腿,肩膀随着哭泣而抽动。
“朵儿……”
“小朵……”
“朵朵……”
“我是谁?谁在叫我?”邢朵缓缓抬眼,迷雾散去,模模糊糊好多人影向她晃来,声音虽有几分熟悉,却看不清是谁,形如鬼魅,腿一软,跌坐在地。
“邢朵、邢朵——”谁啊?好讨厌,就要见到wibby了。邢朵无奈的睁开眼睛,一张祸水脸很暧昧的贴近。
“啊——”迅速弹开。
“你……”
“呵呵,没事,做了个噩梦。”某人自认很坚强。
“既然没事就起来回答问题吧。”知道你没事,既然在课堂上睡得那么香甜。
“什么问题?我没听清。”
是没听清吗?晨控制不住抽嘴角,还真会找借口。
“问你个比较简单的问题……”晨作势托腮思考,“十二经脉是通过怎样的连接而逐经相传的?”
这还简单,十二经脉,邢朵只能从名字推断出它们是经脉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嗯……”偷眼看晨,又撇了撇同桌那张麻木脸、面瘫男,可惜这次邢朵没有如愿见到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看来吹耳边风已是不可能。
……
“邢朵!”晨看出邢朵的目的,适时打消她投机取巧的想法。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十二经脉,”一阵唏嘘与嘲笑,“但我知道有一种系统和你们说的十二经脉应该很相像,”顿了顿,大家好像也想给邢朵一次补救的机会,都不再做声,这就好,于是邢朵继续说到“这个系统叫神经系统,主要指由神经元构成的一个非常复杂的机能系统。由于结构和机能的不同,可将神经系统分为周围神经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
邢朵将她了解到有关神经系统方面的知识运用她所能想到的简单直观的例子表达出来,课堂不乏幽默与互动,毕竟是教育出身,嘿嘿,就是不一样,完全抢占了晨的位置,最后进行课堂总结,小同学们傻傻的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邢朵不免月复诽,难道,听不懂?拔会吧,那她岂不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脑细胞。
“邢朵,什么是传导速度?”没想到麻木脸、面瘫男第一个发问。
“速度就是……”
“邢朵,传质是什么?”
“邢朵……”
“邢朵……”
……
古人真是好学,如果在现代那些中学生也这般积极主动,那么邢朵一定会年年评先进。
微笑,保持微笑,某人的心里已经控制不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邢朵——”
“咳咳……”不要站这么近点名!
邢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晕。嗯?晨是什么时候跑到身后的?唉,这讲台本来就是人家的嘛。
“嘿嘿,老师,不好意思……那个……如果那个……没事,我就先下去了。”躬身,爬走。
“小朵——”身形一顿,不要叫得那么亲密好不好,貌似我们没有那么亲密的革命友谊。
邢朵环视了一下教室四周,三三两两听到晨如此的称谓都闭口憋笑,本来就已经有人怀疑自己的性别,经晨这么一叫,自己性别问题更是突出,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
“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吗?”邢朵嘴都抽筋了。
“我们有时间再好好讨论一下——神经系统的问题。”
“呵呵,……不……不用了吧,学生我才疏学浅……”
“嗯?”温柔无比的笑,冰到人寒噤的眼神。
“……好……”爬回座位,邢朵输了,输的很彻底,输给了她那多余的虚荣感。
所有人都很惊诧,惊诧于邢朵的“歪理学说”,但是,一个永久的绰号也同此敲定:女人。
“邢朵,有时间再给我讲一讲神经传导速度吧,我还有几点没明白。”竟然是面瘫男。
“好的,那你……”应该怎么称呼呢?
“叫我科林就好。”
“科林?”好国际化的名字!
“是啊……”科林听到邢朵的疑问,一抹哀伤至眼底流出,琥珀色的波光如粼粼湖水。
“很好听的名字!”邢朵不知为什么自己的疑问会让科林产生哀伤,于是话中带上了安慰。
“只是好听?”
