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看着谢锦书走出院子,袁夫人不禁对女儿吐舌道:“哎呀,这个谢锦书,几时变得这样厉害了?我才来这一会儿,就领教了个够,她当真有些当家夫人的品格了。”
袁梦雨经过这么些天的调养,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精神也大好,对袁夫人说:“娘,你刚才是不是招惹她了?”
袁夫人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梦雨滴下泪来:“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自从这次谢锦书从宫里回来,又赶上我病着,她没用两天就爬到我头顶上来了。不仅当了家,而且还夺走了李慎的心,这几天,他在我这里待得时间都短了。尽管他推说是衙门事多,可我看得出来,他是急着离开我,赶快到谢锦书那里去呢。”
袁夫人连忙安慰女儿:“雨儿,你不要着急,只管好好养身子,等你病好了,身子壮了,再把李慎的心夺回来也不迟啊!”
袁梦雨哀伤地靠在枕头上:“可是,到那个时候就晚了。说不定,谢锦书已经把李慎给完全迷惑了。娘,你还不知道吧,前些天,李慎居然给她买了意珍坊的海蓝水晶步摇,那可是京城之中独一无二的步摇啊,且不说值多少银子,单就李慎给她买首饰这件事情看来,他真的对她上心了。”
“我说你可真够笨的。”袁夫人轻轻点了一下袁梦雨的额头,嗔怪道,“枉你还是我的女儿呢,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受不了了?想当年,我是怎样挤掉你大娘的,你忘了?一个女人啊,要是没什么奢望,凑合着过日子也就算了,但是,如果她想一枝独秀,那就得使些手腕了。”
“怎么使啊?”袁梦雨两眼放光。
“她谢锦书不是叫李慎买了四千两银子的东西给她吗?你就让李慎买五千两银子或者更加贵重的东西给你,而且非买不可。”
“可是娘,我病得连门都出不去,又不能让他带我也到意珍坊去买个京城独一无二的首饰吧?”
“你真是死心眼儿呀。”袁夫人不觉有些生气女儿这样不开窍,“你现在病着,就跟李慎要一尊佛像或者菩萨,说要天天念佛,让佛祖菩萨保佑你赶快好起来,好替他们定国公府开枝散叶。”
“对呀!”袁梦雨立刻破涕为笑,“还是娘有主意,今天晚上李慎来看我,我就跟他要明觉寺的小金佛。”
袁夫人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女儿呢。对待男人呀,不能太认真,也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你对他的好,不过是要换来他对你更多的好罢了,要是得不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他就不值你去花心思。”
袁梦雨突然忧心道:“娘,如果李慎他不愿意给我买小金佛怎么办呢?那至少要六千两银子才请得来呢。”
袁夫人说:“你就这么跟他说,你昨晚做了一个梦,说你这院里和你这屋里,有鬼祟在作怪,必须要明觉寺的小金佛才能镇得住,否则,这些鬼祟会越来越猖狂,跑到府里其他地方去,祸害整个定国公府。李夫人很信这些的,你这么一说,她肯定害怕,就算李慎不舍得掏银子,她也会给你请来这尊小金佛的。你想啊,那李慎是个大孝子,能让他母亲出这个银子吗?”。
袁梦雨拍手道:“娘你真是聪明啊,我知道怎么做了。”
袁夫人得意地一笑:“跟我学着点儿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可得机灵着点儿,要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你要真爱李慎,打算和他白头偕老,就必须时刻提防他身边其他的女人,绝不能给她们任何空子可钻。尽管你只是个偏房,但你比我那时候强多了。那时候,你外祖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儿,你大娘那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可最后怎么样,现在的袁夫人是我而不是她。”
“可是娘,”袁梦雨对她的大娘和她的儿子袁鹤的印象还算好,而且当年这位大娘死的也确实有些悲惨,就说劝袁夫人,“大娘都去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提了。现在你过得很好,就不要总是……”
袁夫人哼了一声:“女人最忌心软,心软的人,注定是要吃亏的。雨儿啊,听娘的话没错,你要是想抓住李慎,光凭爱,是不行的。”
袁梦雨说:“我知道了。”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定国公和李慎公务特别繁忙,临近午时,都叫了衙门里的士兵来知会,说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谢锦书无奈,只得陪袁夫人用了饭,然后又送了些回礼,看着她告辞而去了。
晚上,李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谢锦书看他一脸疲惫,连忙吩咐秋云打水给他洗脸,又问道:“今天衙门里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吗?”。
李慎边擦脸边说:“哦,皇上听了袁大人的建议,说要加强京城的防守,把一些地方的兵力补充到京城来,我暂时到兵部去帮忙,这几天忙着造册呢,忙得不可开交,过些日子,还要派人去各个地方把那些士兵领回来,安排他们的营房,给他们定制新的军服,事情多着呢。所以,这一阵子我可能顾不上家里,只能靠你一个人料理了。不过,你也别太把自己累着,有事多和母亲商量,而且,管家李忠是个绝对靠得住的人,很多事情,你只管吩咐他去做就是了。”
谢锦书诧异道:“京城的军防已经固若金汤了,还要地方的军队来做什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本来拥挤的京城就会更乱了。”
李慎把靴子月兑下来,在盆里泡着脚,闭上眼睛,说:“是啊,可皇上已经下旨了,无可更改。”
“你和庞之言不是皇上的好朋友吗,怎么也不给皇上提个醒呢?”
“袁天建如今炙手可热,谁能比他更加受到皇上的信任和器重呢?皇上甚至有意思让他做左丞相呢,只是现在还没有空缺,不过,现在的左丞相朱大人已经年迈,多次上书,请皇上准许他回乡养老,皇上都没点头,这一次,估计皇上会准奏了。”
谢锦书心想,左丞相,那就是正一品啊,这下子,袁天建已经越过谢尚书了。以后,他和袁夫人以及袁梦雨的气焰,岂不是要更加嚣张?
谢锦书看他换了家常软底鞋子,说:“赶紧吃饭吧,忙了一天,饿坏了吧。”
李慎和谢锦书刚坐到饭桌上要吃饭,却见玉荷进来了,她一脸焦急地说:“二少爷,袁姨娘身子不爽,没有胃口,不想吃饭,请二少爷过去看看吧。”
谢锦书心想,袁梦雨啊袁梦雨,你是不是就会这招了,有点儿创新意识、想出个新花样好不好?
心里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看向李慎,看他怎么说。如果李慎不想去,她会立刻斥责玉荷不懂规矩,打扰二少爷吃饭。
可是李慎急急撂下筷子,问玉荷:“雨儿她怎么啦?病情又加重了吗?”。又对着谢锦书,“你也太大意了,怎么不知道去照顾一下雨儿,她都不舒服了,你还没事人儿似的坐在这里吃饭。”
谢锦书一看这情形,不由得叹口气,这袁梦雨在李慎心目中的地位,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比得了的。尽管李慎肯花四千两银子给自己买下那枚京城独一无二的海蓝水晶步摇,可是,那也许不过是买给定国公府的当家少夫人,而不是买给她谢锦书的。
又一想,他们两人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培养起来的,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因为自己从傻子突然变成正常人而改变呢?
谢锦书看着李慎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外,苦笑一声,不知道自己在他和袁梦雨的感情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只能苦笑一声,自己吃饭,当然,照样吃了个肚子滚圆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