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匡立渚、乔中沙都表示认同。
那知。等玉门关守军赶到武威之后,武威的官差竟然报告说匪军刚刚离去,最多半个时辰。
“怎么可能?”冉鄞江模了模脑袋:“匪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快?”
匡立渚问道:“匪军撤退的时候,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武威官差答道:“他们往金昌方向去了。”
“嘿,我们直插武威,他们也直插武威,凑一块了。”乔中沙叹道。
匡立渚道:“哪有这么巧?这说明匪军之中有高人,事先把我们的行踪都算准了。”
乔中沙问道:“既然这样,我们还追不追?”
“追,怎么不追?难道还怕了不成。”匡立渚向武威官差吩咐道:“叫人端水,喝水之后马上赶路。”
其实雷又招对这边并没有进行什么算计。雷又招认为,人心是善变的,建立在对方人心基础上的算计自然也是不牢靠的。川军在各个城市附近分别埋有伏兵,然后广设侦骑,获得西夏军队的消息之后,以旗号、烟火迅速传递。这样就产生了“敌人想救哪里,我军就先抢哪里”的效果。
武威至金昌只有一百五十里,但由于连日追赶,人疲马乏,等玉门关守军赶到金昌之时,匪军又是刚刚离去。
冉鄞江道:“天黑了。休息一下吧。”
匡立渚想道,也确实需要休息了。便道:“匪军先攻武威,再取金昌,必然是要走景阳,翻越祁连山。祁连山一带,荒无人烟,我军应立即补充粮草,明日一早,继续追击。”
冉鄞江道:“可官库粮草已经被匪军抢了……”乔中沙道:“冉将军怎么没想到挨家挨户地搜?”匡立渚道:“唉,百姓要受苦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是为了百姓。取之于百姓,还之于百姓就行了。”
“看见匪军了。”循着匪军留下的车辙蹄印,过景阳,上盘坡,匆匆追赶。刚追到松树岭,冉鄞江就一声惊呼。
匡立渚、乔中沙闻声观瞧,也发现了匪军。
由于山道狭窄,马车已经无法通行,匪军只好将粮草等物资改用马匹驮运。却又因为马少粮多,需要转运多次才能运走。并且,匪军对于马车也不愿失去,几十辆马车正被陆续拆卸开来,准备运走。整个松树岭一片忙碌。
平地上骑兵冲锋无往不胜,山岭间就不行了。山道崎岖,马匹根本就快不起来,势必被敌人的弓箭杀伤过半。况且,此时前方道路之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匪军拆卸的马车木料,也不适合骑兵冲锋。想到这。匡立渚命令:“下马,借松树的掩护,逼近敌人。”
士兵们纷纷下马,跑步向前,然后往道路两旁展开。看看差不多了,匡立渚亲自击响战鼓,战斗正式开始。
谁知匪军竟然勇气全无,发一声喊,如溃堤的江水,全都跑了。西夏士兵对战场一加清点,追回粮食约二百石,草料千余斤,缴获骡马十余匹,马车八十多辆。自然,大部分马车是拆开了的。
冉鄞江道:“值钱的金银细软肯定被匪军先带走了。”
“匡将军,匪军大概是因为押运粮食,这才无心恋战。现在正是我军追击的大好时候。”乔中沙道。
冉鄞江道:“前方是湟源。过湟源之后,匪军如果往东,必遭我军驻成县军队的夹击。如果往西,在浩浩冰湖之上他们无处藏身,定然追上。”
匡立渚沉吟了一下:“好。就先不管这些粮食了。山野之中,想必无人问津。赶上这些骡马,我们继续追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四川有一万八千多伤兵陆续归队,剩下一千多名重伤汉子继续在成都养伤。
