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身立命”太夫人显然对这四个字分外的敏感,却并没有说一句斥责的话。因为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斥责几句就能了结的。
宝颐临走时说过,想请太夫人同意将吴妈妈拨给自己,暂时和她们一起住在江家。当时,吴妈妈身上的伤还没好,所以,太夫人答应让她晚几天再过去。
吴妈妈以为太夫人不会饶了自己,却没想到太夫人会同意让她继续伺候仲熙少爷。
太夫人声音低沉道:“要是按我的意思,早叫人把你打个半死丢出去喂狗了。不过,宝颐既然肯为你求情,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吴妈妈依然低垂头道:”多谢老夫人,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太夫人轻哼一声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吴妈妈恭恭敬敬地太夫人行了礼,方才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待到江家的时候,已是未时了。
宝颐对她十分照顾,吩咐她先好好休息几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江家的下人不多,东方两院加起来也不过十个人而已。如此简单的人际关系,吴妈妈自然驾轻就熟,不费吹灰之力。
临近除夕,江家过节的气氛越来越浓,各院各户都贴上了火红的窗花。因为,王仲熙能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宝颐便把写春联的重任一并交给了他。
过节期间,家中的厨房总是忙碌的。黄油米糕和油炸年糕都是要提前做好的。这会,宝颐一进来便闻到浓重的油烟味。灶台前,江元氏围着粗布围裙,拿着又长又粗地竹筷子,时不时翻滚着油锅中的年糕。
“宝颐,这里味道太重,你别进来了。”江元氏抬眼看她,摆摆手道。
宝颐一听,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家中人人都在忙,自己怎么能够偷懒呢?
这会,吴妈妈端来一盘刚刚炸好的年糕,递给她道:“三少女乃女乃,这是刚刚出锅的。你拿过去跟三少爷尝一尝吧。”说完,便将托盘往她的手中一送。
宝颐连忙接过,扫了一眼早已没了下脚地儿的厨房,略显无奈。
丫鬟跟着掀起帘子道:“大小姐,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刚刚炸好的年糕,香脆绵甜,宝颐拣了一块儿吹了吹,喂给还在奋笔疾书的王仲熙。
“嗯”王仲熙握着毛笔,露出一个大大满足的表情,细细地咀嚼起来。
许是,闻见了炸年糕的香味,正在床上爬来爬去的小郡主,也不由眼巴巴地望过来。
宝颐顿时被她憨态可掬的模样给逗笑了,用手绢擦了擦手,走过去把她抱在怀中,含笑道:“哎呦,你也馋了是不是?”
小郡主咕哝着一下嘴,抬头望着宝颐,有望了望桌上的年糕,伊呀呀地说了句话。
王仲熙也忍不住逗她,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小机灵,什么好吃的也瞒不过你。”说完,他看看宝颐道:“分一块儿小的给她尝尝吧。”
宝颐闻言,挑眉笑道:“那可不行,她才有几颗牙啊?吃完该噎着了。”
王仲熙也跟着笑,“呵呵,说得也是。”
小郡主窝在宝颐的怀里,东看看西看看,只见她们两人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故作不满地“哼哼”了几声。
宝颐抱着她亲热了一番,方才重新将她放回床上,陪着一起玩布偶女圭女圭。这时候,小孩子的玩具还是蛮匮乏的。除了拨浪鼓,糖人儿就是布老虎什么的。有一天,宝颐突然奇想,特意找了些零星的花碎片和棉花,亲手做了一个布偶女圭女圭。
还记得,王仲熙第一次看着女圭女圭的时候,指着她头上一溜溜黄色的布条,纳闷道:“这是什么啊?”
宝颐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那是头发啊?”
“黄色的?”王仲熙显然跟不上她的思维,更加不解道:“你年纪不大,怎么有这么多的奇怪想法。”
宝颐微微摇头,将这件事一笑化之。幸好,这个布偶女圭女圭倒是很受小郡主的喜欢,每天都几乎抓在手中摆弄一阵。
王仲熙写完“国泰民安”四个字之后,好似想起什么,扭头看着宝颐轻声道:“宁王听说已经被判了。”
宝颐闻言,笑容淡了几分,然后叹道:“这是早晚的事。举兵谋反的罪行,任谁也活不成的。”
王仲熙微微点了点头道:“那这孩子怎么办?以后会有人照顾她吗?”。
宝颐轻轻地模着小郡主身上的小衣,淡淡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作为宁王的余党,贺晨就算能活下来,也得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活一辈子。若是再带上小郡主,恐怕情况还会更糟。
“我想过了,这孩子是宁王仅剩的骨血,王妃身前也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该好好照顾她,哪怕是一辈子。”宝颐稍微顿了顿,望向王仲熙道:“你也愿意的,是不是?”
