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谢锦书不禁有些兴奋。以前,每逢过年过节,他们谢家都是一大家子聚在爷爷女乃女乃的老屋里,非常热闹。这次在古代过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谢锦书一面回想着儿时的快乐与现在的无奈,一面任由秋云给自己换好了新衣服和新斗篷,又一起往定国公夫妇居住的院落走去。
这是谢锦书从皇宫回来后第二次踏出自己的院门,因为在长阳宫的遭遇令她心有余悸,认为自己还是少招惹是非的好,于是尽量少出门。
可是一出门就遇到了麻烦。
刚刚出门,秋云突然说:“哎呀,我忘了拿上手炉,二少夫人先等会儿,我去把手炉拿来。”
谢锦书说:“好吧。”就在原地等候。
可是很少出门的她可能忘了,自己正好站在李慎和袁梦雨住的院子门口。
袁梦雨刚好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不期而遇,打了一个照面。
按照古代的规矩,妾见了妻是要行礼的,并且要恭候妻先走过去了才能走,可是袁梦雨显然不把这个正房放在眼里,看见谢锦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丫鬟大步抢到前面去,经过谢锦书身旁时,还故意用力一撞,毫无防备的谢锦书被撞得几乎摔倒。
袁梦雨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得意地一笑,步态优雅地走了。
谢锦书怒不可遏,心想我并没有得罪你,干嘛总和我过不去?李慎是你的,我也没争没抢,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你太过分了。于是“蹬蹬蹬”紧跟几步,一把抓住袁梦雨,怒视着她,质问道:“你为什么故意撞我?”
袁梦雨惊愕地一瞪好看的丹凤眼,问自己的丫鬟:“这个傻子说什么?我故意撞了她?你看见我故意撞她了吗?”。
她的贴身丫鬟玉荷是从袁家带过来的,自然事事都会向着自家小姐,于是很配合地摇摇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看见,二少夫人又犯病了,抓住袁姨娘你不松手,我得赶快去喊人来弄开这个傻子。”
谢锦书一指玉荷:“你敢去叫人,我先废了你!”
眼神恶狠狠,倒真把玉荷给吓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喊人来继续栽赃谢锦书。
袁梦雨可不怕她,一扬眉毛,冲玉荷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没看见我被人欺负了吗?还不快去叫人来!”
玉荷刚刚抬腿要走,谢锦书伸腿一绊,她立刻摔倒在地上。
这可把玉荷气坏了。虽然她只是一个丫鬟,可在袁家也没受过什么打骂,一向狗仗人势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当即从地上爬起来,一扬手,打算还给谢锦书一个巴掌。
谢锦书怎么会让她得逞,一闪身躲过了,嘴里嚷嚷着:“好啊,主仆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人啊。”
袁梦雨想摆月兑谢锦书抓着她的那只手,可是她一个古代的千金小姐,哪里比得上穿越来的谢锦书力气大,没有挣月兑谢锦书,反倒把自己为了过年新做的斗篷撕坏了。
袁梦雨当即哭了起来,一头哭一头对玉荷说:“玉荷,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回家,这里住不得了,连一个傻子都敢欺负我!”
玉荷领教了谢锦书的厉害,也不敢再硬碰硬,扶着袁梦雨回去收拾东西。
可是谢锦书抢先一步堵在了院门口,拿手指着袁梦雨:“你先说清楚,你刚才为什么故意撞我?”
正说着,秋云拿了手炉走了过来。她刚才回去拿手炉,看见那些下人玩去的玩去,聊天的聊天,就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小心火烛,所以来晚了一会儿,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纠纷。
秋云知道这个袁梦雨不是他们谢家能惹得起的人物,就赶紧上去拉开谢锦书。
袁梦雨一看秋云来了,更加得意,说:“好,来了一个头脑清楚的人就好,我总算可以讲些道理了。”撩起被撕坏的斗篷的一角,“你家主子又犯了痴症,打了我的丫鬟,还撕坏了我的斗篷。走,我们现在就去老爷夫人哪里说理去。”
谢锦书一瞪眼:“你别混淆视听,刚才明明是你先故意撞了我,我来和你讲道理,你还唆使你的丫鬟打我。”
袁梦雨奇怪地看了谢锦书半天,突然说:“你不是傻子吗?怎么今天说话这样利索?”
