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意挑衅她的人,明摆着要置她于死地。
延期交货,不仅要付巨额的赔偿金,而且,“衣锦阁”从此以后将信誉扫地,从此再无客人上门。
再一步细想,如果昭平公主雷霆震怒,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赔偿问题了。
苏文清目光严峻,走到面目全非的“衣锦阁”面前。现在的“衣锦阁”已成一座废墟,残砖断瓦,一片狼藉,一股呛鼻的烧焦气味传出老远。
苏文清咬咬牙,忍着心痛,毕竟是她一手创办的“衣锦阁”啊,她花了那么多心血的“衣锦阁”,一场大火就没了。
张二花怒目圆睁,声音颤抖地问是道:“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悠悠转醒的李五娘一听张二花的问话,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可能是隔壁失了火,殃及我们。现在火已经扑灭,大家进去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苏文清冷静道。
她的面容冷肃,没有一丝惊慌,无形中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秋英抹抹眼泪,扶起啕然大哭的李五娘,叫上店里雇的几个伙计,大家一同进去翻捡东西。
“小清,你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是我们倒霉,不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张二花走近苏文清,看着她苍白的脸容,质疑地问道。、
苏文清摇摇头:“二花姐,现在事态不明朗,我们现在先不要自乱了阵脚,看看再说。”
张二花看看苏文清,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是天灾人祸,那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稳定人心;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的话,那么,自己先乱了,岂不给敌人以可趁之机,遂了对方的心意?
走进“衣锦阁”的残砖断瓦之中,映入眼帘的是焦黑的墙砖,倒塌的房梁,有些烧得不彻底的衣料仍在冒着烟。苏文清心中猛然一震,震惊之余升起一丝疑惑。
“衣锦阁”存货不多,从各地运来的为昭平公主的礼服而准备的衣料都制成了成衣,如今全部付之一炬,除此以外,再无其它多余的存货。
况且,“衣锦阁”素来不生烟火,平日里员工的饭食都是由李大叔在自家的炉灶做好以后带过来。再加上现在时值春夏交接的季节,天气并不十分炎热。早晚也还有些许凉意,人们身上的厚重的衣裳还没有完全褪下来。
存货不多,天气不炎热,在这种环境下的“衣锦阁”居然燃起熊熊大火,而且还是这条街烧得最旺的一家,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这就是苏文清感觉困惑的症结所在。
“小清,小心一点,这些烧过的柱子都不结实,随地会掉下来。”张二花看看屋梁上还有几根炭黑色的柱子,语气里透着担忧。
“没事。我看看现场,一会功夫就好。”苏文清感激地看着张二花。
四处一片焦黑,该烧的都烧没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秋英与一班伙计东翻西拣,找来的不过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看实在没什么好捡的,大家便退了出来。
苏文清正准备退出来的时候,眼光随意一扫,落在地上一堆堆的灰烬上。没有烧尽的灰上,露出衣裳的残片。
苏文清下意识伸出手去,抓起一撮灰烬。灰烬很潮湿,全部粘在手上,掉不下来。而手上,有油腻的感觉,粘乎乎的。
苏文清心中一动,把灰烬凑到鼻子前面用力嗅了嗅。没错,是水火油的呛鼻的气味。
她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是谁,会这样心狠手辣,要这样处心积虑地陷害她呢?扬州总舵的大当家?还是苏梁氏?又或是其他人?
见苏文清奇怪的举动,张二花有些好奇,也学着她抓起一把灰烬,凑到鼻子前面用力嗅了嗅,瞬时脸上变了:“小清,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
她的目光喷出愤怒的火光,愤愤不平道:“我正觉得奇怪呢,怎么我们这家店会烧得特别厉害,原来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把水火油泼在了衣料上。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被我查出来我饶不了他”
苏文清沉吟道:“看来这事蹊跷得很,报官吧。”
就在这时,后面那堵黑乎乎的墙竟然晃动起来,“轰”的一声巨响朝苏文清砸下来。
“小清,小心”张二花眼尖,大叫一声,猛地奋力朝苏文清扑去,把她推在了一边。自己却闪避不及,被倒塌下来的墙砖重重埋在了下面。
“二花姐”跌坐在一旁的苏文清惊得胆肝俱碎,失声喊道。拼命爬过去,一边大喊着:“快来人啊。”一边拼命用手去挖压在张二花身上的的碎砖块。
众人听到喊声,飞快冲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张二花挖了出来。此时的张二花,口吐鲜血,身上伤痕累累,人已经昏迷过去。
“快去把苏大夫找来。”李大叔惶急地吩咐道。一个伙计应了一声,飞快地驾着马车,朝苏氏蘑菇园方向急驰而去。
苏文清蹲子,双手捧着张二花苍白的脸,望着紧闭的双目,一遍遍地喊:“二花姐二花姐”泪水一滴滴地淌在了张二花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是多年来与她一起共患难的姐妹,虽不是亲生姐妹,但已比亲生姐妹更加亲近。如今,她的这个好姐妹却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这怎不令她伤心欲绝?
