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迎接匈奴使者而将匈奴使者杀死的消失不胫而走,所有的人对此事议论纷纷,汉朝堂里褒贬各一,俗话说,两兵交锋,不斩来使,曹丕逆常理而行,此事已关系重大。梵东看到他满脸的忧虑,知道他心里现在担心的更多的不是朝堂上的事,而是因为那个他心爱的女人还没有消息。
梵东轻声说:“虽说没有消息,可是之前有人说曾见过干……霜儿姑娘路经这里的。所以只要用心找,一定能够找到的。”
曹丕的唇边慢慢露出一丝笑,虽还透着苦涩,却是真正的欢喜:“说得对,你再派人四下打听。据说她此次并非独自走的,有一个小姑娘跟着她一起走。依她的性格,她若想隐居,只怕很难找到她,可是她身边多了一个小姑娘,这样就方便许多了。小孩毕竟心思不缜密。”
梵东点了点头,伏身出去。
此时夜已深尽,曹丕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外面的风雪正大,眨眼间,大地已披上了厚厚的银妆。曹丕到了马棚,翻身上了马,白雪已盈满了肩头。
曹丕的拳顿在马背上,身子略斜,微微靠着马背。雪迷了他的眼,他微微一眨,抖掉了眼前的雪花,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晶莹的白雪,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
都说,如果有人愿意与你执手到老,那便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情,只是,你我一再错过,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好事多磨的历练?
有人爬上了骐山,满脸已累得通红。她轻轻地擢了擢手指,哈了几口气,透着那袅袅的烟雾看着前方。她脸上堆了笑,“总算找到了”
近日雨雪霏霏,拂儿身体底子差,所以很快就病倒了,霜儿现在要取骐山上的药草。她刚往前走了几步,不小心又摔了一跤,赶紧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药草包好,似有所思的顿了顿,目光望向前方,良久,才缓缓地吐了口气,奇怪,为何,今天总是这么心神不宁,连摔了几跤
曹丕马行到此处,忽停了下来,骐山虽不大,里面驻扎的士兵也不多,此时天气已晚,而且白雪初下,这里又怎么会有脚印?
他忽停了下来,神色清冷地看了看四周,见脚印最终到了山底,他翻身下马,仔细研究了一下脚印的大小深浅,这脚印不大,而且比较表浅,看来来者是个女子。
曹丕若有所思的站起身,他将马儿套在旁边的树杆上,自己依着脚印一步一步的前行。雨雪越下越大,到了分叉路口时,地上的脚印也消失不见,他茫然的看着地上的脚印,不知是该继续前行还是依原路回去。
“大公子”有人策马而来,天色渐朦胧,日月渐苍白,而唯有那一声马蹄声,却清晰明了得很。“大公子,该回去了”
只闻马蹄迅停的声音,梵东见曹丕不动声色地往前走,所以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他出事。
日头已开始升起,曹丕嘴角微扯,一丝恼一丝怒地看着前方:“又犯傻了”他的声音很轻,可梵东听得明白,他也能够明白曹丕此时的心情。
他立于雪霭之中,望着苍茫一片的大地,心生悲凉。
风渐渐的停了,阳光缓缓地射出,可他觉得心比夜里还要冷。
霜儿将药汁喂到拂儿嘴里,拂儿昨夜发了一夜的烧,现在神志依旧有些不清楚。她时而拉着霜儿叫母亲,时而拉着霜儿又叫姐姐。霜儿记得拂儿有一个姐姐,貌似叫桐雀,她一直学着母亲的声音在旁边安慰她,旁边的柴火已经快要熄灭,她赶紧挑了挑火柴,以免因天气过冷而加重她的病情。
“韦大夫。”有人从外面进来,声音分外的惊恐。
霜儿缓缓抬头:“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日大雪后,我爹就一直身体发冷,我以为是我爹冻着了,谁知早上醒来时,不只我爹我娘身体不舒服,就连隔壁家里的赵不同也病倒了。我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已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出现了身体不适的感觉。”
他说完,看到了倒在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拂儿:“拂儿也生病了吗?”。
“她只是普通的伤风。我陪你去看看。”
霜儿原本打算去大漠里隐居,可是后来她发现去大漠隐居那得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她选择了靠近大漠的村庄,而这里平时倚山傍水,空气清新,倒是一个难得的佳所。
