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秋云赶忙在地上啐道,“二少夫人怎么能说这种晦气的话呢?”
谢锦书的神情有些疲惫,勉强笑道:“有备无患罢了。”
……
这几天,刘雪娇一天三趟跑到乐心居来见谢锦书,催问修建宅子的事情。谢锦书知道,刘雪娇的标准很高,定国公府这点儿银子根本不够她折腾,而李恒也并没有表露过自己拿出一部分银子的意思,于是只管装聋作哑,推三阻四,想拖到李怡夫妇回京。到时候,全家人都忙着安顿嫡长子一家,说不定紧接着就要立世子,哪里有时间去张罗一个庶出公子的事情?等到这一切忙完之后,估计半年时间也过去了,至于要不要继续按照刘雪娇的意思建池塘和观星楼,再试情况而定。
刘雪娇知道谢锦书在推诿,可也没有办法,因为谢锦书虽然不拨银子,可态度十分诚恳,甚至谦逊。
“雪娇妹妹,真是对不住啊。你也知道,今年大旱,家里的那几亩地,收成减少了一半还多,父亲体恤那些佃户,减免了租子,所以,银子就不够用了。要不你再等等?等过两个月,老爷和二少爷的俸禄下来了再说?我保证,这两个月,我一定给你筹到银两。”特意在“老爷和二少爷”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思是敲打一下刘雪娇,你们已经成家了,而且李恒也在做官,也拿着俸禄,你们想扩建宅子,自己也得出一部分钱。
“雪娇妹妹,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本来呢,我已经和父亲母亲说好了,这两个月的俸禄,我们分文不动,都留着给你和三弟修宅子。可是,这不眼看着大公子一家就要回来了吗?大公子可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这次回京长住,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地方可不少呢。所以这银子么……”
刘雪娇一气之下抢白道:“二嫂,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呀!我就不信,偌大的定国公府,一点修建宅子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行了,你也别说这些好听的,我知道,你就是不愿意出这笔银子,我也不求你。我回家和我哥哥要去!”
可是刘大人一听妹妹的诉苦,立刻变色道:“雪娇啊雪娇,你这不是胡闹吗?不要说娘家不应该给你出这笔银子,就是应该出,我也不能出!”
“为什么呀?”刘雪娇不解地问道。
刘雪娇与刘大人并非一母所出,可兄妹俩感情不错,所以,刘大人才会将这个庶出的妹妹许配给家世显赫的定国公府。尽管妹婿只是庶出的三公子,但他听说,李恒在军营这几年深得上司赏识,前途无量,妹妹嫁给他,不会吃亏。而且他的表舅袁天建也说了,只要刘雪娇在定国公府能将谢锦书斗垮甚至扫地出门,他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他坐到太师的位置。那可是正一品呀!
于是刘大人耐心解释:“妹妹呀,虽然要你去定国公府斗垮谢锦书是我们预定好的目标,可是,也不能操之过急,得一点一点来,既要让谢锦书无法在定国公府立足,又要不露痕迹,不能授人以柄。你想啊,定国公拿清廉做借口,不给你和李恒修建宅子,那么,我要是出了这笔银子,万一他在皇上面前参一本,说我奢靡到竟然能给妹妹妹婿大笔银子,这让皇上会怎么看我?”
“那有什么?他们李家没银子,还不许我们刘家也一样穷酸吗?”。刘雪娇对于哥哥的托词很不满意。
“这不是谁家有银子谁家穷酸的问题。”刘大人说,“这次让你提出修建宅子的要求,不是真的要李家出银子,李恒自己就有这笔钱,根本不用求人。我们的目的,是要给谢锦书一个下马威,让定国公夫妇对你和李恒有愧。”
刘雪娇眼珠转了一下:“哦,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刘大人欣慰道,“你在定国公府,只管给谢锦书难堪,但不要太过分,小火慢烤,让她在那里待不下去,最少,也要夺走她当家的权力。”
“这个恐怕不容易。”刘雪娇皱眉道,“以前谢锦书被人陷害过,后来冤屈洗清,定国公府上下对她信任有加,夫人更是全力支持她当家。而且,李恒不是夫人生的,对夫人一向又不太尊敬,夫人不会向着他说话的,更不会让我管家。”
“事在人为!”刘大人鼓励妹妹,“我相信,凭着妹妹的聪明和心计,一定会打败那个谢锦书的。”
“可是我不明白,打败谢锦书有什么用?我们要对付的是整个李家,而不是区区一个谢锦书!”
