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呆愣一旁的君若雪大声道:“把灯熄了。”
君若雪啊了一声,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吹熄了灯。
石室顿时漆黑不见五指。那个光点在黑暗中渐渐变的明显。我高兴起来,跳上床踮着脚尖用剑尖使劲捅发光的地方。光点越来越大,渐渐连成一条缝。
光那是光有光透过青石的缝隙照进来。那说明了什么呢?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而君若雪也呆了,站在黑暗中愣愣的看着我。我坐在黑暗中捧着脑袋大胆设想。也许,我身处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我现在的石室上面还有若干层,下面没准也有。皇宫地底下建这么庞大的地下宫殿做什么?抵御敌军还是用以皇室人员紧急逃生?又或者是为了隐藏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不管怎样,答案都只有靠自己去找。打定注意我跳下床,拉起君若雪向石室外跑。“我想我们就快要找到出口了。”
因为有了充分的准备,我们这一路要比上次顺利的多。为了防止迷路,我沿途用剑在青石墙上刻上一朵小花做为记号。沿着纵横交错的暗道寻找君若雪听到的鬼哭声。
虽然君若雪说的可怕,我却怎么也不相信那是什么所谓的鬼。哭声必是人发生的。而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找到出口。
暗道很长很长,我们端着油灯模着墙谨慎慢行。越往下路口就越多,我们仿若走在迷宫里,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前方仍然是望不到边的黑暗。我有些泄气,回头问她:“你说的鬼哭声是来自这个方向吗?”。
君若雪点点头,随继又摇头。“应该是吧黑漆漆的,路又横七竖八多的跟蜘蛛网一样。谁记得住啊”
我无奈的叹气:“已经走到这儿了,没办法,只能顺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你跟紧我,不要随便碰别的东西。”
君若雪诺诺点头应着,更加抱紧了我的胳膊。
望着前方依然看不到边的黑暗,我叹口气,看来地宫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难怪依雪也找不到君以珣将皇上藏在哪里。
在转过两个弯后,暗道渐渐变的宽敞起来,前方隐隐可见昏黄的光点。我和君若雪对视一眼,兴奋起来,打起精神向亮光处奔去。
待到近前,却是来到一处豁然开朗处。两侧的石壁上嵌着和我上次见到一样的会发光的石头。正前方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岔口,里面漆黑一片。君若雪和我当初一样,好奇的东模西看。我站在通道入口处思量着该走哪一条。
在我蹙眉沉思时,君若雪却发出一声惊呼:“杜诗烟,你快来。”
我回头,见她一脸兴奋的站在石壁前冲我招手。我疑惑的走过去。这才看清,石壁上有类似壁画的东西。线条简单粗略,说是画,倒更像是小孩子的信手涂鸦。
“这是什么?”疑惑中,我不由自主的凑上前,用手指小心翼翼的触模石壁上的线条。手指触及一片粗糙。这些线条像是用刀剑之类的利器刻上去的,却并不深,说明刻这幅的人手劲并不大。
“你看,这边还有。好多啊杜诗烟快来。”君若雪像发现了宝藏,兴奋的连走路的疲累都忘了。端着油灯头也不回的冲入右侧的一条暗道。
“别去,当心有机关。”
我着急的冲着她的背影大喊,眼看着君若雪的背影消失黑暗里,阻止已来不及。我叹了口气,握紧剑小心翼翼的跟她进了通道。石壁两侧的壁画慢慢的变的细致起来。这时我才看清,画中仿似一男一女。女的身形婀娜,长裙翩翩。男的衣着华丽繁复,挺拔轩昂。可是奇怪的是,却没有脸。
说准备点,应该是没有眉眼五官。只有一张空白的面皮。渐渐的,画像越来越逼真起来。在昏黄的暗光下,没眉眼的面皮更显诡异。我打了个哆嗦,不由加快了步伐。
一路上不停步地看下来。慢慢地,我发现这整个石壁中无论画中人场景,穿着不停地变化,但是主角永远只是这一男一女。随着作画人的技术娴熟,人物也越来越逼真。但不管那个两人的姿态如何变,在湖边抚琴也好,端座堂上也好,相拥依偎也罢。始终都没有脸。
我一幅幅地看下去,却见君若雪站在最后一幅巨幅肖像画面前发呆。我好奇的凑上前,这幅是最大,也是画的最栩栩如生的一幅。几乎占据了整面洞壁。
画中只有女子,淡粉色的长裙,衣袂随风轻扬。手中轻握着一支翠绿的玉笛,背景是绽放的老虬梅枝。纷纷扬扬,落红无数。
我仰头慢慢往上看,当看她的脸,我心中一颤,好美的女子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白凌输其婉约。杨羽仙输其清灵。我在心里暗赞,倾国倾城也就这样了吧?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女子和她手中的玉笛给我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我苦苦思索,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呢?正看的出神的君若雪仿若猛的回过神来。激动的抓紧我的手,指着画像大叫:“我想起她是谁了。”
我好奇:“你认识画中女子?”