秋云赶紧掩饰道:“哦,我家小姐时好时坏,没个准头儿的。”又连忙道歉,“袁姨娘,二少夫人她有病,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这件斗篷,我们回头给你赔一件新的。”
“赔?”玉荷盛气凌人地一叉腰,对秋云说,“你们赔得起吗?你知道这件斗篷的来历吗?这件斗篷可是皇上亲自赏给我们家老爷的,知道毁坏御赐的物品会有什么罪名吗?”。
秋云急道:“可是,二少夫人她并不是故意的,你们也知道,她是个傻子,你们就不要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了,好吗?”。
谢锦书突然灵机一动,一把揪住袁梦雨就往前院走。袁梦雨被拖得脚不沾地,后面的秋云和玉荷又赶不上谢锦书的速度,只得跟在她俩后面一路小跑。
很快,定国公夫妇住的院子到了。
那里已经聚满了定国公府的大小主子们。因为天还没有黑,还不到吃团圆饭的时间,他们就在院子里面坐着,一面烤着炭盆喝茶聊天,一面欣赏着院子里的梅花。突然看见李慎的一妻一妾冲了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就都站起来往门口张望。
谢锦书打量一下,发现人群里面没有定国公夫妇,于是又拖着袁梦雨进了屋子。
定国公夫妇正准备出去宣布除夕团圆饭开始,并招呼儿女们到旁边的暖阁里用饭,突然看见谢锦书和袁梦雨进来,都吃了一惊,齐声问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谢锦书不等袁梦雨说话,一松手放开她,对定国公夫妇说:“刚才她故意撞我,差点儿撞了我一个跟头!”
袁梦雨立刻反驳:“媳妇根本没有碰她一下,反倒是她,撕坏了媳妇的新斗篷。”又把被撕坏的斗篷给夫人看。
夫人问袁梦雨:“你真的没有撞她吗?”。
刚才袁梦雨看谢锦书口齿伶俐,心想这个谢锦书难道不是个傻子。就有些慌张,因为她是仗着谢锦书一个傻子头脑不清醒才会故意欺负她的。可是现在,看谢锦书的样子,又像个傻子了,于是责怪自己吓唬自己,她还是个傻子。于是理直气壮地说:“媳妇对天发誓,根本没有碰她一下。”
定国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锦书抢着说,而且是故意装成憨憨的样子:“她刚才撞我,害得我差点儿摔倒。”
袁梦雨冷笑道:“你说我撞了你,有谁看见了啊?”
夫人说:“把秋云和玉荷这两个丫头带上来。”
秋云和玉荷看见老爷夫人动了怒,自动跪下,等候问话。
夫人问道:“我问你们,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袁姨娘撞了二少夫人,还是二少夫人撕坏了袁姨娘的斗篷?”
秋云抱歉地看了一眼谢锦书,说:“我和二少夫人刚刚出门,发现忘记了拿手炉,就回去了一趟,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二少夫人和袁姨娘已经起了争执。我还听见,袁姨娘说让玉荷姑娘收拾东西,她们要回侍郎府,说是一个傻子都敢欺负她。”
夫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对袁梦雨说:“虽然你只是一个妾室,可是,我们也从不曾对你另眼相待,吃穿度用,一切都和锦书一样,甚至看在慎儿喜欢你的份儿上,你的日常用物和膳食,都比锦书的要好。今天,我相信锦书是和你起了一些争执,可是你也是知道的,锦书她身体不好,头脑不是很清楚,有时候做出一些不太合理的事情来,也是应该被原谅的。可是你,竟然说什么‘一个傻子都敢欺负你’,还闹着要回娘家去,这成什么话?谁家的媳妇在三十晚上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