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白文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前面派去跟踪谢锦书的两个小厮居然将谢锦书跟丢了,因为那天小龙带谢锦书去皇家寺院的时候,是将她装扮成了一个脏兮兮的男子,那两个小厮被骗了过去,稀里糊涂的,以为谢锦书仍然住在小龙家里。于是对白文月说,谢锦书一直躲在小龙家里不敢出门,大概是怕被定国公府的人找到,但是那个小龙每天都出门两三次,至于去了哪里,就凭这两个小厮根本就跟踪不住,不过他们为了不受白文月责罚,谎称小龙是去办一些自己的事情,与谢锦书无关。
可是白文月仍然感到心慌。
谢锦书依旧毫无音讯。李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以前在边关甚是厉害,所向披靡,怎么回到了京城,连一个手无寸铁的谢锦书都找不到。整天只看他带着很多人忙进忙出满头大汗,可就是不见效果。白文月不知道,是李怡变笨了,还是谢锦书太滑头了。
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充满了年的味道,无论富人穷人,都在忙着置办年货,街巷里已经响起了零零落落的爆竹声。除夕,就要来到了。
尽管没有发现丝毫对自己不利的苗头,白文月还是认为,自己应该谨慎小心,防患于未然。第一要紧的,就是要想办法让朱家兄弟三缄其口。对于这一点,白文月还是很有把握的,因为朱家很穷,那兄弟俩更是见钱眼开的角色,上一次,因为珍娘的事情,她给了这兄弟俩一笔为数不小的银子,不过那兄弟俩并没有露出暴发户嘴脸,没有大手大脚花钱露出暴发户嘴脸,所以也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对于这一点,白文月很是满意,认为这兄弟俩总算有些头脑,不是那种有了银子就头脑发昏的人。这样的人,是可以重用的。
说起珍娘,白文月是有那么一点点歉疚的。这个女孩儿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却被她害得如此凄惨。当然了,白文月之所以害得珍娘失去贞洁,并不是对她本人有多大意见,而是基于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珍娘不识好歹。曾经,白文月很想将她拉拢到自己这边,成为自己打压谢锦书的最有利的工具,因为珍娘对李慎一往情深,很想给李慎作妾,这一点,正是白文月所希望看到并且希望成为现实的。但是谁想得到,这个珍娘毫不领会她的一番苦心,对她的暗示明示一口回绝,害得堂堂太后的义女白白低声下气给她上药,大大失了面子。这口气,白文月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她要给这个不识抬举的珍娘一点颜色瞧瞧,得罪了她白文月,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另一个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那个原因,就是白文月可以将珍娘的事情推到谢锦树身上,证据么,自然朱家兄弟的供词就是最好的人证。白文月早就谋划好了,万一朱家兄弟被揪了出来,那就让他们招供,说谢锦书是背后主使。因为谢锦书害怕丈夫纳珍娘为妾,所以行此毒计。这一点,大家会相信的,因为连坊间百姓都知道定国公府的二少夫人善妒。
为了让朱家兄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招供”,白文月会再给他们一笔银子,并且会承诺,保得他们兄弟平安。当然了,至于这承诺能不能实现,白文月并不十分上心。其实从内心来说,她也希望这兄弟俩能就此消失,随着自己的那个秘密一同消失。
白文月不是没有想过杀人灭口,可是这样做并不容易。解决掉朱富倒是容易,一个市井小民,顺天府要是找不出证据的话,最后多半就是不了了之了。可是要想杀死朱贵,那就必须动用皇宫里的人,而皇宫里的那个老太监尽管能帮她将朱富接应进去,却不一定敢杀人。而且,上一次珍娘在皇宫失贞就已经引起了皇上和皇后的警惕,再死一个太监,皇上一定会恼怒的。再说了,杀死朱贵之后,怎样堵住那老太监的口也是个问题。因此,白文月决定,不到最后一步,绝不能铤而走险。
白文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堵住朱富的口,只要他不说,朱贵就会没事,自己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
腊月二十八那天,朱富来到和风花园门口,求见三少夫人白文月,却被刚从李怡那里回来的李恒看见了。
李恒一行终于赶在过年之前办完了所有的公差,兴冲冲地回家团聚。腊月二十八那天,李恒将自己这次外出办公采买的一些土特产拿到定国公府去分给众人,顺便将承怙带去给父母看看。李恒得知了谢锦书的事情,不由得满月复狐疑,因为经过以前的一系列事件,他认为谢锦书不可能这样心狠手辣,而且陷害的对象也不对劲,竟然是不可能进定国公府大门的珍娘。
带着满心的疑问,李恒回到了家中,刚刚下了马,就看见了求见三少夫人的朱富。
李恒十分不明白,一个衣着寒酸的工匠来找自己的妻子有什么事情,就叫自己的一个仆人过去问个究竟。
朱富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巧,会遇上这家的男主人,当时十分惊慌,见人来问,就支吾道:“哦……是这样的,上一次小人在这里做干活儿,有个地方没弄好,所以今天来,看看泵不能去修补一下?”
