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承浅微笑,进入小院子,看着正房里进进出出的侍卫,不禁挑了眉。
侍卫们都端着盆,二人走近了嗅到很浓的血腥为味儿,尤其是承浅,对这种味道很不喜欢,不禁用衣袖遮住自己的口鼻,企图挡一些这种味道。
一名侍卫从承浅身边走过,承浅瞄了一眼,里面是血水,血的颜色有些发乌,不是正常鲜血的颜色。
“少主。”又一名侍卫匆匆忙忙,险些撞到承浅,亏得她身法轻灵,自己躲过还顺手抓了他一把,这才免得他摔倒。
“里面怎么样了?”承浅凝声问道,心里却没有担心着急的感觉,只觉得某一处痒痒的,像是毛毛虫爬过掌心的感觉。
侍卫摇头。“蔓知蛊毒发作了,大夫说怕熬不过今晚。”
承浅一听,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去忙自己的。
“他们即使出去了,又能做什么?”欧阳落在旁边问承浅。“蛊毒又不是你下的,说他们罪有应得,也不过分。”
承浅虽然点头认同他的话,但还是想进去看看。
房间里静了不少,像是掀起过一大浪后的平静,房间的窗子虽然都开着,但血腥味却浓的厉害,欧阳落抓了她的手臂,对她摇头。
“没事。”承浅对他笑笑,欧阳落慢慢松开了手,她掀开珠帘,往床榻边走去。
大夫转过头,一脸叹息地对承浅摇头,用口型对她说了句话。“熬不过今晚。”然后便起了身,把座位让出来给承浅坐。
大夫说熬不过今晚,那就是熬不过今晚了,承浅相信他的医术。所以当她坐在床边时,心情有些沉重。从外面回来,根本不知他们兄弟俩还在开天门里,要不是欧阳落说,她还真不知道这事。
兄弟俩一起躺在床边,蔓知整整比蔓生瘦了一圈,所以承浅一眼分出了兄弟二人。“不是说只有蔓知中了蛊毒吗?蔓知怎么也倒下了?”她不解地问,眉心却是蹙的更紧了。
“累倒的,这些日子蔓生一直照顾蔓知,自己也心力憔悴。”一侍卫道。
兄弟情深。
承浅在心中叹了声,就好像她与瑶红一样吧
“他们何时能醒?”
“老夫刚给蔓生针灸过,蔓知是被蛊毒折磨的晕过去了,蔓生会醒的快点。”大夫回答完,看了看少主,然后小心地道:“少主,其实,蔓生的蛊毒不是不能治,只是机会比较渺茫罢了。”
承浅抬头,看着大夫的眼睛,“几层把握?”
大夫眨了眨眼,微微垂下头。“只有半层。”
连一层都不到,她叹了一声,结合着现在蔓知的情况,怎样都熬不过今晚,不如铤而走险。“死马当活马医吧,说说你想怎么做。”
虽然她不懂医理,但总得负责地问问吧。
“以毒攻毒。”大夫简单明了地道。
“比蛊毒还毒的东西”她垂眸一想,心中有了谱。“是指,蔓尘花吗?”。
大夫点头,没再吱声。
她的视线转到了蔓生脸上,看着那张稚女敕的脸,他一定不想让自己哥哥死吧?不如试试吧。“蔓尘花外面有一大片,只是不知,该如何用?是做药引还是”
“扔进去。”大夫稳声道。
“扔进去?”承浅同凳子上跳起身来,抬头看着他。“扔进去不管?”
“是。”大夫仔细想了想,又道:“让他的身上沾满了毒,连呼吸的都是毒,这样才能让蔓尘花的剧毒侵入到五脏,游走于血液当中,这样才能杀死蛊虫,可是过程十分痛苦,我怕他忍受不住。”
承浅正在疑虑当中,这时大夫又道:“请少主尽快做决定,如果用这个方法熬过了今晚,那就继续用这个方法来治病,不然也是要死的。”
她看向欧阳落,眉目中有说不出的动摇,欧阳落也是同样看着她,等着她拿主意。忽然她苦笑出来,摇摇头。“我怎么总是改不了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这种性子,就不能决绝一点么?”问的是自己,也是在问欧阳落。
欧阳落看着她有些痛苦的脸,想安慰她,于是按了按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还年幼。”
她想笑,在欧阳落眼里,她也许是个孩子,可她前后算起来,八世,活了这么久,还是优柔寡断,难道真的是因为年幼吗?
