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城的城门设置跟寻常的城池不大一样。一般的城池就是东南西北四门。合州城却是根据地形来设置的。在东面突出的城墙尖以下的东南方向。咫尺之地,就有东门、东新门、护国门三道城门,东北方向是青华门,正北是出奇门,正南是镇关门,西面则是正西门和奇胜门。
算一算,有八道城门了。城门多了好不好,好,方便进出嘛。但如果敌军来了呢?会不会同时也方便敌军进出呢?
当然会。攻打城池,城门就是一个被攻的显著目标。冲城木、冲城车就是针对城门的器械。冲城木非常好理解。就是砍一颗大树,去掉枝叶,取其主干,然后找十几个人抱着,冲向城门。针对冲城木的冲击,城门上面的城楼,会倾倒火油。为了防御火油,于是就有了冲城车。
合州城这儿就不用想了。几乎所有的城门与城外地面的衔接都是石阶。冲城车开不上去,冲城木也使不上力。还真是有点麻烦。再加上合州城墙弯弯曲曲,又有一字城墙横生而出,使得城外地面大部分地方都处于交叉攻击之下。交叉攻击,就是合州城防御的特色。
怎样才能破解合州城的交叉攻击呢?徐庶不愧是徐庶。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你合州城不是交叉攻击我吗?我就分头进攻,让城墙上的每一个点,都处于被攻的状态。于是,你的弓箭就不能射往别处了。你只能往最近的、最威胁你安全的攻城士兵射击。那样一来,交叉攻击就不复存在了。
于是,徐庶充分利用自己人多的优势,派兵渡河绕道。在合州的地面上不能绕道,就在合州地面的对岸去绕道。然后,在约定的时间,也就是三月十八日午时正,同时向包括八门在内的所有城墙发动攻击。
合州城的南边,是汇合之后的嘉陵江。南边一带,处处是悬崖峭壁,因而除了东端有一字城墙之外,其余地方都没有。不过,也因为地势陡峭,士兵攀爬不易,长时间攻不上去。当然,攻城的士兵也没有遭受到交叉攻击,死伤并不惨重。
最容易受到交叉攻击的地方还是东南方向的东门、东新门、护国门一带。不过,徐庶早有吩咐,这一带只实行佯攻。若发现敌军松懈,则全力攻击。若发现敌军紧密防守,则放慢步伐。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合州城的西面,即奇胜门和镇西门一带。
……
奇胜门所在的城墙的平面形状,正好就像是椭圆的锐弧、鸡蛋的小尖。而镇西门则更为严重,说它在尖上。已经算严重偏离了事实。在镇西门这边,城墙的形状就好像是突然伸出了一把长剑,镇西门就在那长剑的尖上。
因而,对于这两座城门的进攻,是基本不需要担心交叉攻击的。这两座城门中间的一段城墙,由于凹进去了,存在交叉攻击。其余地带就没有交叉攻击了。
事实上,徐庶十八日的进攻方案中,全面攻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对于交叉攻击的化解却收效甚微。在存在交叉攻击的地方,守城的士兵射箭的方向根本就无法固定。无论是多么的危险,守城士兵依然是往近处射几箭,又往远处射几箭。虽然往远处射箭减少了对近处敌军的杀伤,但同时防守远处城墙的守城士兵也往这边射了几箭,因而从射箭的总数上来看,是完全足以抵消的。总数抵消了,但杀伤效果就不同了。交叉攻击的杀伤效果永远高于单面攻击。攻城士兵的盾牌永远只能防备一个方向的箭矢。
于是,攻城战主要就在不能交叉攻击的城墙处展开。但这样的地方,往往是极难进攻的地方。就拿镇西门来说,远远地伸出来,像一把宝剑一样,岂不是很容易受到攻击?其实并不是。这儿的地形就是山脊。而这把宝剑就放在山脊之上。无论从哪边进攻。都很困难。