大理藉士兵南面截击,剑南藉士兵东面阻挡,吐蕃藉士兵西面驱赶。正如雷绝招所料,很顺利地,就将吐谷浑全国军民赶上了剑阁。而在驱赶过程中,双方士兵死伤总计不足百人,称得上大获成功。
因为要在冰湖决战,大理、剑南藉士兵衣裳较为单薄,需向民间收购棉花布匹,让百姓广做军衣,耗费时日,不能立即投入战斗。只好由吐蕃藉士兵抢先追击了。
有效的合围,在于行程准确,而行程的快慢则取决于雷绝招所率四川藉士兵退却的速度。但雷绝招所率四川藉士兵急退之时,却并不等于说吐谷浑军民就一定会倾力追赶。必须施予一定的压力,必须确保才行。为此,吐蕃藉士兵在王济恩的率领下,一旦发觉吐谷浑稍有停留,就立即给予不懈的打击。
这种打击,在剑阁以前是比较有效的。然而,当吐谷浑军民上了剑阁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剑阁之前的驱赶,主要是放箭。而吐谷浑军队亦放箭还击,边射边退。上了剑阁之后,吐谷浑士兵守住险要的地形。还击是比以前少了,但就是不退。
王济恩认为,此次的驱赶与一般的进攻不同。一般的进攻,真的要拿出包抄迂回的办法,以夺关斩将为首要任务。而驱赶就不同了。驱赶主要是不能让对方在原地舒舒服服地停留,不间断的滋扰最为重要。因此,在王济恩授意之下,吐蕃三将带领士兵,昼夜不停地轮番攻打。
如此这般,一连打了三日,吐谷浑士兵依然坚守剑阁不退。“零零星星的,射一些火箭上去,让他们救火。”王济恩又生一计:“注意不要放多了,别真的燃起来了。”
火箭进攻之下,吐谷浑士兵果然大乱。既然这么轻松就能起到扰敌之效,王济恩就撤下许多士兵,轮流休息,培养精神。
然而,吐谷浑数十万人马亦非易与之辈。虽不说人才济济,却也有几位高人。当晚,吐谷浑武术教头付芷江、萨靖西趁着夜色,从山路绕过战场,袭击了吐蕃藉士兵的营盘。
这二人。专挑大帐下手,出手狠辣,绝不留情。吐蕃藉士兵被杀四十余名,其中还有一名管带。等到营地鼓噪起来之后,付芷江、萨靖西却凭着高妙的轻功,先行退走了。
这下可难了。
要对付这种武功高强之人,就不能让士兵睡觉。但这样一来,扰敌就变成自己被扰了。
江湖上已有二十七个门派共五百多名高手襄助川军,次主力军这边亦有十名。这些不算,还有尊重和万临山二人,也能退敌。但此时。吐蕃藉士兵军队之中,却一位也没有。
王济恩想到:别人挂一漏万,小姑娘挂万漏一。这一漏,却是要命得紧哪。当然,如此局面,自己事先也未想到,不能全怪军师。只不过,这也说明了雷绝招其实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只好硬撑了。加上大理、剑南藉士兵在内,二十五六万人轮番上阵,硬撑也是撑得过去的。不睡就不睡吧。
王济恩想到这里,吩咐亲兵道:“去,请三位将军过来,洒家有要事相商。”
“是。”亲兵往外便走,差点与进帐之人撞在一起。
来人一手掀帘,一手按住亲兵的肩膀,轻声道:“站稳了。”同时身子一侧,后面又跟进两位。
王济恩定睛一看,进来的却是雷招弟和雷再招两位姑娘。后面一位气宇轩昂的老者,却未见过。
“公公,这位是冰原派的水望潼水师父。”雷招弟介绍道:“他也就是万临山的师父。”雷再招却道:“王公公没有猜到我们要来吧。”
王济恩一下子纳闷了:这怎么就像及时雨一样,正想它,它就来了?看来,对雷又招、雷绝招二人绝不能小觑。
通过这三人,王济恩得知了雷又招定下的进湖时间。略加盘算,已迫在眉睫。但王济恩还是按照一贯方式,慢吞吞地将军情介绍了一番,最后才道:“有请三位明晚先发制人,抢在吐谷浑刺客到来之前,先行袭击他们的营地。”
雷再招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可不可以?”