君若雪却猛的回头看我,眼也瞪的老大。“不会吧?你连她也忘了?”
我皱眉:“我该认识她吗?”。
“看来你真失忆了。”君若雪摇头叹气,指了指画中女子道:“她是你母亲”
“我娘?”我惊诧。难怪我看到她时,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君若雪点头:“嗯,我小时候与十三哥哥在皇上的寝宫偷偷看过一次。就因为这幅画,十三哥哥还被皇上重罚呢我也被爹爹狠狠的骂了一顿,所以一直记着。不过,这幅明显比那幅大多了。是谁画的呢?而且这幅画怎么会在这里……”
君若雪还在嘀咕着什么,我仰头细细的打量画中人的脸。绝世清丽,风华无双。特别是嘴角的笑容,如朝阳初展,月华初放,令人无可自拔地沉溺在这一腔柔情笑意中,难怪皇后说我不像她。岂止是不像,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终于明白,皇后的嫉妒和愤恨因何而来了。
手指轻轻抚模画中人面容,我的心霎时变的柔软。如果皇后说的话是真的。我娘这一生,何其悲苦?爱非所爱,嫁非所喜,一生为情而苦,红颜却薄命。
我反复的触模着,轻轻抚着。心中百感交集。突然瞄见画的左下角似有落款。我心中一怔,凑上前看了看。字很小,且很模糊,似有了不少的年头。我辨认了半天,隐隐好像写着辛丑年子墨……后面字迹剥落了些,实在看不清。
为了看的更清楚一点,我燃亮火折,用手指尽量抚平那些字迹。也不知碰到了什么,画像猛的翻转,我眼前一花,随着画像翻身到另一间石室里。
眼前一片光明,这间石室比君若雪的那间至少大十倍。天地间铺以淡粉色的绢绸。层层叠叠,千重万丈。流苏纬账间,丝帛万缕,飘飞洒意,恍若入梦中一般。一枚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高高挂在洞底上。使得室内亮如白昼,远处的石台上,有一张宽大的梨木雕花大床。透过粉绡罗帐,隐约看见躺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石室正中,有两鼎紫玉雕凤熏炉,袅袅地散发着雅致的熏香。使整个封闭的石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流恋忘返的清新气息。
眼前的场景温馨却诡异,我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画像后传来君若雪拍打墙壁惊慌失措的大叫声。我犹豫了两秒,两个声音在脑中开始拉扯。一个声音让我回去,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更一个声音怂恿过去我一探究竟。我闭上眼痛苦挣扎。终于,莫明的情愫战胜了恐惧。深吸口气,我鬼使神差的向石室中央的大床走去。
跟我想的一样,她神色安然的就跟睡着了一样。绝世清丽的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双手相交平搁在月复上。一身素白的衣裙衬的人更出尘月兑俗。跟画中一模一样。我在她的床前慢慢的跪下来。
我用颤抖的手指轻触她的脸。冰冷僵硬,没有一丝温度。她已经死了十六年了。就算尸身保存的再怎么完好,也不可能睁开眼看我一眼。
“娘……”轻轻的唤出这一声,我的心蓦然变的沉痛。眼泪不知不觉的滑落眼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今生唯一的一次相见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我细细瞧着她的脸,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强烈。疑窦丛丛中,我试探着用手挡住她的额头,只留眉眼和五官。慢慢的,眼前绝世的脸与另一张脸渐渐重叠。特别是眉眼间的气质,足有七分相似。
我的手停在半空,抖的难以自控。一个荒谬的想法像火种,从心中点燃。烧的我惶惶不安。
我深吸口气,朝着她磕了三个头。爬起身擦了眼泪,决定离开。不再惊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