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手艺精妙的茶博士,阅茗居如虎添翼,一时间又一次名声大噪引得不少人慕名而来,而后甚至有不少住在城中的人也成为了阅茗居的常客。茶肆中的热点必然就是那名手法纯熟的白衣茶士了,茶士轻易不点茶,点之必手过茶毕,气如仙香。
阅茗居一家重开的落魄茶楼,转眼间摇身一变竟是如此门庭若市,引得城中不少茶楼眼红不已,明里不好说暗里却争相向宸宇是好,可惜宸宇不领情。结果京城立刻掀起一股招募茶士的浪潮,效果不大动静却不小,四方茶士纷纷赴京而来,其中倒真有几家招到了点稀罕之人。
不过虽是有些能力,但比起宸宇千年礼茶,终究仍不可比。只不过,这样的事,除了宸宇自己有谁可知?
时值清明,日前城内的最大的茶楼一品楼老板带其最好的茶士前来阅茗居斗茶,并且邀请了不少文人墨客来做评判。一时间,阅茗居的门都差点被疯狂的百姓挤破。
斗茶,始于惠州,扬于天下。其法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斗茶品、行茶令和茶百戏。三种方法都十分流行,只是趣味各异、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偏爱罢了。而斗茶结果是经过集体品评,品质上乘者为胜。
其一,斗茶品,顾名思义,就是说比试茶的品质以及斗茶者礼茶的技巧。其二,行茶令,一般为文人墨客所偏爱,就当时情况于茶吟诗作对,好是风雅。而至于其三者,茶百戏就是在点茶时,有心地使汤面泡沫形成特别的形态或字体。
数日前宸宇所点出‘茗香留客’即可谓单人茶百戏。
今日,因是两间茶楼的斗茶,自然是选择了可以展现茶楼藏茶和奉茶品质的斗茶品。
先比汤色,即茶水的颜色。茶色贵白,以纯白为上,其下以青白胜于黄白。后比汤花,即汤面泛起的泡沫。汤花色泽亦以白为优,水痕显露晚者胜。汤花紧咬盏沿,久聚不散,水痕不现,名曰“咬盏”,与茶末、点汤和击拂关系甚密。
一品楼是京城最大的茶楼,只是并未自家种茶制茶,而是从全国最大的几家茶商处进茶,其首席茶士技艺超群、为圣上钦点的茶博士,所以此店从未输过。
阅茗居虽原为大茶商苏家所维系,但经营不佳已然转手,虽各处皆有很大改观,但茶源、茶质远非轻易可得,再说那一品楼茶博士乃圣上钦点,阅茗居的茶博士再有能耐也翻不过天不是?因而,众人也对其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是图个文雅,一同欣赏此等佚事罢了。
再说这斗茶品一般采用三局两胜制,冲泡不同的茶,胜局的次数称为水,次数多者胜。
本以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试,一品楼来斗茶乃立威之意。然而这次斗茶虽确确实实是实力悬殊,但孰强孰弱却令众人都惊讶万分,雅士们皆对阅茗居之龙井赞不绝口,阅茗居完胜一品楼首二水。斗茶三局两胜,然若先赢了两水,那第三水便可免了。
一品楼输得颜面尽失,没有压下新秀阅茗居的气焰,反而给其壮了声势,结果甚至不少一品楼的老顾客也因此好奇地登门阅茗居了,正所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失算、失算哪。
一品楼老板私底下捶胸顿足,气得还差点把圣上御赐的茶壶都给砸了。
至于那个一开始躲在珠帘后面偷看、最后干脆混进人群围观的汐媛,仿佛看到了滚滚的名声向阅茗居奔来,还有滚滚的银子也争着挤进自己的荷包,现下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恨不得去向一品楼老板道个谢。
而对于卖力比赛、劳苦功高的宸宇,汐媛特地吩咐小厨房为其准备一顿丰盛大餐和一笔丰厚的礼金。
当然了,等宸宇得知之时,两撇眉毛立刻都拧到了一起。最后好不容易才借口天色已晚,又絮叨半天才月兑身离开。
可是第二天下午,阅茗居众人还又特地为了此事提前关门谢客团聚吃饭,宸宇纠结地瞪着又一大桌子菜,心存侥幸地对刘掌柜道:“那个,我中午吃的太饱,下午又吃了些茶点,现在一点都不饿!我就不留下来打扰了,各位我先告辞了!”
“不行、不行,胡公子你怎还是如此客气。你可是昨日的功臣,便是不愿意多饮酒也一定要和大家一起吃个饭嘛。”
一品楼从以前就一直打压阅茗居,刘掌柜曾经受过不少奚落、积怨颇深,如今宸宇替他出了这口恶气,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下?
