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宫内,惠妃正在指挥着宫女太监们将家具物什一一搬将出来,看样子,是要掘地三尺把那串佛珠给找出来。
雕花的镜子抬了出来,床上的幔帐也摘掉了,桌子椅子也全都搬到了院子里,被褥枕头被翻得乱七八糟,十几个宫女太监在床底下、砖缝中寻找,可还是不见佛珠的踪影。
皇帝来的时候,万安宫内一片狼藉。
惠妃满脸泪水。因为她认为,丢了佛珠可不是个好兆头,说不定这是佛祖给她的某种警示,要拿走她肚子里的皇子。
一看见皇帝进来,惠妃更加凄惶,赶过去扑倒在皇帝怀里,失声痛哭:“陛下,佛珠不见了,是不是臣妾得罪了佛祖,佛祖怪罪下来了。”
皇帝轻轻拍着惠妃的脊背,安慰道:“别着急,再好好找找,说不定是掉到什么地方一时间找不到了。”
惠妃哭着说:“可是,这半天把万安宫都翻了个底儿朝天了,就是不见佛珠的影子,这可怎么办呢?”
惠妃的贴身宫女说:“一定是让人给偷走了。圆通寺的佛珠,谁不想得到啊。说不准有人嫉妒娘娘身怀龙胎,又得了普济方丈的佛珠,又怨又妒,所以悄悄拿走了佛珠,想害惠妃娘娘生不出来皇子。”
皇帝一听怒不可遏,当即传旨:“传朕口谕,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朕要亲自带人找到佛珠!”
小秦飞跑着去传旨意。
皇帝继续安慰惠妃:“别哭了别哭了,朕一定会替你将佛珠找出来的。碧珠,先扶娘娘到偏殿去休息。还有你们,赶快把这些东西搬回去。”
惠妃由宫女搀扶着进了偏殿。
……
长阳宫内,谢锦书和丽妃听到皇帝口谕后,同时惊讶道:“什么?佛珠丢了?”
小秦说:“皇上说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地方,等待皇上亲自上搜查。”
谢锦书说:“可是,那串佛珠本来是我的呀。我这两天要回定国公府的,总不能因为佛珠不见了就不回去了吧。”
小秦面无表情地说:“那我管不着,反正我只负责传旨,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和皇上说去。”
小秦走了。
丽妃冷笑道:“哼,想借佛珠生下一个皇子,将来好做太后?想得美!看来,佛祖不愿意保佑她啊。”
“姐姐你说什么?”谢锦书有些听不明白,“那天,明明是皇上借走了佛珠,说要供奉在乾清宫内驱邪,怎么又是在万安宫里丢的呢?”
丽妃说:“你不明白,皇上来借佛珠,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惠妃。”
“可是,皇上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那天他要是说替惠妃借的,你能答应吗?就算你答应了,我也决不答应。”丽妃的语气冷冰冰的。
谢锦书也很着急,因为她虽然不信神佛,可这串佛珠,是普济方丈亲手送给她的,人家可是一片好意呀,现在轻易借给了别人,又丢了,她觉得很对不起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可是,谁会去偷一串佛珠呢?”谢锦书认为,在皇宫里头,价值连城的东西太多了,就是偷一颗翡翠,恐怕也比这佛珠值钱吧。
丽妃说:“佛珠虽然价值没有多少,可是,那是圆通寺的佛珠啊,很有灵性的,尤其是圆通寺的方丈和得道高僧带过的佛珠,那可比一车金子都值钱。很多人都想得到那样的佛珠,只可惜千金易得,佛珠难求啊。”
“那普济方丈就把这么不得了得佛珠送给我了?”
丽妃说:“出家人都讲究个‘缘’字。普济方丈不是说了吗,你与佛祖有缘,所以,他才将佛珠送给你的。”
谢锦书心想,是啊,我的确和佛祖有缘,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朝代。
随即又惆怅道:“可是,人家方丈好心好意送我佛珠,还是这么珍贵的佛珠,我弄丢了,真是不好意思,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丽妃想了想说:“不要紧,皇上一定会找出来的。”
“佛珠那么小,随便藏在什么地方,是不容易被发现的。”谢锦书闷闷不乐。
……
第二天,谢锦书跟着李慎回去了。皇帝一再向她表示歉意,说是一定会找到佛珠还给她,请她不要着急,安心等待。谢锦书很无奈,心想待在长阳宫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就跟着李慎回去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各怀心思,谁也不说话,马车里的空气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谢锦书决定还是由自己来打破沉闷比较好,因为不管怎么说,人家李慎肯放下尚在病中的袁梦雨来接自己,也算不错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李慎来接她,是为了佛珠,而不是为了她。
谢锦书看着李慎发呆的面孔,问他:“这些天,老爷和夫人都好吗?”。
李慎心里记挂着袁梦雨,只嫌马车走得慢,对于谢锦书的问话,只是支唔了一句:“嗯,都好,都好。”
谢锦书说:“那么其他人呢?也还好吧。”
李慎有些不耐烦:“都好着呢。”
谢锦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却不想在马车上和他吵架,,就闭上眼睛养神。
到了定国公府,李慎也不搀谢锦书下马车,自顾自地跳下来去看袁梦雨了。还好,夫人和秋云早就在门口迎候着,秋云将她扶下马车,夫人又上前来嘘寒问暖,令她心里好受了些。
回到自己的小院,谢锦书问秋云:“我不在的这几天,府里有什么事情吗?”。
秋云一面给她换上家常衣服一面说:“大事倒没有,就是袁姨娘,这些日子不大好。”
“她怎么不好了?”
“听那些下人们说,她似乎撞了邪了,晚上老做噩梦,而且还见红了。”
“见红了?”
“听大夫的意思,可能要小产。”
“小产?”谢锦书更加惊讶,“她不是从圆通寺回来那天开始就在使劲儿进补吗,怎么可能小产呢?”
秋云一撇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庆幸呀,二少夫人你这些天不在府里,否则,那袁姨娘一定会把这气撒到你的身上。”
“她生孩子,做噩梦,跟我有什么关系。”谢锦书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事情多了。”秋云叹了口气,“当初,凝夫人——哦,就是二少夫人你的亲娘——刚刚嫁给老爷的时候,夫人正好怀了五小姐不太舒服,就愣说是凝夫人冲撞了他,而且还说,是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说是凝夫人的八字与肚子里五小姐犯冲,死活不让凝夫人进门。最后,老爷没办法,只得先把凝夫人安置在一个别院里,直到五小姐生下来后才进府的。”
“是这样啊。”谢锦书觉得那位“凝夫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嫁给谢梦麟做一个地位卑微的妾,那么,她也许不会死得那么早。
过了几天,府里头一片忙乱,听说,是袁梦雨的病加重了。从宫里请来的太医们都说,袁梦雨先天身体虚寒,肚子里的胎儿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小产的可能,而且,还会危及到大人的生命。
谢锦书不太相信古代的医生能仅凭号脉就知道一个不到两个月大的胎儿是男是女,可是太医们给袁梦雨号过脉,都笃定地说,那是一个男孩儿。谢锦书觉得很是神奇,心想二十一世纪的B超有时候还看不准呢,这些医生,也太神了。
袁梦雨一听是个男孩儿,死活不肯打胎,甚至不顾太医们的警告。太医们说,胎儿越大,她的身体就会越虚弱,而胎儿本身也不会很健康的。最佳的方案,就是用药把这个先天不足的胎儿打下来,然后袁梦雨慢慢调理身子,待到两三年之后,她的身体渐渐强壮了,那时候再受孕,说不定情况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