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香可居 作品相关 076章:佳人无意,布茶成阵

作者 : 爱女如眸

(谁有小粉红丢偶一张吧,拜托拜托,泪求泪求,偶马上就要掉榜了……)

…………

如果连先生都没有办法,那大概就不会有办法了。

耶律尘焰显然生了疑惑,虽然面上并不多说,自此之后,却常常跟过来亲自绑上竹筒,所以朱眉锦为示无它,每每把鸽子和信一起拿过去,立等着他写好了,然后才当着他的面来放飞。

好在她见的多了,也多少识得了些契丹文字和这种奇异的隐语,耶律尘焰看信写信又都不背她,有时也能囫囵吞枣的硬背了,回来之后再默给梅淡痕。只是讯息虽有了,手脚却毕竟不好做了,就算偶尔有一次耶律尘焰不在,也总要谨言慎行,生怕功亏一篑,引祸上身。

这种日子实在让人郁闷,朱大小姐心情不爽,脾气也跟着变差,连与梅淡痕调笑都没了兴致,镇日在街上闲逛,恨不得每只鸽子都找不到她才好。

今天又是个晌晴,朱眉锦在床上一直赖到巳时才起了身,一见餐桌上的菜不合口味,抬腿就向外走,连书房都没有去。

顺着街一直到了松鹤楼,来的晚了些,楼上已经是高朋满座,店小二早迎上来,陪着笑:“公子爷,今儿个您来的晚了?”

她嗯一声,小二陪着笑:“这雅座都有客了,不然您在外头坐坐?”

朱眉锦不由皱眉。

她这张脸称的上眉目如画,虽然每次出门前,都会细细的涂上淡墨,今天早上预备了要出门,也随手涂了,却仍然是比较招眼儿,经不起人细端讪,所以一听雅座没了,便有点儿扫兴,转身便要向外走,偏生店小二记得她爱吃松鼠桂鱼,点头哈腰的笑道:“公子爷,公子爷,今个有上好的桂鱼,不如您在外面将就将就?”

朱眉锦被他说的有了些食欲,脚下便是微微一顿,犹豫着打量店里的位置。正巧靠窗处有个人用完吃了身,那位置尚算清静。店小二上赶着收拾了,她便坐了下来,点了松鼠桂鱼和几道小菜。

正是近午,店里座无虚席,菜一时上不及。她虽然一向不是怕事的人,可是此时偏生心绪繁乱,无心多事,便做势撑了头,挡着自己的脸,随手把玩桌上的茶具,翻来覆去的摆弄。一直挨过了许久,菜仍是没上,她便转了转凳子,向窗外张望。

身后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声。

店堂中正是喧扰,本来她是绝对不会留意到这一声轻咳的,可是这声咳声音虽轻,却似乎是贴在耳边咳出来一般,听起来十分切近,她完全是下意识的,便回头看了过去。右后方的桌上,正坐着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见她回头,便眨了两下眼睛。

她本来只以为是个登徒子,可是看他眼色甚是奇异,倒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对她缓缓的点了点头,似乎微带暗示之意,然后缓缓的推动桌上的茶壶茶杯。动作虽迟疑,却似乎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形状。抬头对她瞬一瞬眼睛,回手又去提了壶,把茶斟入杯中,第一杯斟的半满,第二杯却斟的极满,几要溢出,第三杯却只做势点了一点,然后便把茶壶一放,壶嘴无巧不巧,正冲着她。

朱眉锦迅速的垂了眼睫。

她虽然半点都不懂,可是看这男子的神情手势,也不难猜出,这布茶成阵,显然是一种江湖传讯的手段……寻常茶具,通常一壶配八杯,或者配六杯,但是这种酒楼,本不专为卖茶,只是备着客人等待时小品,所以一般都是一壶配五杯。她原本只是无心摆弄,把三个杯子推了向前,略斟了些茶,却把另外两只向后,倒扣过来……

这,难道她居然无意中摆出了江湖告急的茶阵?三前两后,三长两短?可是他那种摆法,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容她细细思忖,眼前黑影微遮,那男子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极轻极轻的道:“相家?”

朱眉锦心头立刻便是咚的一跳。

常常见梅淡痕写写划划,她恰好明白他这句隐语的意思是“自己人”,很明显他是在问她,是不是自己人,可是她虽懂得,却不知要怎么答。灵机一动,做势环顾四周,做一个怕人听到的表情,点点头,极低的嗯了一声。

那人显然一怔,细看了她几眼,似乎讶异,又问:“尖斗?”

“尖斗”是大姑娘的意思,她只嗯了这一声,他居然就已经听了出来,这时候也是无可抵赖,只好继续嗯一声,那人又道:“扯梁子?”