李恒听见朱富的话,走过来问:“是不是上次后院那个亭子?”
朱富急忙点头:“是啊是啊,就是那个亭子。”
李恒不悦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修好,到今天才想起来?”又疑惑道,“你好像只是一个小工匠吧,那个工头呢?怎么没见过来?”
朱富背上直冒冷汗,心想坏了坏了,这个谎是越扯越大了。可是谎话已经开了头,就必须要继续下去,因此他只得说:“工头不知道,是小人自己想起来有个地方没做好向来修补一下的。”
李恒并没有怀疑到别的地方,对管家说:“你带他过去吧。”
朱富不敢擦额头的汗,又一面庆幸自己想得周到,事先准备了几样工具到和风花园来,不至于被人看出破绽。
不过,这次进入和风花园,想见到白文月,那是不太可能了。于是朱富一面装作真正在修缮亭子的样子,一面盘算着怎样才能见到白文月。
白文月已经从自己的心月复那里知道朱富来了,可不敢见他,因因为毕竟李恒在家。不过白文月交代好了心月复,就是上次那个帮助朱富兄弟俩移花接木的中年男子,要他去朱富家里交代一些事情。
晚上,中年男子来到铁烟囱巷。
朱富将他带到自己的屋里,反锁了门,这才心有余悸地说:“你家主人怎么回来了,我刚好在门口被他撞见,吓死我了”
中年男子说:“得亏你机灵,想到了修补亭子的借口,否则,我家三少夫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朱富委屈地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啊。”
“你去找三少夫人要说什么事吗?”。
朱富点点头:“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就是长两个脑袋也不敢自己寻到你们府上去。这两天,好像总有陌生人在我家附近转悠,我有些担心,所以想去和三少夫人说说,让她帮忙查清楚,这都是些什么人。”
中年男子皱起了眉头:“有这样的事?难道那天你和你弟弟掉包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了?”又思忖道,“不可能啊。你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朱富急得直跺脚:“绝对不是刚开始我也没在意,照样进进出出,可慢慢的发现不对劲儿,我能感觉到,那些人就是冲着我来的。郑大爷,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那晚的事情,来找我算账啊?”朱富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会的,他们要是真想找你算账,一找到你就将你干掉了,还会等到现在?”中年男子很不满意地瞪了朱富一眼,“我想啊,十有八九,是有人找你,想让你招出三少夫人来。”
朱富立刻赌咒发誓:“我朱富绝不做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
中年男子抬手制止了朱富:“你先不要着急。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呢。你听我说,谢锦书已经打听到了你有个孪生弟弟在宫里当差,而且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因此,她难免不怀疑那天晚上在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富吓得差点儿尿裤子:“郑大爷,这可怎么好啊?我这是不是死罪呀?”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当然是死罪。”就在朱富腿一软差点儿瘫在地上的时候,他又及时地补了一句,“不过要是你肯照着我的话去做,那就可以化险为夷。不仅你没罪,你弟弟也不会有事。”
朱富的眼睛里射出了希望的光芒:“我该怎么做啊?”
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说:“首先呢,只要没人来盘问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有人来问你什么,你就来个死不认账,因为你那天在宫里面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否则你和你弟弟也不会活到今天了。要是有人将你拿到官府的话,你就如此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