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新娘 第二卷 第七章 岁月恩仇(一)

作者 : 同年

是夜,宋营热闹非常,士兵们欢天喜地前去参加大将军庆功宴。

却道东边日出西边雨,几人欢喜几人愁。

七营寝帐内,郭素素、刘彩云和几个姑娘围坐在一起泪眼汪汪,盈盈抽泣。

胖姐自从被抬回寝帐,一直没有苏醒,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偶尔呓语几句,还高烧不退……

大家只好又差人去请邓军医,等了半晌仍不见踪迹。

邓老头确实太过繁忙,一边自己诊治重伤伤员,一边还得给两三个医术不入流的小军医们,擦解决后遗症。

寝帐外,一棵枯枝懒散的老树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汉,呜呜的蹲在地上哭开了,他口中念念有词,指天明誓,“老天爷,便是要收人,也收了我去吧。闺女命苦,投胎到我们这个破败之家。虽浪迹天涯,卖艺为生,又投身军旅,却不敢吝啬亏待,你不该把她那挨千刀的娘……”老汉浑身颤抖,哭得更伤心了。

这老汉正是胖姐的老爹。

老汉捶胸顿足,多年前的往事,重又笼上心头……

*****

胖姐的爹名叫董忆秋,胖姐的娘名叫马艳儿。

董忆秋三十八岁那年仍未娶亲,他虽然长的高大壮实,相貌却粗俗不堪;再加上父子俩人到处卖艺、四处漂泊,所以终身大事一直悬而未决。

父子俩有天赶路,偶然碰到了一个逃婚的女子,名叫马艳儿;这个不堪被地主老财霸占,拼死逃出来的美貌女儿,说与其回狠心父母那,还不如跟着董家父子一起漂泊江湖。

父亲董涣然说啥也不同意,他劝儿子忆秋,“马艳儿不似规矩之人,心中放心不下。”

马艳儿年方二十一,又美得像初开的芙蓉,不仅对董忆秋嘘寒问暖,还频送秋波,芳心暗许。

董忆秋三十好几的人了,有如此美女相伴,哪听得进去爹的忠言逆耳,执意带着马艳儿行走江湖并成了亲事。

跑江湖卖艺卖药虽然挣钱不多,但是足够一家人吃穿了。赶上个把好时候,有出手大方的看官多赏几个钱,竟也能顶上普通农家一年的收成了;况且来去自由,倒也不错。

转过年,马艳儿生下了一个女娃,爷爷给取名叫做董婷。

董家四口有一年来到了闽南的一处乡镇落脚,那年董婷已经长到了三岁。

见此处风调雨顺,光景很好,一家人打算要常驻落脚。

*****

三伏天的一个晌午,烈日炎炎,酷暑难耐。

董家父子像往常一样支起摊子,挂上幌子,敲着小锣,招揽生意。

马艳儿在树荫底下的小凳上坐着,脚下放的是等着收钱的小笸箩。她一边扇着凉风,一边逗弄着女儿,“好婷婷,乖啦,今日收工,娘给你买糖吃。”

正在这时,几匹马溜溜达达的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英俊高大,风流倜傥,他一看此处有人杂耍卖艺,翻身下马凑了过来。

一番流星锤的杂耍表演后,董忆秋擦着汗吆喝着,“各位父老乡亲,董氏祖传跌打损伤药,擦一擦伤痛不疼,抹一抹当天见效,实乃居家旅行必备之品。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还望各位有钱的出个钱场,没钱的出个人场。甭管您是喜欢我的把式,还是要买我的药膏,小弟这厢谢过了。”

话音一落,马艳儿起身端着小笸箩开始收钱。

周围的人们,刚才顶着烈日还看的兴致勃勃,一见有人来求赏钱,纷纷或散或躲,或面无表情,或推手摆头。马艳儿转了一圈,只有几个人掏出个把镚子扔进了笸箩里。

马艳儿不禁有些失望,她踱步到了刚才下马的男子面前,这个人似乎刚才在人群中叫了声“好”。

马艳儿微微抬起头,一见是个风流后生,不由得双目含情,眼波流转。

男子心中一惊:哎呀。

面前这娘子一身粗布衣裳,未涂脂粉,远看灰暗无光,但是走近了仔细打量,却是容颜秀美,身量婀娜,一股子娇柔媚态看得人春心荡漾,情难自已。

男子不由得神情恍惚,这就是“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春。”吧。他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随意洒月兑的往小笸箩里一放。

不管高矮美丑,爷们掏钱的动作最帅。

马艳儿眼中一亮,她身子微蹲道了个万福,接着眉眼一弯,柔声细语,“奴家多谢这位相公了。”董家父子也连连抱拳相谢,周围看热闹的人,到是没当意外,似乎只觉平常。

男子听到面前这娘子的吴侬软语,骨肉酥麻,他轻摆衣袖,不屑道,“区区小钱,不足挂齿。”说罢,和身后的几个人转身上马离开了。

董家父子和马艳儿转身收拾卖艺的家伙事,大伏天的,终于可以早些收工了。一家人欢天喜地,买菜买肉,又添了些米面油盐,回到了赁住之地。

临走时,马艳儿多了个心眼,与周遭卖瓜的摊主问出:那男子是本地首富,名叫西门丁。

*****

是夜,西门丁的寝室中,西门的头号身边人胡翠花刚刚服侍过西门大官人。她明显感到老爷今日兴致不高,虽然她极尽挑逗之能是,西门却仍然心不在焉。

她用柔软的小手轻拂着西门丁的胸膛,娇声道,“西门老爷,您今天是怎么了吗,不喜欢我啦,你说嘛,你说嘛。”胡翠花摇晃着西门丁的双肩。

西门丁微闭双眼,轻轻推开了胡翠花,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吵我了,你先回房吧,老爷我想自己清静一番。”

