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头痛地说:“可是秋云啊,梳妆打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又不要你自己动手,我自然会给你装扮好的。”
“可是,那太不方便了,穿上一件好衣服,走路都要小心,还不能随便坐,万一绊倒了怎么办?还是……还是算了吧。”
秋云恨铁不成钢:“你可真是……好吧。可是,你就愿意一辈子这样被二少爷冷落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锦书吃饱了肚子,睡意袭来,手里拿着一根钗,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敲着,“现在睡觉是压倒一切的大事,我先睡了,没有要紧的事情,不许叫醒我哦!”
说完径直躺到床上,拉开被子胡乱盖在身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就是谢锦书最大的优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能安然入睡,当然,也能大吃大喝。
秋云没办法和这个据说是恢复了正常智力但仍然傻得厉害的二少夫人讲解一些听说来的驭夫之术,只得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临近黄昏时分,夫人带着李慎来看谢锦书。本来李慎是打死都不来见这个这个傻子的,可一来没给人家带礼物总是理亏,二来夫人下了死命令要他非来不可,于是只得来到这个上次他和袁梦雨仓皇出逃的院子。
谢锦书正在和秋云做风筝。
在另外一个时空里,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春天,谢锦书的班主任都会要求每个同学做一个风筝,然后拿到公园里去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最高、在高空持续的时间最长,前六名均有奖品,当然,在公园门前买的不作数。起初,谢锦书不会做,只得央求父亲,无奈父亲不懂得把细竹棍剖开来做骨架,所以每次谢锦书的风筝都是最好看而且最沉重的一个,在低于一层楼尺把远的高度扑腾几下,很快就栽倒在地上。后来,谢锦书看一个女同学做风筝做得好,就跟她学手艺,渐渐掌握了制作风筝和放风筝的要领,到了四年级的时候,谢锦书的风筝一路领先,获得了第二名。
因此,没有得到礼物,未免失落,谢锦书就打算自己给自己一些快乐,看看马上就到三月了,正是放风筝的好季节,不如做个漂亮的风筝吧。找来了细竹棍、纸和剪刀,用面粉烧了些浆糊,正式开工。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说笑一边忙乎。主要是谢锦书在说话,她不停地给秋云将现代笑话和一些奇闻异事,引得秋云一阵阵的大呼小叫。
这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呢?
早都跑到别的地方去玩耍了。
虽然夫人给这个院子里指派了两名小厮、一名丫鬟和一名婆子,可是这几个人哪里肯用心伺候一个傻子?谢锦书又不太麻烦他们,于是他们倒落得清闲自在,除了晚上回来睡觉,其余时间都是不见踪影。
刚开始,他们还模准了夫人来看望谢锦书的规律,在那些时间段里回来应个景儿,可渐渐的,谢锦书按照规矩去给夫人请安,夫人每隔几天就能看见她,于是不再前来。那些下人们很是顺应形势,见夫人不来了,就不再坚守岗位,自己找乐子去了。
秋云本来想和夫人说一说,可被谢锦书拦住了。谢锦书说:“他们不在正好,咱们两个还清净呢。没人打扰,没人发现我装傻的秘密,多好啊。”于是,在白天,这院子里就她们主仆两人,虽然冷清,却也自得其乐。
夫人和李慎走到院子门口,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李慎刚要抬手敲门,突然听见从里面爆发出一阵畅快而清脆的笑声。
那是少女特有的笑声。
院子里,谢锦书被自己的一个笑话逗乐了,来不及等秋云捧场,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秋云批评她:“怎么能这样笑呢,牙都露出来了,一点儿不像个大家闺秀。”
谢锦书满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反正我是个傻子么。一个傻子,想怎样笑就怎样笑,想露牙就露牙,谁也管不着。”
秋云说:“小心被人听到。”
谢锦书说:“你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吧,咱们这个地方,门庭冷落,连家里的人都整天不见踪影,谁会来呢?”
夫人和李慎站在门外静静倾听。
谢锦书不知道门外有人,继续说:“哎,秋云,我再给你讲个好玩的事情吧。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否则会被吓到的。”谢锦书一脸神秘。
秋云说:“什么事情呀?”
门外的夫人和李慎也颇感好奇,竖起耳朵倾听。
谢锦书清了清嗓子,说:“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相好……”
“不听不听!”才说了一句,秋云就捂上了耳朵,“我不听这些!”
谢锦书一翻白眼:“我又不讲什么不正经的故事,你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呀。把手放下来,好好听着。”
秋云只得放开耳朵。
“话说呀,有一天,这个女子不想和这个男子好了,这个男子一怒之下,就用一把刀杀了这个女子。”
“啊!”秋云惊讶地叫了一声。
“为了避免官府追究,这个男子细心地处理了谋杀现场,把地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又打算将自己穿的那件溅上血迹的衣服洗干净。”
“拿他干嘛不把那件衣服埋起来?”秋云插嘴道。
谢锦书说:“呃……这个么,因为这个男子很穷,而恰好那天他穿的又是一件很值钱的衣服。别打岔,好好听着。”
秋云闭上了嘴巴。
谢锦书接着说:“于是这个男子就使劲儿洗这件衣服,可是很奇怪,每次他都把衣服上的血迹洗掉了,可是一到半夜子时,那血迹就自动出来了,就和他刚刚杀完人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秋云有些害怕,抱紧了肩膀:“呵,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男子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每天晚上洗这件衣服,因为白天怕人看到。”
“这一天晚上,男子又拿出了那件衣服,放在盆里清洗。他打算,要是今天再出现类似的情形,就把这件衣服烧掉。不管怎么样,他不能留下杀人的证据啊。”
秋云小脸煞白:“嗯,那他洗干净了吗?”。
“他把衣服放在木盆里,使劲儿搓洗,可是那血迹就像长在了衣服里面,怎么都洗不掉,而那木盆里的水,已经是鲜红鲜红了,就好像他杀那个女子的时候从那个女子身上流出来的鲜血一样。”
秋云颤声道:“二少夫人,不要讲了。”
门外的夫人也有些害怕。李慎低声安慰道:“母亲,不要怕。”
谢锦书继续讲:“那男子洗啊洗啊,眼看着子时又要来到了,可那件衣服仍然血迹斑斑。男子绝望了,准备去把衣服毁掉。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的影子。”
“啊——”秋云吓得大叫一声,警惕地看看四周。可是,四周阳光明媚,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谢锦书笑了:“秋云啊,你的胆子太小了。听我说完。那个影子披散着长发,脸色煞白,嘴唇血红,眼神阴冷,男子一看,正是被他杀掉的那个女子。那女子慢慢开口问他,你在干什么?”谢锦书故意说得阴森森的,“男子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颤抖着说,我在洗衣服啊,可怎么也洗不干净。女子一听,脸色更加难看,张开红艳艳的嘴唇,呵斥他,笨蛋,你为什么不用皂荚和羊油?”
秋云愣了会儿,突然大笑起来。
谢锦书得意地说:“怎么样,好玩吧。”
门外的夫人和李慎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谢锦书会讲个非常骇人的鬼故事呢,原来,是这样一个笑话。
夫人笑道:“这个锦书啊,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李慎突然拧紧了眉头,他在心里问自己:“这难道是一个傻子能讲得出来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