城墙的高度通常是六丈,合州城的城墙也是如此。但六丈的城墙,建在十丈的悬崖之上,一下子就变成十六丈了。云梯通常是六丈多一点,用三架云梯接成一架长云梯,能够够到城墙了。但城墙上士兵对云梯的破坏,就因此而变得更加的容易。随随便便一根挠钩,勾住云梯的顶端,以一人之力往旁边拉;云梯下面几十个人就稳不住云梯。这是杠杆原因决定了的。云梯越长,城墙上面士兵的力臂就越长。而云梯下面的攻城墙兵的力臂无非就是人的高度,几乎是永远不变的。
这样一说,就知道架云梯非常困难了。其实还不然,架云梯还比较容易。合州城守军对于云梯的破坏是有前提的。在徐庶的攻城士兵刚刚架设云梯的时候,合州城守军根本就不破坏云梯。一直等到云梯上面的士兵快要爬到城墙了,这才一齐动手,摧毁了云梯。
……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伤人。一架架云梯倒了,上面的士兵自十几丈的高度跌下。这可不是在封闭的井栏雕斗内了。于是,死的多,活的少。少数没有跌死的,阵阵惨叫,更添加了攻城士兵心中的恐惧。
徐庶的心里很窝火。在攻打合州城以前,徐庶压根就想象不出来世界上会有自己攻不下来的城池。如果说敌众我寡,军粮不继,那还可以解释。事实偏偏是我众敌寡,军粮充足。打了这么多天,就知道合州城的太守名叫王建。完全就是个连字号都没有的小脚色。而除了王建之外,再没见到合州城有别的出色的武将。而自己这边,吕布是勇冠三军的。黄忠是与吕布相当的。自己,自己就不用说了。低调,低调一点的好。
终于突破了!攻城士兵登上了城墙!
登墙的地点居然不是在西面的奇胜门和镇西门,而是东南的护国门。护国门这边,本来属于佯攻。结果,守军一个不留神,攻城的士兵瞅准机会,就爬了上去。
太好了!肉搏战开始了。肉搏战拼的是士兵的个人战技,更拼的是士兵的人数。徐庶这样人数是远远多于合州军的,因此,徐庶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很快,护国门城墙上的守军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一丝微笑浮现在徐庶的脸上。但就在这时,东门、东新门的守军弓箭忽然转向了护国门。并且,城内还射出了更多的弓箭。护国门城墙上的攻城士兵难以承受三个方向的密集射击,除了被射死的,其余又都撤了下来。
徐庶对于城**出的密集弓箭抱有很大的疑问。待士兵撤下来之后,再一问。原来,城内还有一道一字城墙。那道一字城墙东南西北走向,能够射到东南方向的东门、东新门、护国门和正南的镇关门。也就是说,不仅城外有交叉攻击,城内也有。
两个时辰之后,徐庶攻城不克。在损兵两千,杀敌近百之后。全线收兵。
……
张燕这边也没有取得如期的胜利。城墙上的肉搏战刚刚开始,乐步的三千人就到了。仅仅相持了一会儿,黑山军就退下了城墙。黑山军的体力的确差了。攀登云梯就是体力活。很多黑山军士兵攀上城墙之后就没有力气了,满脑子就想着要歇一会儿。守城士兵又岂会让你在城墙上歇脚?
这一次,张燕没有就地宿营,而是退回了易县。
田润对于刘虞,是不怎么熟悉的。就只知道演义中袁绍曾经立刘虞为帝,被刘虞拒绝了。总体上,田润对刘虞有个大概的认识。知道刘虞搞内政不错,但军事不行。至于刘虞麾下的将领,田润就一概不知了。
如今。就出来了两个将领:鲜于辅、鲜于银。
次日,张燕再次进兵涿州的时候,被鲜于辅、鲜于银率兵拦住了去路。两军射住阵脚后,鲜于辅出阵喝道:“大胆黄巾余寇,竟敢犯我幽州,可敢与某鲜于辅一战?”张燕一催坐骑,应道:“似汝等跳梁小丑,有何不敢?”
