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太医的诊治,程皇后的头风减轻了很多,看看天色已晚,当即启程回宫。
一回到自己的寝宫,丽妃就对宫女说:“本宫这一路劳顿,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众宫女服侍她躺下,掩好了帐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丽妃躲进帐子里面,当然不是为了睡觉,而是打开了谢锦书给自己的那封信,细细看了起来。
这封信写得很长,详细讲述了从珍娘进宫做女史以来定国公府发生的几件大事,尤其提到了宫里一个叫做朱贵的太监有个孪生哥哥在外面的事情,并请丽妃将珍娘**那天宫里太监的所有进出记录都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谢锦书在信中说,她强烈怀疑朱富就是**了珍娘的人,很有可能是借着朱贵告假外出的机会与弟弟掉了包,冒充弟弟进入皇宫对珍娘下了毒手,而且,这兄弟俩之所以敢这么干,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并且撑腰,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白文月。但是这一点目前她没有办法去证实,只能先从朱富朱贵兄弟俩身上先打开缺口,再顺藤模瓜,查出背后的主谋。
丽妃看完信,不觉倒抽一口凉气。
能不能先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呢?让皇上亲自下旨彻查,也许会更加容易一些。
可是谢锦书在信中再三叮嘱她,一定不能打草惊蛇。因为上一次皇上下旨将皇宫里的太监都查了个底儿朝天,朱贵一定十分警觉了,如果再一次大张旗鼓地查这个案子,那么说不定真相没有查到,反而会让朱富朱贵和他们的背后主使更加谨慎。因为单单是孪生兄弟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丽妃思索了一会儿,下床吩咐道:“来人呐”
宫女们急忙跑了进来:“娘娘这么快就醒了?”
丽妃说:“一会儿要去看看皇后娘娘好了没有,所以没敢睡得太死。对了,明天一早,你们去将谢尚书请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本来按照宫中规矩,嫔妃们是不可以经常和娘家父母见面的,不过一来丽妃在后宫地位较高,属于高级嫔妃,可以和娘家人见面的次数本来就比较多,二来皇上也知道近来谢锦书出了事,谢尚书难免心里烦恼,进宫来和丽妃诉说诉说也是人之常情,因此也就默许了。
皇帝知道,谢锦书的亲娘早就作古,谢家大夫人又不待见她,肯定不会关心她的事情,因此,作为父亲的谢尚书肯定是要为女儿的事情四处奔波,说不定还会通过女儿丽妃来求自己这个皇帝下旨去寻找那个总是背时的谢锦书。对于这一点,皇帝已经想好了,帮忙找人不是不可以,但是自己是一国之君,肯定不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不过当然了,要是李慎来求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当年的情谊不是那么容易就抹杀的。
想到李慎,皇帝不免纳闷起来。这个李侍郎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妻子出事后,他就告了病假,也不去衙门,也不出头露面,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关心妻子的安危。
小秦又送来很多奏章,皇帝端坐在龙案前,准备开始工作。看了几个奏章后,他就很快将李慎和谢锦书丢到了九霄云外。
……
第二天,谢尚书来到长阳宫,丽妃屏退了众人,低声说:“爹爹,我见到锦书了。”
谢尚书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你见到锦书了?她在哪儿?没有人将她……”
丽妃急忙安慰他:“爹爹请放心,六妹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谢尚书略微放下心来:“她既然从定国公府逃了出来,为什么不回家去?好歹,我也可以帮帮她呀。这个孩子啊,真是太不会办事了。”
丽妃说:“锦书不回家去,是怕连累你们。而且,就我娘那个样子,若是知道了怎么回事,还不得吵吵着要你将锦书送回定国公府去?”
