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相思书院饭堂的菜色不错的,哪天见了,一定把人K成猪头,让他老妈都不认识他。
这一顿饭下来,敖琪的结论就是不论古今,学生食堂的饭都一个德性——难吃!
敖琪边骂边走,刚出饭堂路过后厨。就看到厨娘云秀娥正蹲在后厨院子的一棵大树下忙活着。敖琪好奇心骤起,于是稍稍凑近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敖琪再没了往下探究的。
原来云秀娥是在树下烧冥纸,只要一看到跟那个东西有关的,敖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绕道走。可还没等敖琪抬腿……
“敖先生,您怎么在这?”
这一声唤,愣是叫住了打算偷溜敖琪。
“云婶啊!我刚从饭堂出来。”
“我就说嘛,这后厨怎么是您这种人呆的地方,又脏又乱快回去歇了吧!”
再怎么说云婶也算是长辈,敖琪也不好真的就着这话就离开。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在云婶旁边蹲了下来。
“云婶,你这是?”敖琪指着云婶手里的冥纸问道。敖琪本猜想云婶只是给先人烧纸而已,可是云婶的下一句话,立刻让蹲下的敖琪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离开。
只见云秀娥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生怕其他人知道般低声在敖琪耳边道:“厨房闹鬼!”
“闹,闹鬼!”敖琪惊得跳起。
云秀娥赶紧拉住敖琪又蹲了下来:“小点声!这种事怎么好喊出来。”
“可是,这厨房怎么会闹鬼呢?难道是……”
云秀娥知道敖琪的意思,于是道“不是无咎,无咎死的前一天晚上,就闹鬼了!”
敖琪心中一动,突然抓住云秀娥的手道:“云婶,你说李无咎死前的晚上,厨房闹过鬼?”
被这么个俊秀的后生抓住手,云秀娥羞赧的老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啊,那天是后半夜,快到早上的时候。我醒了便睡不着了,就打算早点来厨房准备当天要用的食材。可我刚进厨房,就觉得这厨房里凉风嗖嗖的,抬头向窗户这么一看。妈呀!正看见窗外一个白影飘过。险些吓掉了老命,赶忙跑回了房,哪还顾得上什么食材啊!直到天大亮,才敢再去厨房。”
“见鬼后,可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云秀娥想了想道“也没啥怪异的事!哦,对了!就是本来放在厨案上的那一小盆红豆,不知怎么少了许多!”
听了云秀娥的话,敖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敖琪总觉这红豆丢的时间有些蹊跷。
云秀娥本又想起什么,刚想跟敖琪说。可抬头却见敖琪像丢了魂似的站起来就走,她喊了几声,那孩子都没听到,难道也中邪了不成?
“这书院不知怎么了,又招鬼,又招小偷!肯定是哪里风水不对了。要不这些孩子都像中了邪似的,就连无忧回来都不太对劲的样子,还是哪天跟老爷说说,找个道行高的人来看看才行!”
千丝坊算是福州城里最大的布庄,老板娘柳娘是个豪爽之人,为人处世也懂得分寸,所以生意自是不必说的。福州城内只要是有点家底的做衣服,都是在千丝坊。就连衙门捕头做官服的料子都出自千丝纺。
所以李无咎死的那天,书院的院服也是由这里送出的。而且听说还是这儿的老板娘亲自带人送过去的。不知是院士的面子大,还是这千丝坊对主顾都那么照顾的,由老板娘亲自送货上门的呢?
敖琪抬头看着千丝坊的招牌,眼中一片金光闪闪,这就是金字招牌,钱啊!
萧绪拍了一下愣在千丝坊门口的敖琪,率先走了进去。敖琪极其不满的瞥了他一眼,本来还说总算甩掉了这只狐狸,可是没想到中午她刚出门,这家伙就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气的敖琪懒的理他,随他跟了。
进了店敖琪就知道原来这千丝坊不只外面的招牌闪亮,那精美非常的布匹更是耀眼啊。说实话敖琪当时就有点迈不开步了,这千古以来对衣服的爱好是所有女人的通病。敖琪自然也不例外。模着手里柔软的淡青色料子,敖琪心里有些伤感,她好像很久没有做过新衣裳了,特别是裙褂。裙子对于她来说早就成为了一种奢侈的禁忌。
萧绪叫来伙计,吩咐他找柳娘。伙计见他衣着华丽,也就没敢怠慢,转身就去了后堂找人。
待萧绪回头,就看见敖琪模着料子发呆。于是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随手也捡起那块料子的一角,翻看了起来“料子是不错,不过不适合做长衫,倒适合给姑娘家做条裙子!”
敖琪听了萧绪话脸色瞬变,忙道“只是看看而已!”然后急不得仍开了那块布料,躲开萧绪的目光,跑去看别的料子。
萧绪则紧紧盯着敖琪离开的背影,半天不曾移开。
敖琪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萧狐狸的视线,却硬生生的挺着,告诉自己沉住气,就算他是狐狸,也不一定就能那么快看出什么端倪来。直到敖琪紧张的手心出汗,柳娘才从后堂走出来,敖琪这才算从萧绪炙热的眼神中解月兑出来。
“您就是柳老板?”
柳娘立着凤眼看了看敖琪“不知这位公子找妾身何事?”
敖琪才张嘴就想问案子,却被萧绪上前握住了左手往后一拉,抢白道“听说柳老板的千丝坊最近进了一批素绫,质地轻盈,薄软透气。”
敖琪被抓住左手的爪子吸引了注意力,也就一时忘了盘问柳娘。
柳娘看他二人面孔生疏,存有疑心,可是听萧绪一说,就知道这是个懂行的,立马热情了起来。
“是啊,这位公子看来对布匹知悉甚详,不知可是想订布?”