他的意思是,去外面说?

朱眉锦险些没拍胸,心说谢天谢地,居然一连三句都懂得。可是这时候哪敢跟他单独去外面?这说话一方便了,只怕不上两句就会露陷,略一沉吟,索性压低了声音,说一句:“吃搁念的,不是个正点……”

这几句看虽看惯,真要说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她这两句的意思,前一句是“会武功的人”,第二句是“比较扎手”,她只是想说,我身边有个会武功的历害人物,所以要避开他的耳目,不如咱就在这儿说吧……

可是中间衔接的词儿,半点儿不会,借着身处众人之中这点儿便利,她一脸谨慎,这几个字几乎像是挤出来一样,做出一个能少说,就尽量少说的感觉。

那人似乎并未怀疑,缓缓的凝了眉,又问一句:“顺水万儿,你万儿?”

其实他只是在说,我姓刘,你姓什么?可是悲摧的是,这句话,她不懂……没奈何,只得做出一个听到什么异样声音,来不及回答的表情,向四周晃了两眼。实在没找到可以借题发挥的东西,只好再做没发现异样状,低下头来,谁知这边刚低下,那男子就喃喃了一句:“真是撮啃。”

呃?这句她仍旧不懂,悄悄抬头,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楼梯上雪影翩翩,正有人拾级上来,向她微微一笑。

朱眉锦顿时张大了眼睛。

这人雪衣乌发,眉宇清朗,展颜一笑,芳华四射,竟是多日不见的叶留香。再见居然满心欢喜,情知对面的人正注目自己,瞒不过他,索性也不去掩饰,向叶留香微笑点头。

好像一下子多了个堪可仰仗的帮手,紧张的心情忽然就轻松了些,这才去细细打量对面的男人,这人虽是一身粗布衣裳,神情动作间,却是派头甚足,虽然他已经在刻意的松散,但是那种昂然的架势,却是掩饰不住。

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官家的人。

她心里立时就是一喜,心说盼来盼去,终于把朝廷的人盼来了……一时想不起“官家的人”,这句隐语要怎么说,情急之下,索性直接整了个最大的,问一句:“大虫?”

叶留香哧的一声,便失笑出来。朱眉锦心头一跳,知道可能是闹了笑话,脸上却不敢有甚么异样。对面的男人的神色,果然便有些不对,微微眯了眼看她。

“大虫”的确是指“皇上”。本来她想要问他,你是不是官家的人?若是问成:你是不是皇上的人?

这样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一句恭惟,可是错就错在,契丹可以叫皇上做大虫,但朝廷中人却不成。他们样样都可以隐语来隐语去,唯独皇上这个词儿,隐不得……就算万不得已,也会用个人人都懂的“真龙”之类,却绝不敢用这种带着点儿侮辱的词儿。

朱眉锦心知不妥,可是她所会的隐语原本就不多,一时却不知要如何弥补。只好低头装做饮茶,由着那男人对她上下打量。

叶留香早就在旁边的一张座次上坐了下来。小二迎将上来,他便随口点了几道小菜,末了却点一道驴肉。苏州本是鱼米之乡,甚少食这种东西。那小二连连赔笑,只说没有这道菜,叶留香便笑道:“我明明看到他在的,怎会没有?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只上那些罢”

小二应了,他便静坐着等待,一脸的悠哉游哉,并没有向朱眉锦看上一眼。

朱眉锦这会儿也没心思理他,仍旧跟那人鸡同鸭讲,正说着说着,忽然觉得心头一寒,飞也似的掠过了叶留香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我明明看到他在的,怎会没有?”

天哪……他的意思,分明是在说,耶律尘焰就在附近

朱眉锦一惊之下,险些站了起来。耶律尘焰一向就是个顺风耳,就算这会儿他还在奇香居,若是有心来听,只怕也能听个一句半句,而且听叶留香的意思,他似乎就在附近?楼下?隔壁?

天哪,若是这样,岂不是每句话都被他听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时彷徨无计,对面的男人似乎也觉得不对,问:“怎么了?”

这句倒不是隐语……可是听懂了,却仍旧不知要怎么答,恰好那松鼠桂鱼也端了上来,那男人做势让开,趁机便换了个位置,打横坐了,手指点了点她衣服上绣的那打油诗,问:“这?”

她缓缓的抬手抚过了衣襟,那衣襟上绣着一首打油诗:“酒坊留异客,奇香鸽影来,展笺风云变,拨云朝华盖。”

这诗字迹虽古,文理却极浅显。被他这么一问,只怕连这点儿手脚也保不住了,耶律尘焰定会寻根究底,转眼就会是一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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