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李慎回来了。谢锦书问道:“怎么样?都安排好了吗?”。
李慎说:“都安排好了,而且很隐秘,不会叫人发现的。”
谢锦书将那个可疑婆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李慎笑道:“这个好办,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婆子,我想袁府也没几个,我这就叫人去找。”
李慎派人买通了袁家的一个下人,可是那个下人说,袁府原先是有这么一个婆子,可是就在几天前,辞了袁府的差事回老家去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谢锦书叹道:“袁天建下手太快了。说不定,这个婆子不是回了老家,而是被他灭口了。”
李慎紧皱眉头:“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我们无法指控任何一个人。再说了,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个婆子,那个婆子也不一定说实话。”
谢锦书边慢慢躲着步子边思索道:“原本,我以为,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是刘雪娇想争夺管家大权,只是针对我而已,可是现在看来,不这么简单了。”
“其实,从大哥受伤那天起,这场阴谋就已经张开了网,只是我们太大意了,要是早一些发觉,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以为,袁天建没有用这么大胆量。”
谢锦书叹气道:“即使早发觉了又有什么用?不说他们在暗处且心狠手辣步步紧逼,就是你揭露了真相,会有人相信吗?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落在我们手里。而且,父亲也不会相信你我的。原来,他只是偏袒恒儿,可至少处事还是公平的,现在,我被人诬陷贪污家里的银子,我们再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这就是最大的难处。”李慎咬牙道,“我最怕的不是有人背后搞阴谋,而是怕一家人不能齐心协力共同御敌。如果我们自己先各怀心思四分五裂,那么正中了那些躲在背后的人的下怀。大嫂多少已经相信了那个谣言,刘雪娇又让你几乎无立足之地,可以说,那些人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谢锦书简直要疯了:“可是,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呀。袁天建想为妻子和女儿报仇,恒儿想替他死去的亲娘出一口气。既然这样,就让我一个人来赎罪好了,干吗要牵扯上大哥!说起来,我就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突然来到这个时代,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李慎揽住谢锦书的肩膀:“锦书,不要自责,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不能怪你。现在,我要求你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两个不能再分崩离析了,不管发生了很么事情,我们都要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锦书,你能做到吗?”。
谢锦书郑重点头:“我能做到。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两个,都要站在一起。”
晚上,谢锦书觉得小月复疼痛难耐,周太医来看过,说是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又开了几幅药,叮嘱她一定要卧床休息,不可多走动。
秋云一面将她扶上床,一面埋怨道:“不要怪我多嘴,自己也太不小心了,才小产,就到处乱跑,照这个样子,你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
谢锦书笑道:“没事儿,我从小就皮实,这么一点点运动量,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说的是二十一世纪谢锦书的小时候。又回忆起那些快乐的时光,没有勾心斗角的烦恼忧虑,没有保卫婚姻的心力交瘁,没有被人冤屈的愤恨无奈……可是现在,那些快乐自在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她能舍得下小承业吗?
李慎亲自去了厨房,监督着下人们做些谢锦书最爱吃的饭菜。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去,而仍是秋云羽儿或者其他下人去拿饭,那些一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一定会拿不好的饭菜来搪塞她们,说不定,还会附赠几句冷言冷语。
当然,李慎之所以亲自来厨房,不仅仅是为了替谢锦书拿到可口的饭菜,更是为了找一个人。
这个人正倚在灶间的门框上,滴溜着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看着李慎吩咐厨子做什么菜炖什么汤。郑大娘端着炖汤的锅子从灶间出来,不满地说:“赛花妹子,你没事干,也别挡着门口啊,大家进来出去的,多不方便!”
赛花对于一直没能将郑大娘从厨房总管的位置上挤下去心存怨恨,这几年中间,也总是小打小闹地和她作对,谢锦书严厉地斥责过她几次,还扣了她的钱粮,她这才知道,在二少夫人手底下,横生事端的下人绝对讨不到便宜,于是有所收敛,规矩了几年。可是,这几天谢锦书已经没有以前的威风了,管不着她,因此,她又开始故技重施,争取挤掉郑大娘。就是挤不掉她,也能出些气。
听见郑大娘的不满,赛花立刻摆了摆水蛇腰,对着郑大娘说话,却眼珠不错地盯着李慎:“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我没事干,二少爷在这里,你就当场说我的不是啊。这让二少爷听见了,还以为我天天这么闲着呢。其实,我的活儿刚刚干完,才得空歇了歇。而且,我也没挡着谁的路啊,人家都走得好好的,怎么你就过不去呢?”
