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大吃一惊,一抬手打掉了短剑。同时将谢锦书护在怀中,警惕地看着袁梦雨和那个婆子。
袁梦雨由于用力过猛,又加上久病体虚,拼尽全力要置谢锦书于死地却没有改成功,一下子扑倒在床边,坐在地上直喘气。
谢锦书惊愕地看着袁梦雨,不相信她会这样丧心病狂,都病得快要死了,还不忘了害人。
李慎大声质问:“袁梦雨,你这是做什么?”
没等他话音落地,给谢锦书递包袱的那个婆子忽然也变了脸色,右掌一翻,向谢锦书劈过去。
李慎来不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番前来探望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也没有带兵器,虽然靴子里藏着防身短剑,可一时间来不及拿出,只得一手护着谢锦书,另一只手与那个婆子格斗。
那婆子极为凶狠,招招凌厉,大有不取谢锦书性命誓不罢休的架势。
李慎没想到袁家一个婆子竟然这样厉害。不敢大意,全心应付,而且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婆子,还是个高手呢。
由于要保护谢锦书,李慎没法儿打得痛快,而且,他也不想恋战,且打且退,想先和谢锦书退出袁府大门再说。可是那婆子步步紧逼,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房门已经紧锁,他们无法月兑身。
李慎十分生气,顾不上谴责袁梦雨,更没有时间追究袁梦雨到底是不是真的生命垂危,只想尽快制服这个婆子再做理会。他已经将袁梦雨刚才用来袭击谢锦书的那柄短剑抢在了手里,每一招都刺向婆子的要害之处。
婆子一躲,李慎的短剑刺偏了,刺到了婆子的发髻上,而那发髻很快就从婆子的头上被挑到了短剑上。原来,这个“婆子”是个男人。
李慎又跟他过了几招,惊问道:“你是飞天蝙蝠?”
男子狞笑道:“知道我的大名就好,赶快把谢锦书交出来!”
李慎怒不可遏:“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么?”
“敢不敢,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谢锦书心想,袁梦雨真是疯了,在自己家里杀人,不怕抵命吗?袁大人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自己家里设了这么一个局。就不怕皇帝怪罪吗?可也来不及多想,随着李慎的腾挪闪跃慌乱地移动着步子,心里祈祷着,能打败袁鹤的李慎,也能顺利带自己逃过这个什么飞天蝙蝠的袭击。
渐渐的,飞天蝙蝠落了下风,脚步有些踉跄,而李慎渐渐加大了攻势,因为只有一只手可用,就打算用腿脚功夫将他扫倒在地。
可是由于拖着谢锦书,力道不足,速度也有些慢,飞出去的左脚离飞天蝙蝠的头差了寸许,飞天蝙蝠将头一偏,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飞快地破窗而出。
李慎不敢去追赶,因为他疑心袁梦雨根本没有病入膏肓,而是设局要谢锦书的命。于是赶快回头去看袁梦雨。
可是,他想错了。袁梦雨的的确确已经病得非常严重,此刻,她正跪坐在床边。用颤抖的两手抓着床沿,想努力站起来,可试探了几次都是徒劳。
李慎冷冷地看着她:“袁梦雨,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袁梦雨大口大口喘着气,正要说话,却见房门被猛然踹开。
李慎和谢锦书也惊讶地向门口看去,因为他们第一个感觉就是,那个飞天蝙蝠又带人来了。
却看见袁天建面色青灰地站在门口。
李慎愤愤地质问道:“袁大人,下官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天建急忙换上了一副愧疚的表情:“真是对不住李大人和谢小姐了,其实今天这件事情,我事先并不知情。”
李慎和谢锦书同声反驳:“骗谁呀?发生在你家里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袁梦雨强撑着说:“我发誓,我爹爹的确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是我和我娘一手谋划的,一直都瞒着我爹爹。”
袁天建抢步上前将女儿扶起来,痛心地问:“雨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知道,已经失去的感情,那就不再属于你了。”
袁梦雨拼命用手扯着床上的帐子,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的夫君就这样被别人给抢走。”伸出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仍然被李慎紧紧护在胸前的谢锦书,“就是因为你,李慎才会忘记我和他之间多年的感情。我恨你!我恨你!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锦书不禁打了冷战。因为此时此刻的袁梦雨,看上去脸孔雪白,嘴唇黑紫。双眼空洞渺茫而充满了愤恨。尤其是她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叫人不寒而栗。
李慎皱眉道:“雨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如果你不是存心害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几次三番与锦书过不去,欲置她于死地而后快,如此蛇蝎心肠,怎么还妄想别人对你有感情?”
