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伯极力掩藏住自己的惊讶:“小姐,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
刘雪娇说:“曾伯,您能不能替我送一封信出去?”
“信?”曾伯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信呀?要送到哪里去?”
刘雪娇一面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一面说:“给我夫君的信。曾伯,您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定国公府去?再不然,送到兵部衙门也行。”
刘雪娇和浣青约定好,如果发现有人来,就以咳嗽为号。可是浣青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刘雪娇放心地想,果然没有人来,于是大胆地向曾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曾伯睁大了眼睛:“小姐,您不是不知道,老爷不让您和姑爷见面,更不要说送信了。”
刘雪娇失望地说:“这么说,您不肯帮我了?”
曾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来:“小姐,小人不是不愿意帮您,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危险。”
刘雪娇“扑通”一声跪在了曾伯的面前,哭泣道:“曾伯,看在我曾经帮过您的份儿上,您就帮我这一回吧您在这府里没人注意,出来进去的也没人问,去定国公府送一封信是很容易的……”
曾伯吓得急忙将刘雪娇扶起来:“小姐,您这个样子不是折煞小人吗?好好好,我答应您,替您送这封信去。”
刘雪娇破涕为笑,从袖子里拿出信来递给曾伯:“曾伯,就是这封信。”
曾伯接过信放在贴身处:“小姐,我把信送到后,用不用讨个回信啊?”
刘雪娇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等三少爷看过信后,有什么回信就告诉你,不要让他写信了,我不能让你冒两次险。”
曾伯点了点头,郑重地说:“小姐,您放心吧,我一定将信送到姑爷手里面。”
刘雪娇含泪笑道:“曾伯,一切就拜托你了。”
曾伯叹气道:“小姐,不要这么说,想当初,要不是您在老爷面前替我苦苦哀求,那我早就被鞭子打成残疾被撵到街上讨饭去了。事不宜迟,小姐,我这就出去送信,您赶紧回房,别让人看见了起疑心。”
刘雪焦点点头,疾步转身往回走。
可是刚刚走出马厩的院子,就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刘承嗣。
刘承嗣带了几个仆人,脸色铁青地站在院门外面,看着脸孔突然之间变得苍白的李刘雪娇,而他的身后,两个健壮的仆妇已经扭住了浣青的胳膊。浣青拼命挣扎,叫着“小姐”。
刘雪娇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的亲哥哥,已经将自己软禁了起来,可仍然不放心,还派人跟踪自己,或者说,是亲自跟踪自己。她担心曾伯,急忙回头向院子里面看去,果然,曾伯已经被几个仆人绑了起来,一个仆人从他的衣服里面搜出了那封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紧跑几步,过来递给刘承嗣:“老爷,信在这里。”刘雪娇用怨毒的目光盯住那个仆人。
刘承嗣打开信看了几眼,伤心地说:“雪娇,我真是没有想到啊,作为你的亲哥哥,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整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可是你,竟然心里只有你的夫君。雪娇,你太让我失望了。”
事已至此,刘雪娇不想再隐瞒什么,直挺挺地站着:“哥哥,你说的没错,这几个月来,你是对我关怀备至,也希望我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可是你这么做,并不是希望我这个做妹妹的幸福快乐,而是想拿着我平平安安生下来的孩子去威胁定国公府”
刘承嗣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可并无多少羞惭之色:“妹妹,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表舅早就让我告诉你,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没有忍心说,可是今天,这些话我非说不可了。”
“你但说无妨。”刘雪娇挺着大肚子站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表舅让我告诉你,要么说服李恒,让他按照我们的计划,做定国公府的世子,要么你永远也见不到李恒。这两条路,随便你选。”
刘雪娇忍住眩晕的感觉和满心的悲愤:“哥哥,我真的不明白,你和定国公府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人家于死地?你这么痛恨定国公府,当初干嘛要把我嫁给李恒?”
“把你嫁到定国公府去,是表舅的意思。再说了,你当时不是也没反对吗?”。刘承嗣说得轻描淡写。
刘雪娇的泪水一颗一颗滴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哥哥,就算表舅因为表姐的缘故痛恨定国公府,可是说到底,这件事情与我们刘家毫无关系,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卷进这场是非来呢?”