双马一错,当的一声巨响。张燕挥巨斧劈向鲜于辅,鲜于辅横枪架住了巨斧。这一回合看不出谁占了便宜。圈马再战,鲜于辅长枪抢先扎向张燕。张燕不理,依然一斧劈下。鲜于辅不想同归于尽,撤枪回防,略微吃了点小亏。
就这样战了二十来个回合,几乎每次都是张燕攻,鲜于辅防。在巨斧这冲击之下,鲜于辅感觉有些后力不继了,便撤了下去。
张燕随后紧追,鲜于银迎头截住。这鲜于银也是个狠脚色。招招与张燕抢攻,不惜同归于尽。
常言道,硬的怕恶的,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张燕就是那种横的,而鲜于银就是那种不要命的。战了五六个回合,就变成鲜于银攻,而张燕防了。
不过,张燕毕竟是出名的将领。又岂是鲜于银这种小脚色能够难得倒的。十几个回合之后,张燕见势不妙,在圈马之后,便将背上的弓箭摘了下来。一催马,便张弓搭箭,射了过去。然后紧接着,再砍一斧子。只这一下,就把鲜于银弄了个手忙脚乱。又战了五六个回合,鲜于银实在支撑不住了,飞马逃窜。
张燕大喜,手一招。喝了声:“杀——”便挥军杀了过去。
……
鲜于辅、鲜于银的士兵人数只有五千。远远少于黑山军。之所以敢来,就是因为知道黑山军是黄巾余孽。黄巾军的战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常常是几百官军就追着几万黄巾军打。因而士兵们没把黑山军当回事。
这时,士兵们见到两位主将战败,黑山军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这才突然感到害怕了,转身就逃。黑山军随后乘胜追杀。
追杀,是最痛快的。逃跑的一方通常是不抵抗的。要抵抗,就得站住,就得转身;转身之后还要看清对方的人和刀。这当然不如追击的一方便利。因而,乘胜追击,往往斩获极多。
黑山军气势如虹,追了上去。最前面的黑山军士兵没有阻挡,跑得最快。后面的因为阻挡,而略微慢了一点。全军在平原上全面展开,正如满天的星辰。
反过来看幽州军这边,同样遇到相似的情况。逃在前面的,畅行无阻。逃在后面的,就必然会慢上一步。而慢上的这一步,就意味着后面的士兵会被黑山军追到。
果然就追到了。于是,屠杀就展开了。乘胜追击的屠杀,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要想不被屠杀,那你就别跑。光你一个人别跑还不行,还行全军都别跑。
……
就这样跑了十里路,被杀了一千人。被杀的这部分,由于是追杀,战损比就是一千比零。十里之后,幽州军队形也算是散开了,黑山军也追得没有力气了,看看战斗就要终止了。而这时,涿县的乐步居然率兵出来了。
乐步这种人,气节是有的,理想是有的,但作战的本领却是很一般的。乐步还是带了三千兵出来,迎头就把鲜于辅、鲜于银的幽州军给堵住了。
幽州军这边一堵,另一边必然就被黑山军追上。于是,零星的追杀开始转变为大规划的屠杀。但是这种大规模的屠杀,又因为幽州军士兵知道跑不掉了、只能回身作战了,而再次转变为大规模的对战。
因为乐步三千兵马的阻挡,而使得幽州军被黑山军追上。卜一接解,幽州军又被杀死一千人左右。随后,对战开始了。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对战一开始,黑山军就不行了。被屠杀的幽州军突然就变成了屠杀别人的一方。双方一打,黑山军无论是挥刀的速度还是闪避的速度都慢得死人。还有一些黑山军士兵,追杀了这十余里路程之后,连站都站不住了,手中的兵器只能当作拐杖。
形势急转直下,对黑山军极为不利。张燕情知无可挽回,回马便走。六万黄巾由于人数太多,后面的尚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依然向前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