李慎听见了吵嚷声,可并不想理会。调理这些女人们,不是少爷分内的事儿。现在是刘雪娇当家,她那么能干,那么处心积虑爬到了当家夫人的位置上,那也一定有本事管教好下人们。
不过,李慎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赛花头上那枚金钗。
赛花注意到了,二少爷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觉又惊又喜。
她一直都很喜欢李慎,正如个别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喜欢上了主子一样,风流妩媚的赛花,也不可遏制地想和年轻俊逸的二少爷共度*宵,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因为李慎几乎从来都不正眼瞧她。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二少夫人刚刚流产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瑞姨娘不受欢迎的缘故,总之,赛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赛花不再理睬郑大娘,而是扭着腰走到灶间,对李慎说:“二少爷,想用些什么菜,只管让丫鬟小厮来吩咐一声就行了,干嘛还亲自跑一趟?这厨房里又闷又热,还这么吵,二少爷怎么受得了哇?”一边说,一边用水汪汪的凤眼瞧着李慎,那目光别有深意。
李慎知道她的意思,故意说:“我那里的丫鬟都忙着照顾二少夫人呢,没有功夫。”
“那可太不应该了。”赛花的声音有些娇、有些软,“再怎么忙,也不能不管二少爷吃饭呀。要不——”一面观察着李慎的反应,一面说,“二少爷先请回去,奴婢守在这里,等饭菜做好了,奴婢给您送去。”
厨房里的人都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赛花不可能有戏,他们只是在等着二少爷斥责她罢了。到时候,他们又可以拿这个风骚的女人取笑了。尤其是男人们,可以过过嘴瘾。因为这个赛花虽然是个风流寡妇,可也不是哪个男人都能看得上的,账房的刘大用算一个,二少爷也算一个,尽管不可能有戏。以前,也有男人想占她的便宜,可是赛花不怕撕破脸皮,他们敢拿刘大用的事威胁她,她就敢将他们的丑事抖搂出来。因为,谁没有做过一星半点的错事呢?
可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李慎竟然点头道:“也好,刚好我有些事情,你就在这里替我看着,然后送到我的书房里去。”
厨房里的下人们都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赛花则是一脸得意,忙不迭地应承道:“二少爷请尽管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不会误了事。”
李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思量着怎样从赛花身上打开缺口,得知账簿子被造了假的真实经过。
过了一会儿,赛花提着食盒来到李慎的书房。李慎打开门将她迎了进来,发现她居然换了一件比较鲜艳的衣服,还重新匀了脸,涂了些胭脂。
李慎暗自发笑,对赛花说:“辛苦了,进来坐坐吧。”
赛花喜出望外,以为二少爷终于对自己动心了,心想一定要把握这大好时机,袅袅婷婷扭进了书房,站在屋子中央,等待李慎的下一步行动。
李慎走过去,指着一把椅子说:“怎么这么拘谨?随便坐吧。”
赛花坐在了椅子上。
李慎一抬手,将那枚可疑的赤金簪子从赛花的发髻上取了下来,举到眼前端详了好一会儿,赞叹道:“好漂亮的一枚金簪啊!”
不知道为什么,赛花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安,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二少爷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对这枚金簪感兴趣。她有些后悔自己冒冒失失来到这里,眼珠子转着,想找个借口赶紧回去。
“二少爷,这饭菜也送到了,奴婢该回厨房去了。”
“急什么,本少爷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呢。”李慎悠闲地坐在赛花对面,看着她的眼睛。
赛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二少爷,奴婢真的该走了,要是回去得晚了,郑大娘又要训斥奴婢了。”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李慎速度极快,早已抢身堵住门口,举着簪子说:“赛花,你不想要这枚簪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