“现在,天已经亮了。”水望潼代为答道。
次日黄昏,雷招弟、雷再招、水望潼三人如期出发。上了剑阁之后才知,吐谷浑军民早就撤了。
吐谷浑对于四川藉士兵的追击,固然出于自身原有的意愿,但对于吐蕃、大理、剑南军队的驱赶,亦十分的反感。
在吐谷浑看来,四川的肥肉部分已被吐蕃、大理、剑南这些列强所瓜分。就剩这么几万士兵的骨头部分,已没有多大油水。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追而已。
先头部队在望子关附近与川军接了一仗,试探性的,双方都没有多大伤亡。这时,吐谷浑军民在剑阁至沙州一带,前后皆为易守难攻之地形,形势十分有利。
吐谷浑国王当即下令,前后坚守。对于前面的川军,让西夏军队与川军消耗,然后自己再去收拾残局。对于后面紧跟的吐蕃、大理、剑南军队,则利用剑阁的险阻,予以阻挡。
谁知,川军在接战的次日,竟往望子关内急急退去了。
吐谷浑君臣商量之后认为,由于川军在南方屡战屡败,由北往南的交战中川军士气不足;又因为他们尚未在北方败过,由南向北的攻击,川军仍有一些战斗能力,所以才突破了望子关。另一方面,望子关之后,是西夏月复地,西夏军队坚守望子关,不放外敌入内,自然正确;但是,西夏全军二三十万人对川军四万,以众击寡的优势在望子关那种狭窄地带根本就显露不出。故此,若西夏军队虚守望子关,有意放川军进入,也是符合兵法的。
照此推论,川军过了望子关之后,立即面临着西夏军队的堵截。吐谷浑军队应该顺势掩近,待机消灭月兑离大军的小股川军,缴获其辎重。同时,还可以掩护本国民众,沿着军队的侧翼,绕道岷县,经临洮、湟源,取道湟吉卡孟冰湖回到柴达木盆地。
于是,吐谷浑将所有军队调集在前方,倾力前追。
过望子关之后吐谷浑才发现,西夏军队只是在成县、礼县、武山一带遥取守势,川军则早已北上。此时吐谷浑军队的位置十分尴尬,西北是川军,东北是西夏军,南面还有吐蕃、大理、剑南军队。为防变生不测,吐谷浑军队马不停蹄,只好追出,随后的百姓更如惊弓之鸟,不敢稍作停留。
还好,西夏军队没有旁敲侧击。
过黄河之后,上了山路,离开了西夏的疆域。此后,越走便越接近自己的老巢,吐谷浑军民慢慢放下了久悬的心。
八月一日,先头部队经过湟源之后不久,追上了在冰湖边停留的川军。登高远眺,看见川军为了防止冰面路滑,正在用布带绑扎马蹄。
在冰湖上行走,吐谷浑大部分人不觉困难。冰湖上交战,川军必败。此时的川军,已是囊中之物。
先头部队没有行动,停了下来,等待后援。
下午,吐谷浑国王到达之时,川军已开始向冰湖湖中进发。
走吧,走吧,去享用冰湖的寒风吧。吐谷浑国王决定不追,就地宿营。晚饭后,又到了一些重要的谋臣。谋臣们与吐谷浑国王商量之后,决定次日一早,军队直接往冰湖的西边进发。两日之后到达湖西,沿湖岸向南北迅速展开,反向包抄川军。百姓跟随军队前进,在湖心塔乌山住下,响应军队的行动。
成县,位于天水与望子关两地之间。它东拒天朝关内,南挡天朝四川,十分的便利。近年来由于回纥国势弱,西夏取消了靖远一带的重兵布防,将军队的重心移到了成县。
西夏国除了各地乡勇捕快官差之外,常规军队有二十五万余人。由于近年东面形势吃紧,西夏国王下令,由荡寇将军匡立渚率兵五万,驻守玉门关,防备龟兹和高昌两国;其余二十多万则全部驻守成县,重点防备天朝四川的进攻。
是故,西夏成县的军队不仅在人数上占到多数,人才上亦为一时之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