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歪头想了想,凌天歌从腰间解下一条长索,抖动长索把末梢扬起——然而,就在那一瞬,地底的火光猛然蹿起,将锁链吞没!
“呵呵呵!……”血池里有声音发出了模糊的笑声,诡异而邪恶。
“血魔!”凌天歌月兑口,脸色苍白,“这底下……居然有血魔!”
长索上的力道猛然一失,空空地荡回。末梢上,只有火焰一路燃起。
血魔,血魔,自己究竟哪里能奈何半分?这个血魔,传说是从战场上引万人之血而诞生的怪物。
它以鲜血为水,吞吐怨气,潜伏在地底。又有什么能收服它呢?
仿佛决定了什么,凌天歌陡然将手探向血池!
蒸腾的热气几乎灼伤了他的肌肤,然而他却尽力伸长了手,对着血池俯身——底下的魔物闻到了活人的气息,登时兴奋起来,轰然跃出,一口咬过来。
“哗啦啦……”忽然间,凭空起了一声惊雷般的巨响!
一团巨大的火光从半空盛放开来,轰然爆裂。那个魔物发出了可怖的哀嚎,竟然在接触到凌天歌手腕的一瞬间变成冰雕,转瞬化为点点粉尘。
苍白的脸庞沾上了一点烟火色,右手更是衣袖焦裂,但他站在甬道旁,那条狭长通道的地底却已然干涸——没有血,没有火,只有空荡荡的黑色裂缝,深不见底。
果然,望舒的寒气是最凝定天地的力量。凌天歌冷笑着用布巾擦了擦脸,微微喘息了一下,便对着那条六十丈长的裂渊沉思,一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地之下是黄泉,想下到裂缝深处,应该不可能。
——从两侧的外壁飞过去?天知道应龙所设下的秩序到底能不能碰。
——但是,如果是应龙想放进去的人,又是怎么进去的?应龙不是被镇压在莲无神树下了么?
必然有什么途径,可以不必触动机关而安全抵达最深处。
那个瞬间凌天歌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身形陡然一动,对着四面缓缓凝视。
四下看了看,凌天歌的目光陡然定在一处——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落到地面上那个描金的图案上。
那是由石块接缝里的泥金线条随意组合成的图形,看似杂乱无章,但隐隐呈现弓形。
“不对……不对。”凌天歌喃喃自语,似乎是呕心沥血的思考着什么,手指在那些线条上细细磨娑,仿佛想破解出地面上的什么秘密,一把将那个图形抓到手里,“应该在这里,关键应该就在这里!需要一把弓……可是……怎么弄出来呢?”
然而,终究什么都没发生。
“是了,是了!”苦苦思索了许久,他月兑口低呼,一跃而起,“应该是这样的!”
他看向一旁的莲花,这四周满地繁花中,只有那朵花是白色的!他小心地握住花茎,缓慢地拔起——“咔哒”一声,地上弓的图案发出轻轻的声响。
“这里!”凌天歌及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过去,按住了那一块地板。
“咯”,轻轻一声响,地板果然打开了!
小心的看着地面下的东西,凌天歌脸色一喜——里面并不是什么珍宝,而是一把足有一人多高的白玉长弓!
平躺在地底石匣中,装饰着繁复美丽的花纹,发出千年古玉特有的温润光泽。
“既然弓在这里,那么……”凌天歌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另一端,信手拈起刚刚折下的花,转瞬反手搭在弓上!
花为箭,玉为弓。
凌天歌紧抿着嘴角,一寸寸地举起了那张巨大的白玉弓,弓上搭着一朵莲花,对准了长长通道尽端那朦胧的空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弓弦。然后,凌天歌微微眯起了细长的眼睛,拉满了弓,霍然一箭命中!
那朵莲花穿透了漆黑的裂缝,直直射向对面的空间。射中的那一瞬空间猛然发出一阵扭曲,地面随即发出一阵颤抖,裂缝缓缓愈合了!