王仲熙放下手中的笔,点了点头:“嗯。”
这时,原本还摆弄着女圭女圭的小郡主,忽地抬起头,眨了眨大眼睛冲着宝颐甜甜地笑。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三十儿一早,挨家挨户都敞开大门,每个人眉眼间都染了节日的喜气,朝着周围的邻居拱一拱手,欢喜道声:“过年好啊,恭喜发财。”巷子的里外,聚着一群半大的小孩儿,时不时地放几个花炮,惹得孩童们一阵地嬉笑尖叫。
此时,家中的晚辈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给长辈们行礼问安。江海和江元氏不由乐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笑纹,也跟着越来越深。忙乎了整整一年,大家都期盼着能热闹喧哗过个节。所以,就连平时爱挑刺儿的江吴氏,也露出难得的满脸笑容,拉着大伙儿说了不少吉祥如意的好话。
除夕这天,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年夜饭了。傍晚的时候,映着外头铺天盖地的鞭炮声,江家的正厅里摆了满满一大桌的美食佳肴。
许是,因为宝颐和王仲熙陪着一起过节。今年,江家的年夜饭极其丰盛,最显眼的还是桌子中间摆的那道鱼跃龙门。
年夜饭时,每家每户都要吃豆腐和鱼,取其谐音的意思“富裕”,继而寓意来年的生活富足。
宝颐看着桌上的菜,不由望向了侯在旁边的吴妈妈,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厉害的厨艺。这时,王仲熙稍微凑到她的耳边道:“吴妈,年轻时可是官宦人家的厨娘呢。”
宝颐闻言,不禁暗暗点头,心想:难怪,吴妈妈给人的气质都是很不一样,原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须臾,江海举杯笑道:“过去这一年,大家伙儿都辛苦了。不过,来年咱们还得再接再厉才行……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
众人闻言,不论男女老少赶忙都端起酒杯,纷纷附和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席间,江海对王仲熙十分关注,这段时间,爷俩相处地好得不得了。“好女婿啊,今儿你可得陪我喝个尽兴,来来来。”
王仲熙自然笑呵呵地应了,他第一次离家过年,却感受到了江家人给自己带来的浓浓温暖。
众人围坐着吃了年夜饭,大家都不免多了喝两杯。其中,莺歌因为嗜酸,而让大家推测是男孩儿,江风生醉红着脸,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话也不由多了起来。
宝颐含笑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自从纳了莺歌之后,似乎比原来开朗了不少。
江吴氏一听怀的是男孩,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和莺歌说了话。话里话外,无疑都是让她保重身子,给江家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许是大过节的,又气氛极好,江吴氏忽地将自己的玉镯子撸了下来,顺势戴在了莺歌的手上。
莺歌顿时一惊,看着江吴氏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吴氏见此,“噗嗤”地笑了出来,抬手点了点莺歌的脑袋道:“瞧瞧你那模样,活像是我要把你吃了似地。”
莺歌闻言,方才回过神来,赶忙要将镯子还回去道:“二女乃女乃,这个我不能收。”
“嗳?”江吴氏微微蹙眉,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道:“给你就收着,还扭扭捏捏地干什么。”
“今儿过年,我心里头高兴”江吴氏复又笑了笑道:“这个就当是我给你的压岁钱了。”
莺歌听罢,心头顿时五味俱全,酸甜苦辣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不知是高兴,还是惊异,不由低着头,微微红了眼眶。
不料,江风生偷偷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温和道:“娘,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吧。”
莺歌闻言浅笑,连忙对江吴氏恭顺地道了谢。
须臾,江吴氏和宝颐一起下去煮饺子,江风生则和王仲熙负责大门外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加上热腾腾地蒸汽,立马驱走了隆冬时分的寒气。
一家人吃过了饺子,江海便拿住早备好的红包,赏给了每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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