刘承嗣叹道:“不仅仅是雨儿的缘故,而更多的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情……算了,这些跟你说你也不懂。”
“不管我懂不懂,你都不能让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刘雪娇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虽然我的孩子是定国公府的骨肉,但他也是你的亲外甥,你就忍心看着他刚刚出生就成为一枚棋子吗?”。
刘承嗣本来也不太同意袁天建的这个办法,尽管他也很想对付定国公,可是也不舍得让自己的亲妹妹遭受这样的痛苦。听了妹妹的这番话,他低头不语。
刘雪娇缓缓跪下来,抓着刘承嗣的衣襟:“哥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最关心我,连我自己的亲娘都不如你对我这么好,咱们的父亲去得早,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当你是最亲的亲人,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做?哥哥,我们不要再跟着表舅去做坏事了,表姐的死,与我们无关。”
“雪娇,你现在才说这个话,不觉得太晚了吗?”。刘承嗣懊恼地说,“你也曾为了夺走谢锦书在定国公府的掌家大权谋害了一条人命,现在我们就算是想不干了,能全身而退吗?”。
直到此时此刻,刘雪娇才对自己在定国公府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丝悔意。她懊悔自己当初不该视谢锦书为眼中钉肉中刺,下死手对付她,如今,除了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自己还得到了什么?
刘承嗣也心疼妹妹,可是现在收手,已经是来不及了,而且他并不想收手,因为他和表舅袁天建一样,太想扳倒定国公了。由于定国公的存在,他们有很多想法都不能实现。而且,经过长期的努力,表舅好不容易让皇帝疏远了定国公,信任了一班新的大臣,而这些大臣,十个里面有六个都是表舅门下。现在收手,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绝不能让之前的努力就这样白白付之东流刘承嗣看着哀哀欲绝的妹妹,下定了决心。当然,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证妹妹和外甥的安全,即使拿着外甥去做人质,他也要让这个人质平安回到妹妹的怀抱。
……
这一天,李怡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到香山碧云寺还愿,因为上一次他离奇受伤,薛敏曾经到碧云寺许愿,说要是李怡平安无事,她一定捐很多香火。三个孩子都很高兴,因为他们更在乎的是游玩。
一家五口分别乘两辆马车,李怡夫妇和女儿坐一辆,两个儿子坐一辆,也没有弄很大的阵势,一行人轻车简从向香山进发。本来薛敏对上一次李怡坠马的事情心有余悸,说要带几名侍卫,可是李怡说自己不会让人算计两次,而且,定国公府的大公子总是遭人暗算,就算是皇上也要起疑心,再说这一次带着孩子,他会万分小心,带着侍卫,反而招摇。薛敏想了想,一家五口人都会武功,只要多加小心,也不会有事,于是放弃了带侍卫的想法。
来到碧云寺,一家人拜了弥勒佛和五百罗汉,又捐了还愿的香火,看看天色还早,三个孩子又央求着要多玩耍一会儿,李怡夫妇不忍扫了孩子们的兴,于是点头答应,打算带着孩子们去登山。
薛敏一边走一边笑道:“还没到红叶满山的时候呢,这个时候去登山,似乎不大合适啊。”
李怡则不以为然:“也不一定要看红叶啊,只要孩子们高兴就好。”
三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不停地催促李怡夫妇:“爹爹,娘,快一点啊”
薛敏笑道:“小心一点,不要绊倒了。”
三个孩子笑着闹着,很快就跑到前面不见了踪影。薛敏担忧地说:“还是不要让他们跑那么快。”
李怡说:“他们都大了,再说只是登山而已,不会有事的。”
可是,薛敏的担心显然不是没有道理,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吵嚷声。两个人赶紧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山坡,只见大儿子承祖和二儿子承瑞正各自揪住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气咻咻地说着什么,而那两个男孩子显然不是从小习武的承祖和承瑞的对手,挣扎得满脸通红,也没能挣月兑。而女儿菲儿正在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扶起来,她们的身边,倒着一个竹篮,还有一地散乱的榛子,显然是从竹篮里面撒出来的。
李怡先没问怎么回事,而是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两个男孩子,只见他们穿着考究,虽然衣料不是那种很鲜亮绫罗绸缎,可一眼就能看出来,质地非常好,而且,他们腰间的玉佩,都是上乘货色,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好的玉佩的。
三个孩子看见父母亲来了,急忙说:“爹爹,娘,快来教训这两个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