“呃……还很国际化!”这是邢朵的第一感觉。
“国际化?”科林听到这个词,面瘫的脸上幻化出了少见的笑容,邢朵有瞬间的失神,总觉得能透过那张面瘫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个人,因为那双琥珀的流光,太过美好。“确实,我喜欢这个形容。”伴着话语,琥珀的笑容更加深刻。
“是吗?那就好。”邢朵也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
……夕阳西斜,天气变得闷热起来,邢朵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天两节课,说简单却也无聊,而且古时的书院也如同现代高中的封闭式管理,门禁森严。想要出书院必须有先生或是院长的批示才可以,所以,邢朵也就比在凌府时少了禁足这一规定,对于对自由的向往,还是很遥远。
“以后,最好不要与科林交往过密。”
“嗯?”邢朵正散漫地走着,耳边忽听见晨柔和却满含告诫的声音。
“这也是为了你好。”邢朵转身,可发现晨并未看她,而是目光深远的看向远处渐暗的天色。
“为什么?”凭直觉,邢朵并不认为科林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猫儿:都说你直觉不准某人:闭嘴!某猫灰溜溜爬走……)
晨久久不语,既没有回答邢朵的疑问,也没有低头看邢朵一眼。
“……为什么?”有时候邢朵就是喜欢钻牛角尖,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科林是俄亚人,是俄亚的三皇子,”正当邢朵以为今天是听不到晨却突然开口。“他很小就被派到我朝做人质,在两国间是一个敏感的存在。”
“人质?”怪不得总是顶着一张面瘫脸,原来是讳莫如深。
“我想你会明白与他交往的利害关系,邢——朵!”晨故意将邢朵的名字咬得格外清晰,邢朵的心因这意有所指的重音猛地一跳,不会被发现自己不是正主了吧。
“呃……知道、知道……”
之后晨又将科林的一些底细对邢朵概述了一番,据说科林在俄亚很不受宠,也是,哪个老子会派自己喜欢的儿子来做人质。这次与俄亚的战争,俄亚完全不顾科林的安危,大肆对轩朝周围进行烧杀抢掠,使得轩朝皇帝震怒,派本朝最具威慑力的霍宇堂和凌玄铭两位将军镇压北疆乱军。还好,大家似乎把这个俄亚皇子给忘了,才免遭一死,不过具体为什么,邢朵不懂政治,也不想加以揣测。
想起那张面瘫脸,平易的外表下竟然是满满的无助与隐忍啊,他的苦谁会知道呢?邢朵心中不免泛起苦涩,人世间不如意者十有**,有多少事能够掌控得了?不禁长叹一声。
回到房间,山风透过木窗轻抚般吹来,夕阳无限好,只是黄昏了。
“喵呜——”一声猫的惨叫声制止了某人继续享受清风抚慰的快乐。
好凄惨那,是谁这么没公德虐待小动物?
邢朵冲出房间,凄惨的猫叫声又变得模糊起来,并逐渐隐没在大山之中,邢朵只好随着记忆循声找去。
穿过休息区来到玉龙书院的后面,远处群山连绵,大山之前却是一片绵延的平原,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男孩儿正拼命地追赶一只通体无一丝杂色的黑猫(黑猫由猫儿客串),向邢朵这边跑来。待他们跑近,邢朵俯身一捞,黑猫便被带入她的怀里,黑猫的后腿正在流血,都说猫有九条命,所以邢朵相信它不会死。
男孩儿跑到邢朵面前,恨恨的看着她,像是她夺了他的食物一般。
“小正太,你为什么要伤害这只猫?”不知道虐待动物是犯法的吗?
……
小正太不说话,仍然用着了火般的眼睛意图烧死某个管闲事的人。
……
仔细看这个小正太,眉清目秀,最是诱人的就数那小巧的希腊鼻,越看越喜欢。咳咳,某人想歪也。
“把猫还给我。”小正太冰冷的语调使闷热的傍晚刮过一阵寒风,卷起邢朵白色的袍角。
“不!”这猫又没挂着你的名字,凭什么给你。
“还给我!”小正太也不肯退让。
“为什么要还,这猫身上又没写你的名字。”小正太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某人忍不住抖了抖,一个旋身躲入安全的距离。
“不给!”
“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小正太突然冲了过来,拽住邢朵的下袍,眼里汩汩流出泪水,声情并茂:
“还给我……我好饿……”嗯?吃猫,变态!听到这邢朵更坚定了不给的信念。
小正太鼻涕眼泪全部抹到了邢朵纯白色锦袍上,接着腰上一紧,小正太已挂到了她的腰上,眼巴巴的看着抱紧黑猫的邢朵,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相。
邢朵见此正待说些什么,远处急匆匆跑来几个家奴打扮的粗壮男人,拉起小正太,往刚刚来的方向拖去。一个头头模样的向邢朵躬身行礼以示歉意。
“公子见谅,这是我我家老爷刚买来的小书童,偷跑出来冲撞了您,请您不要挂心。”说着又低头施了一礼。然后转身招手示意家奴们离开。
“喂……”小正太绝望的眼神让邢朵有一瞬间的同情心泛滥,刚想出口阻止,却被那个眼神陡变的头头噎了回去。
“呵呵……”讪讪而笑,轻抚黑猫的脊背,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的邢朵似想到了什么回身向小正太和几个家奴消失的方向看过去,这几个人来的蹊跷,消失的匆忙,还有,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玉龙书院的后面,邢朵记得,这后面群山相叠,想要飞进一只苍蝇都是难事,当然,这只是邢朵夸张的比喻,总之,这几个人的出现给邢朵的感觉只二字:不真实!
话说某人貌似数学学得还真是……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