“幻境么?”凌天歌冷哼一声,“还真是麻烦。”说完,小心的扔了一块石子到愈合的地面上,看到没有什么动静,凌天歌慢慢走了进去。
穿过长廊,后面的地面又缓缓震动,复原回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丝丝阴寒之气缓缓涌出。
没有过多惊讶,凌天歌刚刚回过头便忽然呆住。前方金光闪闪的,照得他久久不能回答。
两只守在门口的巨大金色魔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抬手按向望舒,凌天歌仔细看了看,才叹了一口气——只是栩栩如生的雕像。形如猎犬,四肢和鼻梁修长,轻捷迅猛。金毛垂地,眼睛却是紫色的,低着头做出欲扑的姿式,全身肌肉蓄力。
那魔兽的全身金毛沉甸甸下垂,竟是纯金一丝丝雕刻而成。
“狻猊!纯金的狻猊!”凌天歌都不禁有些动容,“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那样巨大的金雕,一尊就有上千斤重吧?解开成块带回,足够几生几世享用。就算不要金子,这魔兽眼眶里镶嵌的紫灵石比凝碧珠更珍贵,一颗便值半座城池。
然而仿佛对这种东西没有丝毫兴趣,凌天歌一步步缓缓走了进去。但是越往里走,他的脸色就越发沉重,好浓的煞气!
在他身侧,有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悄然靠近。
路过狻猊身侧时,凌天歌眼光一瞥,忽然发现狻猊眼睛上的紫晶石一亮,紧接着毛发竟然缓缓浮动起来!
“该死的!这玩意是活的?!”凌天歌大惊之下,飞快向前方奔去。
仿佛封印在一瞬间被解开,死气沉沉的“狻猊”在一瞬间复苏。沉重下垂的金雕毛发在一瞬间失去了重量,变得又轻又软,黄金的脚爪动了起来,从嵌满了宝石的基座上跨了下来,重重落到地面上,发出了低低一声吼叫。
那只狻猊,就这样活了过来!
“我就知道,这东西不会是在这里当摆设!没想到是个活的!”看到飞奔而来的狻猊,凌天歌不禁苦笑。
凌天歌的脸色是阴沉的,睫毛不停闪着,显然是急速思考着对策。
狻猊只是简单的扑向他,仿佛只是要将他驱赶一般,然而凌天歌点足腾跃,让狻猊根本无法沾到他的衣角。
“对了!”霍然间,凌天歌月兑口,眼神定在那剩下的一尊金雕上,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狻猊生于天阙,生性专一,雌雄生死不离。因此无论驯化还是封印,都必须成对……”这样想着,凌天歌便阴阴一笑,再引诱着狻猊一次扑空,凌天歌点足飞向那尊仍不动的狻猊。
凌天歌掠到狻猊身侧,狠狠割断了雕像的咽喉。
望舒锋利无比,一剑下去,狻猊的脖子登时被切断,金粉簌簌而落。
身后登时传来了一声悲痛的吼叫,震得凌天歌内息一阵紊乱。
狻猊飞身扑回,一边发出悲痛欲绝的吼叫,一边吐露着杀气,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掠来!
他靠着门站在那里,一手拎着那颗割下来的狻猊的头颅,冷冷看着那只扑过来的发狂的魔兽,声色不动。等到那只狻猊扑到他面前三尺,忽然间就一扬手,将那颗头颅远远朝背后扔了出去!
“呜——”想也不想,狻猊红了眼,追逐着那颗爱侣的头颅,扑向虚空。
那一跃,几乎是竭尽了全力,。
凌天歌微微侧身,躲过了魔兽疯狂的一扑,将那颗金色的头颅朝着背后的通道扔出。然后,挑起了眉梢,听着身后传来的沉重的扑通声。
那只刚刚复活的狻猊就这样追逐着唯一伴侣的头颅,坠入了甬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
很久很久,才听到魔兽落进去发出的扑通声。长长舒了口气,凌天歌就这样料理了难缠的狻猊——然而,他的脸色也是恻然的,静静凝视着深不见底的血池裂缝,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的魔兽身上,有一种东西,却是人世都罕有的。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