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样子,我又气又笑,一下拍掉他的手,道:“你当我是后院里的土土么?见什么都咬。”
“都说宠物象主人。原先我也不信,如今倒是认为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了。”九郎模模的我头,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淡淡的笑容。
“喝!你竟然拐着弯来笑话我!”我作势就要打他。他也不避开,直直的站着,仿佛等着我来打他一样。那手掌本是狠劲儿打的,到他身上却是轻飘飘的没有半分力道了。也只是佯作样子,真打他,到时候我也得心疼。
闹了一会,九郎将我揽入怀中。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里的那一块冰慢慢的开始融化。如冬雪过后,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一样。
“真好。”我在他怀里感慨着,“真好,九郎。我们又回到从前那样了。”
九郎抱住我的手臂邹然收紧,温热的气息吹到我的后颈,弄得我一阵酥痒,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偏过头,却看见对面的窗户大开。
灯火明明,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眼底是无尽的哀愁,正如我之前所见到一样。大红的袍子,含着笑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去吧,我就在这里。你不来,我不走。
头风突然发作,我抓住九郎的衣服,强忍着阵阵钻心的疼痛,一字一字艰难的说:“九郎,我们回房里去说。”
九郎看我脸色不对,连忙扶住我,将我带入房间内,扶我到榻上躺下。
九郎房内的布局也甚是奇怪,明明是休息的地方,却正对着房门,依稀可以看见狐狸的眼亮晶晶的。无声的,他笑了,繁华满目,那眼里确实无边的哀伤。九郎转过身子,走到门前,将门慢慢的关上。狐狸的身形越来越窄。突然,狐狸的身子猛烈的震颤一下。我急忙起身打算看得更加仔细些,那门却猛地关上。
九郎跑过来,将我按下,让我接着躺着,不许乱动。我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额头眉间的那美人痣有些微的疼痛。我伸手去模,却发现满手是血。
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弯连忙掏出帕子,给我止血。可那血却止不住。九郎眉头深锁,目光里似有我不懂的暗潮。
没一会,他起身走到书房郑重的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他拿着帕子,白色的锦帕上面是触目惊心的一大片红,我也被这血迹给吓住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失血过多死了,连忙按住自己的额头。
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他将瓶子放到了桌子上,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来,神情凝重的说:“十四,来将它吃了。”
直觉认为他手里的这颗药丸子,十分分的宝贵,看他从书房里找出这个瓶子来说,这东西藏得那么好,连我这个房间的布置者也没能知道它的存在,可见它有多隐秘了。
我偏过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九郎明显没有料到我会拒绝,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暖暖的笑容,模模我的头,轻声的叫:“十四,十四。十四,十四。十四,十四。”
“做什么?”我耐不住他像苍蝇一样的叫声,只好转过头,看着九郎。
方才在外面,一直没有抬头,且夜色浓重,我也看得不真切。如今近距离一看,才发现九郎的样子也不必之前看到的潘越好。也是,日夜辗转反侧的样子,虽说还是风度翩翩却是疲惫不堪了。眼下是浓重的青色,几乎要盖住整个眼眶了。他究竟是多久没有睡了,这般倦态!
屋子里亮着灯,看着九郎的身影,脑内尖锐的疼痛也渐渐平息了。只有眉心还有一股子暖流一直在流下来。
他的嘴唇有些哆嗦,手模上我的眉间,带着哀求的语气:“十四,来吃下去。吃下去,不苦的,真的。”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何他这样慌张。九郎的手模上我的眉心,使劲的按住,不让血流下来,眼里带着央求,语气越发的放软,像是哄着不听话不愿吃药的小孩子一样:“来,十四。张嘴,吃下去,乖。这药能制住你的血。”
可以止血,我皱眉。这朱砂痣这么邪乎,时常发作,如今更加严重。这样子不象是普通的病症,到像是宫中传说的巫蛊之术。难不成,我被人下咒了?这样一来,到是解释得通,为何我时常会头痛,眉间灼热了。这大约就是发病吧。
九郎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了。这东西从之前的疼痛到如今竟然演变为流血了。估计是我自己没有发觉反倒使病情加重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心上的事情又多了一桩了。若是我这回能成功月兑险,必然遍访名医,解了这个毒咒。
虽说是药石无灵,但是九郎拿出这药来想必能缓一缓这病情。看他应该早就知晓了,瞒着我一个人,不知道夜里翻了多少书,却始终找不出法子来。想到他一个人挑灯夜读,茕茕独立,形影相吊的样子,我不禁鼻头一酸。
张嘴将这药丸子吞下,这药丸上面裹了一层糖衣,入口没有那个苦味,很容易就吞咽下去了。看着九郎,舒一口气的笑容,我不由的拂上他如玉的脸。他消瘦了许多,整个人原本就有些仙风道骨,如今看起来真的是风一吹,就飘飘欲仙了。
“九郎,”我想问他我的病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是蛊或者是咒,但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九郎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若是能和我说,必然早在他知道的时候,就和我说了。多问了,不过徒增了他的压力。他想我不知道,我便不知道好了。
“什么事情?”他的手模上我的正放在他脸颊的手,坐在一旁的榻上。
“赏花会。”这是个结,就像是他为姬容若簪花一样,扎在了他的心上。可是,不能不说,我不能让他误会了。
九郎的手僵硬了一下道:“你不说,我也不问。你若是愿意说,我什么都相信你。”
我什么都相信你,像是一股清泉流过心间,抚平了我的不安。我深深的凝望他,他亦同样回望我。视线相交,霎时间,像是通晓了心意一样。
“十四,我知道你最近为了一件大事在烦恼。从你的神情,我也知道你对这件事情没有万分的把握。但是,十四,我不求你能护我周全。只求,你我同生共死。你答应我。”九郎看着我眼神坚定,气势决绝像是悬崖边上的一冲而下的鹰,万丈深渊也拦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