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贾醉春起身寻来一面铜镜,打量着自己的脸,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自己白皙的下颌,突显一大块的淤青,
小桃一脸困惑的看着她,转身拧了一条热毛巾走过来,“奴婢,给您敷一敷吧。”
贾醉春目光一闪,生怕她凑过来以后,再看出什么端倪。便摆摆手道:“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说完,她接过热毛巾敷在下巴上,稍微地松了口气。
为了不让其他人注意,贾醉春整整一天都没出门。到了晚上,顾不得王仲宣要不要过来,就早早地熄灯睡下了。这么显眼的淤青,若让他看见了,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幸好,王仲宣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明亮宽敞的书房中,王中庭端坐于木椅之上,冲着王仲宣道:“该备好的粮食,连三分之一都没有收上。来年的生意可怎么做下去?”说完,他的目光又移回到桌上的账本,继而又是摇头。
王仲宣闻言,紧紧地皱着眉头,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方法。
王中庭继续道:“这两天,你去把事情查个清楚,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出这么多事”
“是,父亲。”
之后的几天,王仲宣一直在外忙碌打听,途经几番周折终了探听出一二。
原来,太原五县的秋粮,被一伙从京城来的人物把控着,不许那些粮农和商号卖出去。这样的把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是想囤积抬价,趁机大赚一笔。此事重大,最后,只能经由官府出面才得以平复。城中百姓见此,暗道是虚惊一场,恢复了平常的生活秩序。只是,宁王朱权却觉得事有蹊跷,安排了不少密探在城中游走,打听任何的一点的蛛丝马迹。
由于存粮的问题,王家的“一品堂”攒下许多货单未清,少做了很多的生意。如今,事态平息,王仲宣与父亲分作两头,一个全力收粮,另一个张罗着往城中各处配货。
这一夜,王仲宣留在了贾醉春这里。许是,忙得太多着了凉,王仲宣不时咳嗽两声,让贾醉春跟着十分担心。
“宣爷,明天你再加件外衣吧。”贾醉春替他轻轻的捶着肩膀,温婉道:“我叫人煮了冰糖雪梨,正好可以润润喉。”
王仲宣历来不喜甜食,阖眼靠在椅背上,微微摇头道:“那么甜的东西,我不喜欢吃。”
贾醉春已经捧来了一盏,冒着徐徐的热气,清新甜美的味道盈满一室。她用汤匙搅了搅汤水,好生劝道:“喝它总比吃饭好吧?你先尝尝再说。”
王仲宣“唔”一声,漫不经心的只喝了一口,便再也不碰了。
贾醉春依言无奈,继而将碗放回到桌上,轻轻道:“可惜我做了这么久。”
王仲宣手臂一伸,正好将她拢于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贾醉春扭头看他,眼中犹带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有三天,王家就要迎来一场大风波。到了那时,他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想着想着,自己不由往他身前靠一靠,双手不安地攥住他的衣角。
王仲宣见此,顺势将她拢入怀中,语气淡淡道:“过些日子,我找个机会带你出去逛逛吧。”
贾醉春闻言,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却不敢让他瞧见,只道:“你这么忙,哪里会有时间呢?”
“最近,晋中有一桩买卖要成。”王仲宣用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鬓角的碎发,接着道:“办完之后,我就能清闲一阵子。”
贾醉春的唇角一勾,想笑却笑不出来,过了半晌,方才抬头轻轻道:“好,不管哪里,我都和你一起去。”
从太原到京城,只走陆路,运醋的货车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山西地势复杂,途中也要路过不少险要偏僻的地方。然而,押了这么多年的陈醋,“一品堂”的伙计们只遇上过两次山贼。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伙计们只走官道,从不为了图快走小路。
但是,今天他们却好像遇麻烦了。空荡荡的官道上,离着老远就能听见一阵阵马蹄声。
“这不会是来了什么山贼吧?”
其中,一个年轻伙计惶惶不安望向的身后,暗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
正议论着,身后的队伍已然追到了他们的跟前。只是,来的并不是什么土匪,而是,一群身穿卒衣的官兵。
“呦,各位官爷好。”管事的伙计见此,连忙跟他们点头哈腰地问好。
不一会,从高头大马上跳下一人,正是伏鸿的爪牙景鹏,他踱步走到货车旁边,厉声道:“你们运的是什么啊?”
