跎跎木然的站着,没有摆出任何回应的姿态,此刻他的大脑如被一阵飓风呼啸而过,只留下了一片荒瘠与空白。
“为什么……你要……”蹉蹉试图调息运功,抵抗那种诱人的香气,但是他的脑仁却疼的几乎要迸裂出来,他肿胀而充血的双手只顾环抱着自己疼痛的脑袋。
阿达也被一种奇异的香气迷得晕头转向了,他本想一跃而起扑到恶魔蹉蹉,然后用双手生生的把他勒死,或是干脆用整个人的重量压住他。
可是阿达忽然发现自己的四肢骤然间如棉花一般松软而虚弱,血管里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冰霜凝结住了,他的后背刚刚离地,就重重的摔回了地上。
一个声音从他的心中残喘而出:与虎谋皮,你上套了。
阴冷的风环顾着破茅草屋,但是屋内不仅阴冷,而且还很阴暗,一种只属于恐怖的阴暗让人无处躲闪。
驼跎不知什么时候半靠在了破木门上,他双手抱胸,镇定而又怡然自若,“蹉蹉,你感觉怎么样?”
蹉蹉紧闭的双眼强撑着张开了,他的四肢不断的抽搐与挣扎着,如狂蛇在火中,似苍龙于泥潭,“曼陀罗……你……好毒……”
“是的,你果然聪明,这种毒是配了些曼陀罗的,然后又加了些特别的东西,所以武功越高的人吸入以后……死的越快。你不要再试图调息了,你现在像是一只垂死的老臭虫,还是慢慢的享受死亡吧。”
蹉蹉骨瘦嶙峋的双手竭尽所能离开了他的脑袋,他企图张开双手用力一扑,与面前的死胖子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但是他发现他离死亡很近,离驼跎很远。
“你……你……好毒……”蹉蹉一张口,一口鲜血从他的唇边缓缓流淌了出来,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筋脉仿佛被堵塞了千万只蚂蚁,奇痒而憋闷,那蚂蚁不仅到处游走,还在疯狂的吞噬着他的血液与骨髓。
蹉蹉的脸痛苦成了一个多褶的包子,他的身子再次缩成了一个肉球。
那肉球颤抖着在地上来回来去的滚动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情愿……饿死我……自……自己也不肯吃……你……好毒。”
驼跎冷眼看着他最好的“朋友”,话语和表情都异常平静,“我有个儿子,一直活着,刚才这两个人说见过他,我现在要去找儿子了。我知道你不会希望我比你过的好,所以,我们之间没有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蹉蹉奋力的扬起了自己的头,中毒至深的他已经面如黑漆,眼眶两侧也流淌出了黑红色的血,“为……什么……”
驼跎缓缓的开口了,那张胖的像银盆的大脸上满是波澜不惊,“因为你是一个恶魔呀……你说自己是一个恶魔的,你忘记了吗?你那么凶残,你怎么可能准许我比你过的幸福?啊?就连我会吹笛子你都会感到妒忌妒忌”
“绑当”一声,蹉蹉的身子已经柔软无骨了,他再也撑不住了,他整个人铺展在了地上,那双绝望的小小的三角眼里,泪水伴着血水缓缓流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只会为你……高………”
话未说完。
“额”蹉蹉的双手此时已经抽缩成了一对鸡爪子,它们纠结在了他的咽喉处,伴随着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声音,一动不动了。
“啊。”一个娇女敕而虚弱的声音在破茅草屋里微微的发出了。
驼跎皱起了眉头,神情错愕,从始至终他一直在茅草屋的破木门附近,他要和蹉蹉保持着他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喂,小丫头,你醒了,你居然不怕我的毒?”
“没有。”六儿像个小猫咪似的闭上眼睛蜷缩起了身子。
其实驼跎也没有把握他的毒气是不是真把蹉蹉给熏死了,那是一种他秘密潜心研究多年的毒,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杀蹉蹉。
为了确认蹉蹉真的死了,他决定役使这个吓得嗷嗷叫的小丫头过去一探究竟。
“喂,小丫头,你过去看看那个瘦老头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模脉,要模心,还要,你踢他几脚试试。”
六儿在网里缩起来浑身抖得像个小筛糠一般,说话声音更像是在抄崩豆,“不……不……不去。”
驼跎眯着眼睛,像头狮子一样呼呼喘着粗气,仿佛马上要张开血盆大开把面前的一切吞掉,“去……你要是不去,我就吃了……你……你……你。”
这个“你”字驼跎说的格外的用力。
用力到四面漏风的破茅草屋都出现了回音。
扁着小嘴的六儿抖抖索索的小声嘀咕着,恨不得赶紧寻个老鼠洞地遁而去,“我去看他,他要是没死,他杀我;我要不去,你杀我。再说了,我在网里,想起也起不来呀?”
“哼,真是个叼嘴蛮舌的小妮子。”驼跎蹲下来,往前探了探身子,一下子够着了六儿网上的绳索,他轻轻一缠,在手里轻轻一挽,“行了,你自己出来吧。”
六儿的眼泪含在红润的眼眶里,她忽然涨了胆子,“你不会骗我吧,真的能出来吗?”。说着,她手脚并用,身子扭来扭去的居然顺利的从大网里钻了出来。
六儿她抖落着肩膀,蹬了蹬小腿,又转了转手腕子,先是看了一眼身边动作怪异吓人的瘦蹉蹉,再看了一眼站在破木门口凶神恶煞一样的胖驼跎。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陷阱。
六儿咬着牙齿抹了抹眼泪,就是再大胆的人都抵不过遇到食人恶魔,况且一出现还是两个。更何况是十五岁的姑娘。
“我……胖……大伯,非得让我摆弄摆弄瘦……坏人吗?他要是没死,会不会……一下子咬断我的喉咙什么的……”
驼跎掠了掠自己头顶花白的几根老毛,点了点头,“嗯,有可能。”
六儿的眼睛和嘴巴全成了一道缝隙,那声音恐惧中透着娇蛮,“那你答应我,要是他真死了,你……可不可以不吃我们俩人,你先发个誓,要是吃我们就会被雷劈……死。我再帮你看看瘦老头死了没有。”
六儿的话音一落,驼跎用大胖手搓着自己的肥下巴,不耐烦的开口了,“你怎么那么啰嗦,爱看不看,你不看的话,我扭头就走,把这个少年带走,把你和那瘦老头缩在茅屋里。”
……
……
看来别无选择了。
“不要,我看……我看就是了。”六儿咽了口吐沫,再次用冰冷的小白手指抹了抹眼泪。
她缓缓移着步子走近了瘦蹉蹉,然后轻轻俯子,先是锅着腰用小脚碰了碰瘦蹉蹉的脚面,只一碰再灵巧迅速的收回来。
一下,二下,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