苏文清攥紧拳头,她抓得很用力,尖尖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里,却丝毫未察觉到疼痛。这个时候,掌心的疼痛远远不及心中的疼痛。她暗暗下定决心:二花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牺牲,我一定让作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还未倒塌的半截墙头,匆匆闪过一个黑影,矮矮胖胖的,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苏文清再定睛看去,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在了断砖之后,不见了踪迹。
苏氏很快就被店里的伙计接了过来。她俯子察看了气若游丝的张二花好一会,神色凝重,从包里取出银针,斟酌了许久才对着张二花身上的几处大穴扎了进去,边扎边转动着银针。
不一会,苏氏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苏文清也俯子,拿了丝帕,一边替母亲擦汗,一边担忧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张二花。
张二花是因为救她而受伤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张二花的生命,毕竟,这个与她亲如姐妹的张二花,帮她实在太多了。
闻讯赶来的张老汉被众人扶着,年逾五十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飞,睁着呆滞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像傻了一般。
张二花的亲生母亲,张大婶也赶了过来。平日里再怎么与女儿不和,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看到女儿这副惨状,她抑住不住地失声痛哭。
终于,张二花轻微的“呃”了一声,眼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众人大喜,全都围了上来。张大婶子更是一个箭步扑了上去,拉住女儿的手,哭着道:“闺女,你醒过来呀,快醒过来呀。”
“娘,娘。”张二花微弱地叫道。
“好了,人醒过来就好了。”苏氏呼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样的重症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给张二花诊治。果然,祖传的救伤疗法发挥了独特的功效。
“张二丫头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刚才用祖传的金针渡穴法替她打通的阻塞的淤血。张大哥不用担心,只要休养一段时日,二丫头便无大碍。”苏氏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她这温暖的笑容让大家一颗紧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
“娘,多谢你。”苏文清激动地望着苏氏,泪水又一次模糊了眼眶。
“苏家妹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张老汉说着老泪纵横,他这个二丫头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没了她,家里的日子就要难过了。他激动得就要给苏氏跪下。
“张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苏氏忙急步上前扶住他,“张大哥,你这样怎么使得说到底还是你家二丫头救了我家小清一命呢。”
“娘,张大伯,你们放心,我们现在马上报官,一定要还二花姐一个公道。”苏文清神色十分冷峻,浑身上下罩上一股深寒的冷意。
太可恶了居然有人敢无视这个时代的法纪,公然挑衅她,伤害她身边的人,她一定不会善甘休的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我一定会重重反击回去
张二花被抬回了苏氏蘑菇园,而血人参,也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的功效。那株血人参,原来是苏文清送给苏梁氏的,苏梁氏为了表示与苏文清和解,特意派人专程把这株宝贵的血人参归还回来,以示诚意。
张二花倚在床榻上,背靠着柔软舒适的软绸枕头,看着苏文清捧着像血一般鲜红的参汤,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吃下去,几度欲开口说话,都被苏文清阻止。
“二花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文清脸上一副明了的笑容,“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说,安安心心养好病,我这里还要靠你呢。至于这血人参,天下多的是。”她笑了一笑,“再名贵的药,能救人的就是好药,不能救人的,再贵重也没有用,你说是不是?”
“可是,你本来打算着要留给林大娘治病的……”
苏文清笑笑,刻意隐去脸上黯然的神色:“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天下名贵的药材多得是,我还可以去寻访啊。再说,林大娘的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需要慢慢的调养。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林大娘那边,我自会再去找比这更大的血人参回来的。”
张二花泪光闪烁,她知道苏文清说得轻巧,其实这血人参,是天下难寻的宝物,万金难求,那个“宝寿堂参茸药行”的老板不大识货,才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了苏文清。后来苏梁氏还了回来,苏文清原本打算留着给林大娘,不想出了这样的变故,这株珍贵的药材倒用在了她身上了。
(各位抱歉,今晚有点事,所以更晚了,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