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不说话,一把抓住谢锦书的一只胳膊,将她拖到了一处僻静的树林里。
谢锦书气得大喊:“我说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李慎,你听见没有?”
李慎丝毫不理会谢锦书的大喊大叫,铁青着脸,一直把她拖到树林深处才放开了手。
谢锦书不得不先揉揉被李慎拽得生疼的胳膊。揉了一会儿,不太疼了,才顾得上质问李慎:“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对我这么粗暴?要是换了你的雨儿,你一定舍不得。”
李慎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跑到哪里了?”谢锦书莫名其妙。
“就是在祝老夫人那里啊。”李慎气哼哼的。
“哦,你是说这个呀。”谢锦书松了口气,“我就是来看望一下祝老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一个教书先生的娘,值得你一个少夫人天天来看望吗?”。
李慎在说“教书先生”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充满了不屑。谢锦书心想,这可能是因为,教书先生在古代地位很低的缘故吧,哪里像二十一世纪,教师是很受人尊敬的,不要说学校的教师,就是谢锦书他们公司里主管培训的那个人,虽然职位不高,可大老板都尊称她为“王老师”,各项待遇都很好。
“我又没有天天来。”谢锦书辩解道,“再说我就是天天来又怎么了,人家祝先生悉心教导恒儿,我照顾一下他的母亲有什么不可以的?他的老母亲双目失明,行动不便,所以我才经常过去照顾一下,这有什么不对?尊师重教,你懂不懂啊?”
“是啊,人家祝先生悉心教导恒儿,不仅如此,还学问好,做文章不假思索信手拈来,作诗对对子也是随口而出,这样好的人,上哪里找去?”
谢锦书气笑了,觉得这李慎同学也挺奇怪,明明看不上自己,干吗要为了自己吃醋,还躲在院门口偷听自己和祝老夫人的对话。于是说:“你这醋可就吃得有些不明不白了。我说祝先生好,只是看在他给恒儿教书的份上,要不然,我才懒得去夸一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呢。”
“真的么?祝先生和你真的半点关系也没有吗?”。李慎双眼喷火而又充满疑惑地看着谢锦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到城南关家去把人家给请到家里来?”
谢锦书说:“你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高姨娘来央求我,我吃饱了撑的呀,跑到城南去,就为了请一个教书先生,还是给曾经捉弄过我的李恒请来的?”
“高姨娘?央求你?”
“是啊,那天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你自己没记住。高姨娘和我说,她跟人打听到的,城南关家的教书先生祝天明很有学问,管教学生也很严格,于是让我去请了来给恒儿教书。我到了城南,才知道这位祝先生刚刚辞了关家的事情,可他正准备回乡下去,被我好说歹说,才答应教恒儿试试看。我想着,对人家好一点,人家也许就肯多教恒儿几个月。恒儿已经气走了好几位先生了,这个祝先生还能降得住他,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的弟弟着想吗?再说了,要不是高姨娘打听了告诉我,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城南的教书先生,我又没去过那里。你可倒好,作为定国公家的主人,不知道好好对待人家祝先生,让人家把你那个顽劣不堪的三弟教得像个样子,还怀疑这怀疑那的。真是……堂堂三品侍郎,心眼这么小。”
李慎有些抱歉:“原来是这样啊,是我错怪你了。”又偷偷看了看谢锦书的脸色,“你不会生气吧。”
谢锦书无奈地笑道:“我怎么敢跟二少爷生气。”心说我才不值得和你生气呢,然后转身就走。
李慎急忙过去一把拉住她:“怎么你一看见我就要走?难道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谢锦书说:“不是,只是因为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忙。你也知道,中秋节快到了,我当家时间又短,难免考虑不周,为了避免在中秋家宴上出岔子,所有的事情,我都要过问好几遍呢。”
李慎很不以为然:“那你也用不着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家务事上,不是还有李叔吗?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吩咐下去让他做就是了,自己不用这么劳累。”
谢锦书有些小小的感动,心想李慎还是肯关心一下自己的。不过,这感动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李慎,也许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当不得真的。
李慎又说:“对了锦书,前天散了早朝,我和谢大人聊了几句。”
“爹爹?”谢锦书想起了那个还算慈祥的父亲,“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很想你,希望你能抽空回娘家一趟。”
谢锦书对那个娘家没什么感觉,尤其不想看见谢夫人,就随口说:“算了吧,我这么忙。”
李慎说:“可是谢大人说,八月十七,是你娘的生日,他非常希望你能回家和他一起给你娘过一次生日。”
谢锦书不禁吐舌道:“我娘的生日?我娘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哪里有给死人过生日的,应该是过忌日才对吧。”
“可是谢大人说,他只愿意为你娘过生日,而不是过忌日,这样,就仿佛你娘还活着一样。以前因为你……所以,你并不知道你娘的生辰在哪一天,所以每年的八月十七,谢大人都在你的房里举办一个小小的庆祝仪式,祭奠你娘,只不过你那时候不懂得罢了。所以啊,我都已经答应了谢大人,八月十七那天,和你一起回娘家去。”
“你说什么?你和我一起回娘家?”谢锦书哭笑不得。
这个李慎,怎么总是在节骨眼上给自己来这么出其不意的一下子。一等拿到赵家的分红,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个时候让人家跟着自己回娘家,好像不大对劲。
李慎很自然地点点头:“是啊,我都和谢大人说好了。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到十七那天,我们一早就出发。”
谢锦书心想,亲娘的生日都不回去一趟,也太说不过去了,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就是他家的六小姐啊。可是,她不想让李慎也去,反正都打算离开了,和他越疏远越好。
于是说:“这个么……我知道,你一向很忙,所以,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你陪着。”
李慎却很严肃地说:“那怎么行?你的娘亲,就是我的岳母,我要不去,谢大人会以为我对你不好的。”
谢锦书就要月兑口而出“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吗?”。可使劲儿忍住了。
李慎说:“锦书,我知道以前我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让你在这个家里得不到一丝温暖。可是现在,我也是真心求得你的谅解,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弥补以前做过的对不起你的事情。”
谢锦书笑道:“没有,你并没有让我伤心。是我不好,在你和袁梦雨之间横插了一杠子,如果不是我硬塞进来做这个二少夫人,你们两个,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对呀!”
李慎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可是锦书,雨儿并不会影响你在家里的位置。”
“你别忘了,李慎。”谢锦书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很久以前就想告诉李慎的话,“当初,你因为不愿意娶我,差一点儿就和袁梦雨私奔了,只是由于被她们家的下人及时发现,才没有成功。所以,我真的没有必要做一个不尴不尬的挂名的妻子。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已经打算离开定国公府了,过完中秋节就走,到时候,还要麻烦你给我一张休书。”
“休书?”李慎吃了一惊,“锦书,你怎么会想到跟我要什么休书呢?当初,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也并没有打算休了你。即使你这一辈子都是个傻子,我也会拿你当做一家人看待的。就算对你没有感情,也会负责到底。这个,是我们成亲那天,我对天发誓,答应了父亲母亲的,我绝不能食言。”
谢锦书摇摇头:“不用你对我负责,在你和袁梦雨的婚姻里,我只是个多余的累赘,所以,我应该把原本属于袁梦雨的一切还给她,包括你的感情,包括二少夫人的位置。你也不必说什么挽留的话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们两个,做夫妻根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