“你……”胡翠花虽然气闷,确也不好造次,毕竟这是自己的衣食主子。她悻悻地胡乱穿了外套,塔拉着绣花鞋,气夯夯地出了屋子。

走到院子里,她轻轻啐了口,“呸,别惹小姑女乃女乃,小心哪天卷了你的银子脚底下抹油。”

西门丁四仰八叉的躺在帷帐里,思绪万千。

其实胡翠花这娘们要说长得还算挺好看,大鼻子大嘴,浓眉大眼,体格也算风骚;每次还投*怀*送*抱的,但是怎么感觉就差了那么点意思。

差了什么哪?

西门也想不清楚,总之是看多了腻歪,没有回味。

*****

第二日晌午,西门丁和几个家奴从酒楼里吃饱喝足溜达出来,到街市上闲逛。走着走着,偏巧又赶上了董家父子正在卖艺。西门丁晃来晃去又挤到了人堆里看热闹。

寻了半天,他心中纳闷,怎么没见昨天那个小娘子?

西门丁大失所望,扭头便挤出了人堆。他走到了不远处摆摊卖瓜的小摊前,掏了几块散碎的银子扔在地上,“老王头,来个瓜,要皮薄馅大最甜的。”

卖瓜的老王一看是贵客,忙赔笑,“西门大官人,承蒙您照顾生意。您这银子可给多了,这是寒颤我呀,赶明您要吃瓜尽管叫小的来拿便是。不是我吹,老王的瓜就是甜。”说着,他麻利的把银子揽起来掖在怀里。

老王纳闷,今个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吧,这吝啬鬼居然出手这么大方;管他哪,为人谁和钱有仇,装到兜里便是。

西门丁眼睛一眯缝,“乡里乡亲的,别说见外的话,这大热天的,去买杯茶喝。”说罢,他眼眸一闪,忽然压低了声音,“那边那个摆摊跑江湖卖艺的,你熟吗?”。

老王憨憨一乐,“熟啊,他们来咱们这得有十来天了,街面上的人都知道。不过,您这样的贵人,都是出入大宅门,经历大场面的,到不见得知晓。”

西门丁眼珠子一转,凑近问道,“看那几个人可不像是本地的,他们在这有落脚的地方吗?”。

老王一边仔细的低头挑瓜,一边回话,“有啊,就在这附近,仁堂药铺往后一拐有个小院,那小院是田大婶的,暂时赁给他们住几日。”

西门丁没动声色,带着家丁抱着西瓜七拐八拐就奔仁堂药铺去了,往药铺后一拐,果然有个小院子。

西门丁认识田大婶,见过几面,他清了清嗓子,在门外嚷了句,“田大婶可在家。”

院子里半晌回了句,“在着哪,您是哪位?”

西门丁的家奴不耐烦了,在外喊着,“哪他妈那么多废话,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再不出来爷砸门了啊。”

西门丁一皱眉,“啪”的一声,回手一个巴掌抡在家奴脸上,“不上台面的东西,老子白教你了,话都说不好。要斯文,斯文,你他*妈*懂吗?”。

话音刚落,院门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半老徐娘探出了半边脸。她一见是西门大官人,先是愣了下,马上又乐得和朵花似的,“哎呦,西门大官人,这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我这老婆子岁数大了,手也慢,脚也慢,迎接来迟,让您久等了。”

西门丁忽然收起了往日的狂傲,双手抱拳道,“田大婶子,刚才下人冒昧了,是我失礼才是。烈日当头,实在口渴难耐,不知我进去坐坐,讨杯水喝可否方便。你这院子没外人吧?”

田大婶子一听,还有这好事哪,谁不知道西门大官人是本乡本土的首富,平常的人,攀都攀不上。她忙摊手往里请,“院子小,简陋,您将就将就,可别笑话了咱,您这几位小兄弟也往里面请吧?”

西门丁一回头,立刻拿出主子的威风,正色道,“你们几个门外候着,我不叫一个都别进来。”

哎呦喂。

田大婶心里不禁一动。

打听院子里有没有外人?

让下人外面守着不让进来?

外面那么多凉茶铺子都不去?

找自己这半老婆子可干什么来着?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道是相中自己了。

虽说自己面皮老了点,但也是风韵犹存,靓艳十八街。

再说了,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地位,不分出身的。

这不是传说中的第二春到了吧?

再看着西门进了院子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那个紧张的神情……

根据田大婶子以往的经验所在,她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疑问;这老娘们的心中敲上了小鼓,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她一步三摇的把西门让进了正屋,沏了杯尚好的乌龙茶摆在茶桌上,安抚了几句,转身进了里屋。

西门也确实口渴了,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抿嘴慢慢品着。

茶真不错。

田大婶这回下了血本。

趁这功夫,田大婶子对着个破铜镜,不知道怎么倒持自己好了;扑了扑粉,还嫌不够美艳,又点了个红唇,擦上了胭脂。

之后,她按捺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将衣领子往下拉了又拉,又把有些干瘪的胸部往中间挤了又挤。一边念叨着“你是最美的。”一边掀开帘子,款款几步凑上前来,冲着西门媚眼一挑,柔声道,“西门大官人,蒙您错爱奴家,您竟请放心,这院可安全了,浓情惬意,奴家爱相随。”

“噗”的一口,西门丁吓得喷了田大婶子一脸乌龙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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