刘达带她先去给自己的父母亲看了病,霜儿觉得奇怪,刘父口苔干燥,应该会热病,可是他四肢发冷,而且浑身无力,再细问了病史,刘父没有既往史,又无家族遗传史,而且这病来得奇怪。
霜儿又诊治了刘母,发现她的症状与刘父的一模一样,心里已有些底了,接着去诊治别人时,发现他们的病情跟刘父刘母的完全一样。
看来,这是一场传染病。霜儿虽不能马上断定是何种疾病,可是依她的观察看来,这些致病菌应该是通过消化道传播的。
霜儿赶紧让刘达将家里的东西检查一遍,教授了他一些基本的消毒隔离知识。古书上记载传染病统称为瘟疫,古代的技术不如现代的技术,所以这病究竟是什么引起的,霜儿也看不出来。
忙碌了一天,她准备回屋去照顾拂儿时,两边的树影飞一般的掠过,霜儿怔了怔,停下步来,满脸肃穆的盯着刚才影子掠过的地方。
日头开始西移,一匹马、一个人晃晃悠悠的从对面过来。
霜儿微翘了嘴,转身欲走,刚走了几步,那人策马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停下步来,凝神望着迎面过来的身影。
一个头戴黄色绒毛帽的粗壮男子瞪着大眼瞅着她,被风雪吹得通红的鼻头皱了皱,寒声吼着说:“你是大夫?”
霜儿回头看了一眼,看四下无人,知道他说话的对象是自己没错了时才点了点头:“是,这方圆百里只有我一个大夫。”
那粗壮男子翻身步下马,霜儿这才发现这人不只长得难看,而且走路姿势更是令人难以忍受。她无奈的歪了歪头,那男人靠近了一分,还未开口说话,手已搭上她的肩头:“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
“放手”霜儿满脸怒容,身子敏捷的躲过了他的攻击。那粗壮男子用鼻子哼了一声,粗大的手紧紧地逮着霜儿的胳膊:“安分点”
他越是威胁,霜儿就越是不安分,她从袖中掏出银针,原本打算暗地偷袭,那男子起初也没注意,左手被霜儿银针猛刺后缩了回去,霜儿见机欲逃,还未行几步,身子竟被某人撞了回来。
霜儿揉了揉被他碰疼的脑袋,翘着腿,极其厌恶的皱眉说:“你们这群挫男,就知道欺负良家妇女,你信不信……”话未落,舌头已经开始打结。祁焰换了一个很好看的面具,虽说依旧看不到里面的脸,可是霜儿却觉得他似换了个人似的。
霜儿猛地回过神来,摇摇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她未说话,而祁焰也不打算说话。她连忙往前奔跑而去,而祁焰已追了过来,身子看着未动,可是霜儿却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你怎么会找到我?”她尴尬的停下了手脚,看向祁焰,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找你,并不难。”祁焰哼了一声,转身不再说话。
霜儿一脸局促地立在原地,不禁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忽地,她反应过来,“你既知道我在这里,那……”她的意思是,既然祁焰能查到她的消息,那么曹丕肯定也能够查到她的消息。
祁焰当然知道她的心意,他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的眼睛,良久,才淡声地说:“他已和甄小姐成婚,你还是忘了他吧”
这些话虽说已经听了千遍万遍,可是突然从自己熟悉的人口中听到,她依旧觉得有些别扭。霜儿涩涩地一笑,扭头看着旁边的树木:“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你找到过我,拂儿病了,我要去照顾她。”说话间,她已抽身往前行了几步。
曹丕,不管我有多想你,我终不能任性的随你而去,你有你的责任你的未来,而我只会成为你的牵绊,你的痛苦。
手指轻轻地浸入掌心中,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回头,祁焰沉默地看着她的身影,他见惯了贪得无厌的人,也看惯了那种见利忘义、视金钱权利名誉如性命的人,而眼前的女子,却如寒冬骄阳,烈焰奇葩。
他不禁呆呆地出了会神,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追着她上前一步:“我曾说过,你只有离开他,你才会快乐,这样的生活才适合你。”
霜儿轻哼了一声,没有多理他。
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身影,祁焰再也没有往前走一步。唇角微扬,他刚回头一步,却看到骐山间燃起的滚滚烟尘。曹丕,你我的恩怨,是该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