萧绪笑道“是啊,在下正想定一批素绫,运往北方,虽然北方较寒,但是这素绫做内衫,却是一等一的,冬暖夏凉。”
柳娘听的眼睛一亮“公子还真是会做生意啊,柳娘都不曾想到这素绫还可以做内衫。看来公子是个聪明的生意人,这一因地制宜立马就找到了商机。柳娘佩服,不知公子打算订多少素绫?”
萧绪有些为难道“这个嘛,还真不好拿捏!”突然萧绪好像猛然恍悟到什么般说道“听说你们千丝坊前天给相思书院送过一批院服?不知做哪些院服用了多少素绫?”
敖琪本是一直在盯着抓着自己的爪子,练习“眼刀”。一听相思书院,耳朵又立马竖起来。
柳娘回忆了一下“相思书院的院服内袍加长衫,一匹布大概能做六套左右吧!”
萧绪豪爽的道“那我就定上一百匹好了!”
敖琪瞬间瞪大了眼睛看萧绪,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萧狐狸疯了。现在是查案,就算他是商人,也不用为了查案,无缘无故定那么多布匹吧!
虽然敖琪在一旁用看疯子的眼神看萧绪,可是萧绪却显然冷静的很。而柳娘一听萧绪要订那么多布,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早已乐开了花,忙请他们到后堂说话。
萧绪也不客气,拉着敖琪就随柳娘进了后堂。
千丝坊的后堂不大,只是一间五平米见方的内室,里面摆着一张楠木方桌和几张同款的圆凳。三人刚刚坐下,就有伙计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
萧绪也不啰嗦,说是一百匹就是一百匹,和柳娘谈了没多久就交了订金,敖琪就看着那白花花的银票在柳娘手上一转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她都替萧狐狸心疼,那可是真金白银啊!
接了担大生意,柳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现在对萧绪那是一个劲的示好,萧绪问啥她答什么,敖琪觉得,就是现在萧绪说要娶她,她也一定屁颠屁颠的自己准备嫁妆。
“柳老板,那天相思书院的那批院服听说是您亲自带人送过去的?”
萧绪好似不经意间问起,敖琪却知道这家伙绕了一溜十三招,才绕回正题
“是啊!那天别提有多忙叨人了,书院里人多,我那天回来的时候,这胳膊,这腿儿,都快散架子了!”说完,柳娘还佯装酸疼的捏了捏胳膊,敲了敲腿。
“那天柳老板可离开过老师休息的南院书房?”敖琪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结果被萧绪三番四次的阻挠,最后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口。
可是待柳娘听了敖琪的话,脸色却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像先前那般友善了。
“不知这位小哥是萧老板的什么人,我这千丝坊可不欢迎外人!特别是一些没事找事的外人”这句话摆明了柳娘在试图岔开话题,她当时一定离开过发衣服的书房,所以被敖琪这么一激,才会好似刺猬般防备着敖琪。
但是更可气的事,他萧狐狸摆明跟敖琪是一起的,居然只撵敖琪,不撵他,果然是天下奸商是一家。
“抱歉,我这位敖琪敖贤弟太鲁莽了,冲撞了柳老板,还请柳老板不要介意。”一句话说的有礼有度,就连敖琪都想给他拍手。只要仔细听,就能听出萧绪话里的蹊跷。
萧狐狸好一招软硬兼施啊!在福州城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会知道敖琪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那是连知府大人都给三分薄面的人物。再者以敖琪的能力,就算你不说,还是一样会被查出来,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做个明白人,自己说出来。
柳娘当然是个明白人,还是个十分聪明的明白人。
不合作,那就是她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合作,那就是一百匹布的买卖。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柳娘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怎么还能打不清眼前的这点小算盘。
只见柳娘须臾间就转变了态度道“原来是敖先生,是柳娘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还望敖先生莫要跟我这市井民妇一般计较。”柳娘挑着媚眼看敖琪,可能是没有想到百姓口中鼎鼎有名的敖判官是这样一名年轻人。
既然人家都说了软话,敖琪也不好再多做计较。只是余气未消,声音僵硬了些“柳老板可离开过南院书房。”
问题又被踢了回来,柳娘只好正视。思虑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道“我那天确实离开过南院书房!”
敖琪急问“曾去何处?做过何事?”
“相思园,去见李无咎!”柳娘的回答的简单,却无疑震撼了萧绪和敖琪两人。敖琪更是双眼锐利的紧盯着柳娘,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柳娘也不负敖琪众望,慢悠悠的开口道“那天是李无咎约了我在相思院碰面!”
“李无咎和你相识?”
“算是吧,他经常到千丝坊做衣服!”说这话时柳娘的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硬。
敖琪皱眉,照赵端阳的说法,李无咎兄妹家境不是很好,怎么有余钱经常在千丝坊做衣服呢?接下来柳娘的话,更是将敖琪的疑虑推到了顶点。
“李无咎约我,是因为他上个月在千丝坊定了一件喜服,是一件给新娘穿的喜服,并且要求我不要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于是早早约好在发院服那天在相思园见面,也是要将做好的新娘喜服取回去。可是那天我将东西交给李无咎以后,一回来,就听说李无咎死在了相思园,为了避嫌,再加上觉得晦气。那天的事,我也就不愿再跟任何人提起了。”
李无咎做新娘服!难道是给赵绮玉?可是却从未在赵绮玉那里听到任何关于这套新娘服的事情啊!在案发现场,敖琪也没见过那套新娘服,那后来又是谁拿走了那套新娘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