谢尚书担忧地说:“那么她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我不相信,我的女儿会拿毒药去害人,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而且,就算锦书想独擅专房,也不可能对一个已经**了的莫珍娘下手啊,她那种情况,定国公府是绝对不可能她进门的。”
丽妃说:“这件事情,绝不仅仅是下毒这么简单,而是一连串的。爹爹,你先看看这封信,是锦书冒着很大的危险才送到我手里的。”
谢尚书看了信,说:“这么说来,白文月那里我们暂时是找不到什么破绽的,只有从朱富朱贵这两个人身上下手了。”
丽妃点点头:“是啊,白文月是太后的义女,很得太后喜爱,我们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能将她怎么样的。而且就算是有了充足的证据,只要太后想保护她,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先查清楚朱家兄弟。至于那个给莫珍娘的药里面的下毒的人,只能稍后再说了。”
谢尚书思忖道:“查清楚那天晚上太监的出入情况,就只有靠你了。我想办法去查清楚白文月和朱家兄弟的事情。”
丽妃说:“那么爹爹一定要小心。白家虽然官职不高,可是跟太后十分亲厚,尤其是白夫人,与太后的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密,爹爹一定要谨慎从事,不要授人以柄。我想过了,万一我们抓不到白文月的把柄也不要紧,只要珍娘**的真相能查出来,说不定白文月自己就谁先沉不住气了,会露出马脚来。”
谢尚书气愤地攥紧了双拳:“不管她是谁,只要敢害我的女儿,我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丽妃劝道:“爹爹,现在不是发狠的时候,重要的是查明真相。你先回去吧,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尽量不要惊动白家。”
送走了谢尚书,丽妃又去了坤宁宫。
程皇后这次头风发作得很厉害,虽然没有以往那样疼,可是好得很慢,太医们又是针灸又是开药,可效果并不明显。程皇后无奈,只能先将后宫的事情交给丽妃打理,自己则专心养病。
丽妃心中暗喜,得到皇后许可协理六宫,那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调查太监们的动向了,这两天,她还正在为找什么借口查看太监出入记录而犯愁呢。
要来了太监们最近的出入记录,丽妃细细翻看起来。果然,上面很清楚地记录着,太监朱贵正好在珍娘出事的那天晚上请假出宫办事。
可是,仅凭这个记录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丽妃还需要找到更多的信息。
想了想,丽妃叫来了那天晚上守门的两名军士。
从这名军士那里,丽妃得知,朱贵的确在那天黄昏时分告假出宫去看望父母,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回宫的不知道,因为中间他们换了一次班。也就是说,等到朱贵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另一拨人马在守着宫门了。
丽妃又叫来了那一拨军士的头儿。
“你们换班之后,有没有注意到太监朱贵什么时候回宫?”
“回丽妃娘娘,好像是……”那个军士一面使劲儿回忆一面说,“似乎是第二天天快亮了才回去的。”
“那么在这中间,他有没有回来过?”丽妃有些急切,可尽量平静地问。
那个军士又想了半天,突然说:“哎呀,小人想起来了,那天我们换班的时候,朱公公似乎中间回来过一次,前面那一班的人还问了他一句,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因为以往他回家看望父母都要待很长时间。当时小人并不在跟前,因为还没换班,也是听前面的人说的。好像朱贵说是因为走得匆忙忘了拿银子。士兵们也没在意,就让他进去了。”
丽妃说:“这么说,朱贵告假出宫,中途回来了一次,说是拿银子,是不是?”
那个军士说:“应该是这样的,小人也是听前面那一班的人说的,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也挺其他怪,这朱公公那次回来拿银子时间比较长,直到我们换班了才又出去,不过我们也没多问,因为他有出宫的腰牌。”
丽妃又问了那个说朱贵中途回来过一次的士兵的姓名,叫过来问了话,果然如此,朱贵那天晚上,的确中途回来过一次。
丽妃将前后顺序捋了一遍:朱贵在珍娘是真的那天晚上告假出宫看望父母,出了宫门之后发现没带银子,又回来拿了一趟,而且拿银子的时间还比较长,超过了常规的时间。按理说,既然是去看望父母,那么就不会耽误这宝贵的假期。然后,他拿了银子又出宫去了,直到天快亮时才又一次回到了皇宫。
丽妃紧紧咬住了下嘴唇,心想这朱家兄弟真是好计策呀,利用守宫门军士换班的时间空挡,利用自己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的有利条件,胆大包天将本不是太监的朱富放进宫来,**了珍娘。
不过,这只是初步的推测而已,丽妃知道,下一步就是要找到证据,让朱富朱贵兄弟俩无可辩驳不能抵赖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