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点。“把蔓知送到蔓尘花海里,死马当活马医吧。”她站起身,甚至不敢去看蔓生苍白的脸。
转身走时却走的毅然决然,有点不像她的性格。
欧阳落并没马上跟出来,而是交代了侍卫看住蔓生,又安排了怎么把蔓知放到蔓尘花海里,这才追了出来。
“小浅,小浅你等等。”欧阳落在后面追着疾步快走的承浅,她这是怎么了?终于,在欧阳落抓住了她的肩膀,这才让她停住了脚步。
欧阳落没去扮正她的身子,而是绕道她的面前,而此时,她的脸颊上尽是泪水,欧阳落扶着她肩膀的手有些发烫,慢慢地收回了回去。
她尴尬地笑了笑,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看我这是在干什么,真丢人。”声音仍旧有些哽咽,让欧阳落听的心里十分难受。
强颜欢笑的脸,假装坚强的心,无时无刻地刺痛着欧阳落的心,他张开双臂把承浅抱在怀里,用他宽阔的肩膀守护着她渐渐脆弱的女人。“想哭就哭出来吧,欧阳大哥会一直在你身旁的,别担心,有什么事,我与你一起承担。”
温暖霎时占满心头,她也死死地抱着欧阳落,在他温暖切宽阔的肩膀里哭泣着,有些话不能对爹爹说,有些话不能对鬼权说,憋在心里难受的要命,只得找欧阳落诉苦。“我觉得鬼权是内鬼,而麦东东说,是肖唯骗了我,我发现身边无人可信,无人可信”
欧阳落一手拍着她的脊背,好好地开导她。“那你觉得肖唯骗你了吗?”。
抽泣声依旧不断,她如抓到颗救命稻草一般,思思地抓着欧阳落的衣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觉得所有人都是骗子,都是!”
这样的答案让欧阳落伤神,他不知承浅为何会这么说,为什么会认为鬼权是内鬼?麦东东又为何会说鬼权骗了她?
这一切还有疑团在里面,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他不能问过多问题,只能慢慢开导她。“怀疑源自于信任,你不信任他们了,才会怀疑他们,小浅,告诉我,你是不是不信任他们了?如果”欧阳落想了想,凝声道:“如果你觉得他们都不可信,大可以两个都不选,开天门内,谁敢嚼舌根子,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她的身体仍旧在欧阳落怀里抽泣着,时不时地去抓一把欧阳落宽阔的肩膀,企图让自己渐渐放松。
可一切都是徒劳,她越想越委屈,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的性子了?“我现在,现在谁都不敢信谁都不敢!”
“连你爹都不敢信了吗?”。威严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欧阳落看去,竟是门主,而门主的身后跟着的是鬼权。他明显地感觉到,怀里的承浅突然间就僵直了身子,他松开双臂,承浅抽抽泣泣地走到了一边,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这丫头,谁都不敢信,连你爹也不敢信了吗?”。承震天愠怒,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欧阳落,然后又把承浅拉到一边,开导似地说道:“我不管你与肖唯发生了什么事,但鬼权你绝不许怀疑。”
承浅抬头看了眼鬼权,却发现那双红色的眼睛此时尽是柔情,正担心地看着她,承浅忙躲开那种炽热的视线,将头扭到一边。
知道她的脾气,承震天便给她讲道理。“鬼权是你带来的人不说,也是你倾心之人。另外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如果不是鬼权帮我着开天门,开天门早就不复存在了。”再看一眼女儿,她仍旧不反驳,也没有认同的意思。
他轻咳一声,又道:“再说,这些日子,鬼权都在开天门内,也没有去过外面,更不会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内鬼,瑶红出门时,也许是被人跟稍了,这也是说不定的事。”
她盯着爹爹的脚尖,还是不说话。
“小浅,不要因为肖唯就对鬼权存有偏见,这些日子,他做的,没做的,爹爹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了,你万不要辜负了他才是。”承震天语重心长说完,就去拽承浅的手,承浅被他带到鬼权身边,然后又抓起鬼权的手,将他们二人的手放在一起。
承浅的手立刻被鬼权抓住,强迫般地与他十指相扣。她心中一惊,抬头看鬼权。刚才鬼权给他的感觉,好像有很强的占有欲,仿佛怕她跑了一样。
“大婚过后,爹爹会考虑出谷的事,江南道这地方是不能在留恋了,目光放长远点,西域有我的势力存在,我们去西域。”承震天看着天空,忽然想起西域美酒夜光杯,倒也别有滋味。“好了,你们俩在一起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欧阳落,你跟我来。”
欧阳落恭敬地作了一揖。“是。”
他们二人一同走了,留下承浅与鬼权站在原处。
承浅的手仍旧被鬼权握的紧紧的,有点疼。她抬头看鬼权,刚想说话,却见鬼权的脸突然压下来,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