“不了不了,我还是早些回去吧。”还要喝酒,不行不行……
刘掌柜哪里肯放过他:“胡公子,这可是我家姑娘早就交待下来的。昨日公子说天色太晚,姑娘今儿可是一早就嘱咐要提前闭店呢,胡公子你若是不肯不赏光可就是瞧不起我家姑娘。过会儿姑娘还要来敬酒呢,公子要是走了,姑娘定是要怪罪我们的。”
最后宸宇还是留了下来,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汐媛来敬酒,焦急地猜测莫不是是她给忘记了?可她不来进酒,他便也不好意思走,可是天色渐晚。
宸宇暗道,只再等一阵子,如果还不来就算是要打晕刘掌柜他们,他也得赶紧走了。
实际上,汐媛并非是忘记了此事,更不是故意晚去,因是就在她梳头之时,突然有一支箭破窗而入,生生钉进床柱上。
汐媛先是一惊,胆战心惊地把箭尾挂着的纸包取下,一打开小布包,就落下一撮白毛,其中还有几根上沾了些许红色。其看道落到地上的白毛,又看了看包着白毛的布上的字,顾不得其他立即就气急败坏地捏着布冲出了房门。
此时下人们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忙着后厅的饭席,谁都没有看到汐媛从小院后门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汐媛循着上山的小路一直跑到了竹林深处指定的地点,而那里已经有两名男子等候多时了。此二人一个虎背熊腰,另一个尖嘴猴腮,手上提着一只白狐的后颈。
白狐垂着头,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
“把我的狐狸还给我!”汐媛心中焦急,手指着前面的两名男子凶狠道。
“哟,小娘子又漂亮又凶,倒是和老子胃口。哈哈哈!”大个子色迷迷地上下打量着汐媛。
汐媛一阵恶心,怒道:“赶紧还我狐狸,要是我的狐狸怎么着了我和你们没完!”
“啊呀,这般悍女还真是令老子害怕,”大个子装模作样地说着,转头对身边的瘦子说:“二弟,把那死狐狸还给这小娘子。”
瘦子奸邪地笑着,把手里的狐狸往前一抛,小狐狸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扑在地上完全不动弹了。
汐媛立刻扑过去赶紧抱起小狐狸,轻轻地拍拍它,可小狐狸仍是一动不动,却微微地还能感受到一点气息。
此时小狐狸白白的毛已经变成了灰色、又乱又脏,连它最宝贝的尾巴上都给拽秃了一片,汐媛心疼地用手给它顺了顺毛;再看小狐狸肚子上还有好多已经快要干掉的血块,汐媛差点哭出来。
但是幸好小狐狸的身子还是温温的,也许还能有救。汐媛把小狐狸小心地抱在怀中,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转身就想往阅茗居跑。
没跑几步,瘦子已经窜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不怀好意地说道:“小娘子,你就这么走了?我哥俩把这只狐狸就这么给了你,可失了一张上好的皮毛,小娘子你不难道该补偿补偿我们么?”
汐媛被他一拉,小狐狸差点从怀里漏出去,另一只手赶紧搂紧了,结果只来得及卡着小狐狸的颈项。她怒瞪着瘦子,咬牙道:“你放开我,你们随我去阅茗居,银子要多少你们随便开价,算是我买下这只狐狸了。”
“哈哈哈!你当我二人痴笨如此么?我哥俩要是随你去了,岂不让你家家丁擒住,”瘦子尖细着嗓子笑得令人作呕,“不若小娘子现下好好侍奉我哥俩,也就算是两清了。”
“拿开你的脏手!此等污言秽语也就你等贼人莽夫才说得出口,赶紧遁入沟渠中躲避天难,兴许能保住一条狗命。”汐媛焦急地想甩开瘦子的手,边是愤怒地骂道,“倘若我家狐狸被救活,我便不跟你等计较,不然,就算是你们已经入土我也要掘坟鞭尸,替它报仇!!”
“小娘子何必这半狠心毒辣咒我哥俩,既然小娘子心里也是念想我们,又何必等这贱狐狸救不活之时?且让郎君我把它的脖颈一拧,小娘子你就可以直接与我们‘算账’了,岂不美哉。”瘦子仍是死死拉着汐媛的量起汐媛来。
“放开我!一会儿我家家丁到了,可有你们好看的!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捡回一条狗命。”汐媛又气又急,心里不是没有害怕,只盼瞎诌之言能吓退两个贼人。
然,两人却一阵□,大汉说道:“小娘子店家的伙计不是都在店中庆祝么,小娘子既然肯独自前来,必是心中喜爱我哥俩,现下又何必做这般欲拒还迎之态?”
汐媛听得一阵恶心,刚想回口骂二人,却见大汉也色迷迷地盯着自己走了过来。此处荒无人烟,汐媛心中一凉,真真害怕起来,想逃却苦于被瘦子死死抓住。再看那瘦子,一手抓着她,另一手也伸出板住她的肩要将她摁倒。
“放开我!不要过来!”汐媛挣开一步,然瘦子又怎能顺她心意,手上用力,汐媛吃痛地叫了一声摔坐在地上,剧烈地挣扎起来。
此时大汉已经来到了一边,即刻动手便撕扯起汐媛的衣服。汐媛恐惧到极限,嘴里寻到什么词就骂什么,可是两个贼人完全不理会只顾与她纠缠。汐媛撑着地想坐起来,低头便要咬瘦子的手。
瘦子先一步发现了汐媛的企图,恶狠狠地抬手就要重重扇她耳光。
汐媛见了,瑟缩一下,知道已是躲不开,本能地闭紧了眼,决然便是被打掉牙也绝不叫一声。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袭来的掌风顿消,汐媛竟然听到两个贼人仿佛争先恐后一般相继惨呼痛叫,一声闷响之后便再没了声音。
汐媛得了自由立刻把手缩了起来,心里还是余惊未消,抱紧了狐狸生怕有人来抢似地。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见二贼已经不在面前才松了口气。其刚想仔细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再如此死死搂着他的脖颈,他恐怕就要被你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