袁梦雨哭了,哭得很是伤心,而且很是真切,因为眼泪是骗不了人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如果不是谢锦书,你我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隔阂了。”又抬头看着装饰华丽但显得冷寂的屋顶,悲愤地叫道,“为什么会多出一个谢锦书来?如果没有她,我决不会害人的。”
谢锦书皱眉道:“袁梦雨,不要将自己说得那么善良。你这个人,本质就不好,害人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你不来害我,也会害别人的,只不过,刚巧让我遇上了。”
袁天建气愤地指着谢锦书:“你住口!你凭什么说我的女儿本质就不好?她都快要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么?你赢了。你已经得到了李慎的心,可你不能再来伤害我的女儿,她的心,已经碎了……”
谢锦书冷静地说:“你们袁家大公子袁鹤亲口告诉过我,袁梦雨小时候,你家买过一个叫做如烟的丫鬟,因为生得非常美丽,被你女儿嫉妒,还差点儿被她毁了容貌。怎么,这难道是假的吗?”。
袁天建不吭声了。这件事情,他一直都记得。因为那个叫做如烟的女孩子实在是太美了,给袁家的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他本来想留着给袁鹤做通房丫头,可最后被女儿闹得没有办法,只好转手卖给了一个同僚。
谢锦书问袁梦雨:“你还有什么话说?而且,今天我本来也不会来,只是看了李慎的面子,才来看望一下你这个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
袁梦雨本来雪白的脸孔更加没有人色。她颓然地看着谢锦书,又看看一直将谢锦书拥在怀中的李慎,凄厉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紧抓住帐子的双手也慢慢松开。
袁天建见状急忙将她抱起来:“雨儿!雨儿!”
袁梦雨气若游丝:“爹爹……女儿要去了……你自己保重。这一切……都是女儿的主意,希望……你不要惩罚我娘……”
瞳孔慢慢扩大,身体也随之僵硬起来。最后,抓着帐子的双手完全松开来,无力地垂了下去。
袁天建心如刀绞,抱着女儿的尸体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
李慎走上前去,想安慰这个可怜的父亲几句。刚才因为要躲开飞天蝙蝠的袭击,李慎将谢锦书护了个密不透风,可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不知道是惯性还是有意,依然不放手。谢锦书想提醒他一下,可这个场合又似乎不太合适,只得随着李慎走过去安慰袁天建。
“袁大人,”李慎说,“人死不能复生,赶紧叫人来给她换衣裳,早些入土为安吧。”
袁天建心里虽然怨恨李慎和谢锦书,可也无法说得出来,毕竟,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女儿自作自受,只得强忍悲痛叫人来入殓。
……
从袁府出来,两个人都闷闷的。
李慎说:“上马车吧。”
谢锦书摇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想随便走走。”
“可是你的脚才好,佟大人说了,暂时不能多走路。”
“我就在这附近走走好了,又不走远,不会太累的。”
李慎想了想。让车夫赶着马车先回去,说:“那我陪着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回去,路程又不是很远。”
“万一你走不动了,我可以帮你。”
谢锦书没再推辞,因为她知道,再推辞下去,也是白费口舌。于是点点头:“那么好吧。”
两个人一路慢慢走着,谁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走了一会儿,谢锦书忍不住问李慎:“你还想她吗?”。
正在沉思的李慎猛然惊醒过来:“你说谁?哦,你是在问我,是否还想念袁梦雨吧?”
谢锦书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将头扭过去看窗外的风景。毕竟,现在她和李慎只能算是熟人,人家想念自己的小妾——尽管已经被撵走——和自己也是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样一问,显得自己好像在吃醋,感觉不大对劲。
李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准。”
“那就是还在想了?”谢锦书转回头来,看着他冷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