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妇女简直弄不明白了。自己在这里卖菜卖了好几年,并没有挡谁的路,可今天这突然跑过来一人一马,竟然说自己不懂得让路。可是,被惊吓的是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呀,而且,这么多蔬菜瓜果都被弄得脏的脏破的破,这些本钱,该找谁去讨呢?
谢锦书实在看不过去了,忘记了自己曾经下定决心不在这个朝代惹事,脑袋一热又冲上前去:“这位姑娘,明明是你不对,撞翻了这位大嫂的菜摊,还吓坏了这么小的孩子,你不仅不道歉,还出口伤人,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红衣女子从眼角扫了谢锦书一下:“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谢锦书尽量耐着性子说:“一个人,总要讲道理吧。你骑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是你的不对。撞到了人家的摊子,又是你的不对。做了错事还强词夺理恶语伤人,更是你的不对。”
“这么说。你就是认为我不对咯?”红衣女子握紧了马鞭,横着眼睛看着谢锦书。
谢锦书有些害怕,想起了上次与络腮胡子较量的情形,要不是庞之言及时出现替自己解围,那自己还不得被人家揍个七荤八素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虽说看上去不像姓莫的地头蛇那样高大魁梧,可看样子也是会武功的,而且很不讲理,横行霸道惯了,万一她对自己动武,那该怎么办呢?又后悔刚才不该让李慎走,要是李慎在自己身边,那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义正词严地做一回真正的侠士了。
可是,已经强出头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而且她根本也不后悔,看着那个只有三、四岁的瘦小男孩儿将头埋在母亲怀里哭个不止,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呀?明明是你骑着马在街上乱跑弄翻了人家的东西,还要胡搅蛮缠。你现在立刻给这位大嫂道歉,并且赔偿她的一切损失!”
红衣女子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要我给一个百姓道歉?你是谁呀,这么大口气?”
“那你又是谁?这么蛮横不讲理?”谢锦书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说出来吓死你!”红衣女子得意洋洋地说,“本来呢,像你们这样的百姓,也不配知道我是谁,可是,为了让你们长点儿教训,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肃王郡主。”
“肃王郡主?”
前几天。谢锦书听李慎说,肃王从甘肃回到了京城,并带着家眷,准备在京城住一阵子。
这位肃王,是先皇的亲弟弟,从年轻时就镇守边关,为国尽忠,毫无怨言,可没想到,他的女儿这么不可理喻。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呀。
于是谢锦书说:“既然郡主贵为皇亲国戚,那就更应该体恤百姓,虽不能做到心怀天下苍生,可至少也不能置百姓的苦乐于不顾。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这位大嫂道歉。”
郡主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轮不着你来教训我。本郡主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骑上马准备扬长而去。
谢锦书拦住马头:“郡主,你不能走。”
郡主不高兴地说:“怎么,你以为本郡主还真的需要给一个下溅的百姓道歉吗?我没计较她惊了我的马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啊?”
谢锦书简直要被气晕。来到这个朝代,居住在京城。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算少了,可这样嚣张跋扈的,还是头回见识。
正想坚持,卖菜的妇女过来悄悄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这位姑娘,算了,我们平头百姓,惹不起郡主,今天我自认倒霉,让郡主走吧。”
谢锦书细细一想,就算今天自己强逼着郡主给人家道歉赔偿,可事后郡主会不会报复,那就难说了。不来明的,来个暗的,比如说,不准她在这里摆摊,那么,她只能吃个哑巴亏。
于是只好忍下气,对郡主说:“你走吧。”
郡主轻蔑地瞥了一眼谢锦书和卖菜妇女,催马走了。
谢锦书帮着妇女将摊子重新支起来,又将刚才滚落了一地的菜蔬瓜果一一捡起来,把尚且完好、看上去还能卖个不错价钱的摆到摊上,又将那个已经停止哭泣的小男孩儿抱起来,说:“小dd,不哭了,真乖。”