“你忘了,表舅家的女儿,就是谢锦书害死的。我们这盘棋,首先要吃掉的就是谢锦书,然后是整个定国公府。除掉了那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表舅才有可能将我扶上太师的位置。”
“哥哥你的意思是,钟太后对于定国公,还是十分的信任?”
“那当然了。”刘大人将头向后仰在椅背上,“钟太后就相信那班老臣。不过呢,那些老家伙也死得差不多啦,现在就剩下定国公和张大人,不过张大人也快要告老还乡,到时候,那个老固执一走,他们那一派就剩下定国公一个人,孤掌难鸣,我们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可是哥哥……”刘雪娇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恒毕竟是定国公府的三公子,就算他痛恨谢锦书,和自己的兄弟不亲厚,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斩尽杀绝吧。毕竟,血浓于水呀!到时候,万一李恒念及亲情反戈一击,我们岂不是会满盘皆输?”
“放心吧,”刘大人拍拍妹妹的肩膀,“李恒这个人,本身就心术不正。这种人,最好利用。”
刘雪娇迟疑道:“哥哥,你不会是想……最后一个对付他吧。”
“怎么会呢?”刘大人的脸色突然有些不自在,“你们夫妻俩感情那么好,我不会破坏的。”
刘雪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定国公府。
一进门,就看见谢锦书。
“二嫂?”刘雪娇很不高兴看见这个总是压在自己头顶的二嫂。
虽然她被当做一枚棋子来对付谢锦书,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挤掉谢锦书,掌管整个李家,将这定国公府的家产全都纳入自己囊中。不是为了表表舅袁天建,也不是为死去的表姐袁梦雨鸣不平,更不是为了哥哥能登上太师之位,而是完全为了自己,和李恒。
谢锦书并未起身,而是淡淡笑道:“妹妹回来啦。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晓彤,去换上新的的绿茶来。”刘雪娇一面换衣服一面吩咐丫鬟。
谢锦书说:“大哥一家就要回来了,后天到京城。父亲准备在和风花园举办家宴,为大哥一家接风洗尘,今天我来呢,是将几件新衣服给妹妹送过来,好在家宴上穿。秋云,拿过来,给三少夫人看看满意不满意。”
秋云吩咐两个小丫鬟将盒子打开。
刘雪娇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几件衣裳。能看得出来,这几件衣裳是用心做的,无论是样式还是用料都很考究。
看了一会儿,刘雪娇实在挑不出这些衣裳的茬子,只得点头道:“辛苦二嫂了,费心亲自给我送来,这叫妹妹怎么担当得起?”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我是嫂嫂,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说完吩咐丫鬟将衣服交给刘雪娇的丫鬟,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刘雪娇才恨恨地跺脚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被休过的女子,还这么嚣张?”
她从娘家带回来的贴身丫鬟晓彤说:“三少夫人,二少夫人好像并无恶意啊!”
“没有恶意?”刘雪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明摆着在告诉我,她是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
回到乐心居,前几天派出去的那几个小厮已经等候在起居处。
谢锦书问羽儿:“二少爷回来了没有?”
羽儿答到:“回二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一趟,不过又去了老爷夫人那里。”
“那他走的时候说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二少爷说,他要晚一些回来。”
“哦。”谢锦书摆摆手,“羽儿,你先下去吧。”
羽儿低头出去了。
谢锦书吩咐秋云站在门外望风,自己低声问那几个小厮:“打探到什么没有?”
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厮说:“袁天建是刘大人的表舅。”
谢锦书一惊:“刘大人的表舅?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呀!”
那个小厮回答说:“回二少夫人,这个消息绝对不会有错的,小人的大哥就在刘大人家里当差,是他告诉小人的。刘大人的母亲是袁天建的表姐,虽然只是远房亲戚,可关系很是亲厚。他们之所以不说是亲戚,是因为钟太后和皇上最讨厌结党营私,尤其痛恨任人唯亲,而当初刘大人并不出众。袁大人为了提携这个外甥,费了很多心思,首先就没声张自己是他表舅,怕给太后和皇上知道了,说他只举荐自己亲戚。落人把柄。”
“是这么回事呀。”谢锦书思忖道,“你大哥具体在刘大人家里做什么差事?”
“小人的大哥是刘大人家的大厨子。”
谢锦书想了一会儿,又问其他人:“你们呢?打听出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