管事伙计上前指了指缸上的大字,恭顺道:“官爷您看,我们是一行货队,运的是山西陈醋。”
景鹏闻言,用冷冷的语气再次问道:“你们要把这些醋,送到哪里啊?”
“我们是太原“一品堂”的下人,将这些醋送往京城。”
“来人啊。”景鹏忽然拔出身后的长刀,唤上一名士兵至跟前,“将这帮人统统都给我绑起来,即日押送回太原。”
王家的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位官爷,不免满头冷汗道:“官爷,官爷,我们不过是正常送货而已,并没有犯事儿啊?”说完,又转身去求那些围上来的小兵们,急呼:“官爷,饶命啊,饶命啊。”
不过,那些官兵都是有备而来,将伙计们的嘴用粗布严严实实地堵上,任他们怎么求饶也出不了松开。期间若是,遇见挣扎反抗的,更是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用刀抵着喉咙让他们动弹不得。
片刻,见众人都被五花大绑起来,景鹏的目光紧紧盯在货车的醋缸上,厉声道:“马上将车上的陈醋,全部都给我倒掉,且一滴也不能剩。”他稍微停了停,接着严肃道:“你们都给我注意了,这些王家的醋缸,我不许有任何一点磨损。听见没有?”
“是”众官兵躬身齐答道
此令一出,土道的周围顿时洒满深褐色的醋水,醋酸味跟着徐徐袭来,转瞬间便已铺天盖地。
连着三天,太原城一直阴雨绵绵,久未放晴的天空,泛着太过深沉的灰色。
外面的潮湿寒冷,让众人不免都不愿意出门,待在家中亦是等着天气好转。
“老爷……老爷……”一声慌张的声音,从正门一路响到西院的书房。
正在摆弄古董的王中庭,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瓶,望着冲进来的下人,低沉道:“乱嚷嚷什么啊?”
前来报信的人,正是王中庭的管家周三渠,他扶着胸口喘息道:“老爷不好,出大事了。”
“何事啊?”王中庭蹙眉问道。
周三渠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官府把咱们发往京城的货队给扣下了。还说,咱们“一品堂”暗地贩私,来人要带您过去问话呢。”
“呃?什么……”王中庭闻言一震,跟着不由着急了。“贩私?谁贩私了?”
“老爷,这我也不知道啊”周三渠显然也没缓过劲儿来,说话间,从屋外走进几名衙役,狐疑地打量着王中庭,道:“王老爷,有劳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王中庭板着脸,心想,自己和府尹大人还有几分交情,不免甩了甩衣袖,吩咐道:“你让仲宣去店里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完,便随着衙役一同出了王家。
随即,太夫人便听到了消息,立马站起身来,冲着周三渠厉声道:“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了?”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有些不能接受。王家做生意历来本分,坑蒙拐骗的勾当从来不沾,至今,还从没惹上过官司呢。
王李氏跟在一旁,险些急出了眼泪,只道:“老太太,快把仲宣叫回来吧。”
太夫人到底比她沉稳些,理了理自己的心思,想了想道:“吴妈,你快去替我给娘家传个话,让他们赶紧过来一趟。”她的娘家,在京城有不少的亲戚朋友,说话办事倒也有几些分量。不过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还得再想个法子才是。
须臾,得到消息的王仲宣,带着数张银票去往县衙疏通,才知,王中庭这会已被收监入牢。只等明天辰时,由太原府尹亲自审问。
监牢之中,王仲宣看见了一脸颓败的父亲,不免急切道:“爹,他们怎么把你关起来的?”
王中庭闻言站起来,向他走过来,沉重道:“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背着我偷偷的贩私盐。”
“我没有贩私盐,爹,您为什么这么问?”王仲宣这会方才意识到,事情要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王中庭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沉默半晌,终究踉踉跄跄地坐到地上。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仲宣跟着他蹲下来,忍不住反问道。
王中庭坐在地上,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有人寄了一封密信,污蔑咱们家偷偷在贩私盐。”
PS:春分~春分~昼夜平分之意也说明,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大好日子就快要到了。希望大家能伴着朗朗春风,积极充实的享受生命里的每一天。
(*^__^*)~求收藏~推荐~~订阅~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