妇女过意不去:“姑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谢锦书说:“可最终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妇女说:“这些人,不是我们老百姓能惹得起的,算了,好在人没事儿。就算了吧。”
……
又过了两天,定国公夫妇和李慎前去皇宫赴宴,为肃王一家接风。
宴会的气氛很是融洽,由于肃王每三年才回一次京城,所以,与皇帝叔侄两个相见格外亲切,叙说着这几年边关的变化和京城的繁荣,钟太后、程皇后也陪着肃王王妃和她的女儿郡主朱琬琦闲话家常,并不停地夸赞朱琬琦女大十八变,越长越美丽。
肃王王妃笑道:“太后和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这个女儿呀,生在边关,长在边关,不曾学的规矩礼数,不是一般的淘气。”
程皇后开玩笑:“觅个夫婿管着她,看她淘气不了。”
肃王王妃拊掌道:“此番回京城来,正是为了此事。”
钟太后一听,眼睛一亮:“是吗?哀家正有此意呢,这些天算着你们就要到了,正和皇后念叨着,琦儿这孩子这次就留在京城,不要再和你们去边关奔波,在这里挑个郡马。岂不比边关受苦的强。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程皇后也笑着说:“是啊,母后常说,琦儿这孩子也是金枝玉叶,可从小跟着肃王爷在边关受苦,母后每每说起这个,心里都过意不去。这一次啊,就让琦儿留在京城,陪伴母后左右,母后会亲自给她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郡马。”
肃王王妃连忙起身离座,跪倒在地行大礼:“臣妾多谢太后和皇后娘娘的体恤。”
钟太后忙示意程皇后将她扶起来。乐呵呵地说:“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动不动就行大礼。认真说起来,你和肃王爷就琦儿这么一个女儿,女孩子和男孩子终究不一样,连民间都说,穷养儿,富养女。哀家想,甘肃那个地方,又寒冷又偏远,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家,一辈子待在那里总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呢,哀家也没跟你们商量,就擅自做主,将琦儿留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你们这做父母的乐意不乐意。”
肃王王妃喜出望外:“乐意!乐意!我们做梦都盼着,能将琦儿送回京城来呢。何况又是侍奉在太后身边,这可是她的福气呀。只是,琦儿这孩子从小野惯了,没个规矩,臣妾怕冲撞了太后和皇后娘娘。”
钟太后不以为然道:“也就是小孩子淘气一些罢了,能野到那里去?”
肃王王妃再次谢恩:“如此,就请太后和皇后娘娘多费心了。”
程皇后笑吟吟地说:“放心吧王妃,母后和本宫一定替琦儿找个好一表人才的好郡马。”
一旁的坐席上,正在和几位公主说话的朱琬琦蹦蹦跳跳跑过来,依偎在母亲身边:“太后,皇后娘娘,母亲,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么热闹。”
程皇后故意打趣道:“我们在说啊,要给琦儿找个好夫婿呢。”
朱琬琦羞红了脸:“娘娘就会拿琦儿开玩笑。不过,琦儿要自己找郡马。”
钟太后故意装作神秘地问她:“自己找郡马?这么说来,琦儿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朱琬琦急忙辩白:“不是啊太后,琦儿的意思是,要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夫婿。”
“那还不容易?”程皇后接口道,“京城之中的青年才俊多不胜数,琦儿看上了谁。只消跟太后和本宫说一声就行。”
肃王王妃不安道:“琦儿,不许胡说,你的终身大事,得由太后和皇后娘娘来做主的。”
“无妨!无妨!”钟太后看上去心情很好,“古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公主还搭彩楼抛绣球寻驸马呢,咱们的肃王郡主,也可以自己挑夫婿。”
几个人正说着,皇帝身边的小秦过来说:“太后,皇后娘娘,肃王妃,郡主,皇上请那边欣赏歌舞呢。”
一行人离了坐席,来到水榭旁,看宫里的歌舞伎在桥上表演。
看了一会儿,朱琬琦直打哈欠。肃王王妃悄悄地给她使眼色:“琦儿,不能这样没规矩。太后和皇上赏赐的歌舞,你怎么能看着打哈欠呢?”
朱琬琦撇嘴道:“这样软绵绵的歌舞真的很不好看。”
一旁的皇帝听到此话,转过头来问:“婉琦郡主不喜欢朕安排的歌舞?”
肃王王妃急忙抢着说:“陛下,请千万不要听这个丫头胡说,陛下安排的歌舞,轻盈曼妙,怎能不喜欢呢?”
朱琬琦说:“好倒是好,就是过于温软了,不如我来表演剑舞,给陛下一个耳目一新的感觉。”
皇帝来了些兴趣:“哦?婉琦郡主会剑法么?怎么以前朕不知道?”
朱琬琦自豪地说:“自小生在边关的女子,当然比不得京城的女子温婉可人,但其飒爽洒月兑,也是京城女子比不了的。”
皇帝微笑点头:“既然郡主这样有兴致,那么,小秦,拿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