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急忙追出来,说:“锦书,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一片真心呀。”
“我知道你是真心,”谢锦书有些感动,“但是,实在是太贵了。”
李慎松了口气:“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我不是说了吗,不贵,一点儿也不贵。”
谢锦书犹豫了一下,说:“我怕高姨娘她……我才当家没几天,就自己带头大手大脚花银子,别人会说我不知节俭、不懂持家的。”
“哈哈哈!”李慎大笑起来,“你还真是认真。我告诉你吧,买这枚步摇,不用家里的银子,用我自己的钱。”
“你自己的钱?”
“你才当家时间不长,可能还不知道。平时,我和父亲的俸禄,还有田产等等收入,都是充公的,作为整个府里的开支。但是,朝廷偶然的赏赐,是我们自己的,不用充公,由我们自己支配。不过,我平时也没多少用银子的地方,那些赏赐,基本上都交给母亲了,但是,给你买这枚不步摇的银子,还是有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额外赏赐的事情?”谢锦书奇怪道。
“可不是我故意瞒着你啊。”李慎赶紧解释,“是你自己不知道。京城几乎所有的官宦人家都是这样管理钱财的。因为这些银子不用充公,所以我就没和你说。不是刻意瞒着你,而是没想到这一层,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么。再说我自己留的也不多,不过是平时和几个朋友喝喝酒罢了。”
谢锦书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再说了,我也是临时当家,等母亲好了,自然还是她当家。”
李慎说:“那是后话了,现在,我们先去把那枚步摇买来。”
谢锦书没有理由再拒绝,再说她也真的喜欢那枚步摇温润透亮的样子,就点头道:“那多谢你了。”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这样客气?”
两人又走进店铺,李慎付了银票,老板乐得脸上笑开了花:“那么,就请二公子亲手将这枚步摇给二少夫人戴上吧,我借这步摇祝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定国公府的二公子李慎居然花了四千两银子给他的妻子谢锦书买了一枚京城独一无二的海蓝水晶步摇的特大新闻,那两天,无论是在茶馆酒肆还是在百姓饭桌,人们都在讨论这个新闻。
“听说,谢家六小姐去了一趟圆通寺就好了,一点儿都不傻了。”
“我不信。谢尚书十几年来求医问药,都说那个傻子没治了,怎么可能去了一趟圆通寺就好了。”
“是真的。听说圆通寺的普济方丈都送她佛珠了呢。只可惜,好像丢在宫里了。”
“可不是吗?我听我一个亲戚说,以前谢家来过一个云游僧人,说谢六小姐那个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只有他们家人心诚感动了佛祖,才能好起来。”
“哟!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儿,现在听说谢六小姐好起来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众人哄堂大笑。
“真的!千真万确!”那人急道,“我那个亲戚以前在谢家做厨子,那个时候,谢家老爷还不是尚书呢,只是个四品官儿。”
“看来,”另一个人摇着扇子说,“这个谢六小姐还真的好了呢。要不然,那李二公子能看上她?给她买那么贵重的首饰?”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袁家的下人出来采购,听到了这些话,立刻飞奔着回去禀报老爷夫人。
袁夫人听见这消息,边思忖边和丈夫说:“老爷,你说这是真的吗?”。
“八成是真的了,既然百姓们都这么说。”
“谢家那个傻子,还真有些本事呢。”袁夫人不禁后悔自己出手不够狠,没把谢锦书整死在宫里头,竟然让她“春风吹又生”了。
那天进宫给惠妃请安,听惠妃说,皇上似乎对丽妃又好一些了,可能是因为她的妹妹帮助他给大明朝挽回了面子吧。
更让袁夫人着急的,倒不是谢锦书现在如何风光,而是她的女儿袁梦雨病卧在床,她和袁大人去看过几回,袁大人也托了人问过宫里的许太医他们,得到的回答是,虽然病有些严重,但那是体虚所致,只要调养得法,保持心情舒畅,再假以时日,慢慢会好起来的。
可是袁梦雨和她的父母等不及这“慢慢会好起来”了,因为谢锦书已经在定国公府当家,袁梦雨若是不赶快好起来的话,一定会吃亏的。
于是这一天,袁夫人又带了两个丫鬟,拿了很多补品去了定国公府看望自己的女儿,顺便帮助女儿观察一下定国公府当前的形势,再看看如何恢复女儿在定国公府的地位。
定国公夫人无法迎客,定国公和李慎又刚好不在家,都在衙门里忙碌,谢锦书只好独自出门迎接袁梦雨的母亲。
袁夫人在门口看见这次只有谢锦书一个人出来迎接自己,知道定国公和李慎都不在家,于是觉得有必要给这位临时当家的少夫人一点颜色看看。
谢锦书一看她拉长的脸和倨傲的神情,就知道她来者不善,但碍于人家是客人,更知道袁天建和自己的公爹不合,也不好怠慢,只得道了个万福:“原来是袁夫人光临寒舍,快请进。”
袁夫人故意冷着声音说:“不敢。劳动二少夫人亲自来迎接,我可真是太荣幸了。”又让两个丫鬟把马车上的补品搬下来。
谢锦书忙吩咐管家李忠和两个小厮上去帮忙。看见袁夫人竟然拿了四个大包的补品来,不由得说:“袁夫人太客气了,带这么多东西来。其实,我们这里都有的,知道袁姨娘身子不好,需要调养,已经都预备着了。”
袁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不敢当。我家雨儿还是用我们袁家自己的东西好了,免得别人说闲话。”
“袁夫人!”谢锦书正色道,“袁姨娘自从嫁到定国公府的那天起,就是李家的人了,她的一切,我们定国公府自然应当竭尽全力照顾,怎么能说有人说闲话呢?但不知袁夫人听到了些什么闲话,如果经查属实,而且这说闲话的,是我们定国公府里的人,那我一定严惩不贷!如果,说闲话的是外头的人,我虽然不能将人家的嘴封上,但至少不会让这些闲话传到袁姨娘耳朵里,以免坏了她的心情,妨碍她调养身子。”
袁夫人大概没想到谢锦书口锋这样凌厉,一时间竟想不出话来反驳。
谢锦书看了她一眼,接着说:“而且,袁夫人是袁姨娘的亲娘,自然应该知道,袁姨娘这段时间最需要的就是安静与平和,太医们也说了,她身子虚弱,最忌浮躁和吵闹。袁夫人此番前来,不仅不知道劝慰她好好养病,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你这个做娘的不希望女儿快点儿好起来呢。”
袁夫人此刻真的相信了市井之中的传言,原来谢锦书真的好了,而且好得还不是一般。又听谢锦书说的话句句在理,实在无可驳回,只得说:“我也是担心自家女儿,她病了,这个做娘的心里最着急。”
“所以啊,”谢锦书说,“你既然来这一趟,就要起到来这一趟的作用,让她有个好心情,快点儿好起来,这样,对于袁家和李家,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袁夫人红着脸,低着头,在谢锦书的指引下进了大门。
进得袁梦雨的房间,谢锦书招呼了几句就走了,说:“你们娘儿两个说些体己话吧,我安排厨房去备饭,今天中午,袁夫人就在寒舍用饭好了,多陪陪袁姨娘。”
袁夫人连忙起身道谢:“叨扰了。”
谢锦书笑笑:“这是说哪里的话,留亲家母吃顿饭,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