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中,小龙拼命和那些人抵抗,老郑不耐烦了,将谢锦书推到自己前面,用一把刀横在她的脖颈处,威胁道:“你若是还不停手,她立刻就得死。”
小龙不敢再抵抗,,而且他也实在是抵抗不动了,受伤的左肩如刀割一般疼痛。他知道,这是因为刚才所中的那把剑的剑锋上有毒的缘故,如果不是中了毒,他不会连这么一点伤痛都忍受不了。
老郑轻松地将谢锦书和小龙绑了起来。
谢锦书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恳求老郑道:“我跟你们走就是,可是他——”看了一眼小龙,“和整件事情毫无关系,是被我硬扯进来的,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放过他吧。”
老郑冷笑一声:“哼你想得倒好,我前脚放了他,他后脚就去搬救兵,而且他已经认清楚了我们的长相,肯定会带人来报复我们的。”
“不会的不会的”谢锦书赶紧保证,“他不过是个胆小的人罢了,这一次也是我病急乱投医才找了他来帮忙,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的。”
谢锦书并不是真的指望老郑会放了小龙,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她之所以这样恳求,不过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希望李慎和侍卫回去之后能带人过来。
老郑识破了她的意图,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二少夫人,你就省省吧。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等到谁来救你吗?别痴心妄想了不过说真的,你们找到的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看你还是别指望救兵到来,祈求佛祖让你早些超生吧。”
一个杀手走过来对老郑低声耳语了几句,因为深夜寂静,原野空旷,谢锦书听得一清二楚。
“郑大哥,我们不要和他们废话了,三少夫人说了,最好当即灭口,以免日后生出祸患。”
谢锦书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们所说的三少夫人,是不是定国公府的三少夫人白文月?”见老郑不答话,笑了笑,“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死个明白,不至于稀里糊涂连为什么而死都不知道。反正我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了,你们就当做满足我此生的最后一个愿望,告诉我一句实话吧。”
老郑心想,谢锦书不会武功,小龙重伤在身,而这两个人已经被自己擒拿捆绑,不会突然生出翅膀飞走,于是爽快地说:“好吧,我就告诉你吧。朝廷处死犯人,行刑前还让人吃顿饱饭呢,今天,我们来得仓促,酒饭是管不了了,不过倒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你说得没错,你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你得罪了我家的三少夫人。”
谢锦书点点头:“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那么说,莫小姐碗里的‘碧云天’,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老郑不无得意地说:“那当然了,因为那个主意正是我出的。”
“‘碧云天’是不是在剪子巷瘸腿郑四那里买的?”
老郑撇嘴道:“你还不笨么。那一包‘碧云天’正是我叫和风花园的小厮去我堂弟那里买回来的。”
“你的堂弟。”谢锦书重复了一句,又点点头,“我知道,今天是我的死期到了,也许我命该如此,我也不怨天尤人,只是想死后留个全尸,日后也好投胎转世,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老郑来了些兴趣:“哦?那么你想怎么个死法儿呢?”
老郑之所以这么悠闲,和谢锦书言语来往,完全是猫捉到了耗子、知道耗子跑不了故意逗逗乐子的心理。可是刚才提醒他将谢锦书和小龙灭口的那个杀手显然等不及了,而且对他这种拖拖拉拉的作风很不满意,又上来说:“郑大哥,别听这个女人蛊惑人心,她这么做,就是想等人来救她,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老郑点点头:“也对,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又对谢锦书说,“你想留个全尸,我就成全你吧。”
谢锦书赶紧说:“我听说,溺水而亡的鬼魂容易转世。”其实谢锦书根本不知道哪一种鬼魂比较容易转世,而是为了争取一线生机胡诌的,“所以我们想在这湖中溺死,希望你能成全。”
老郑狡猾地一笑:“那好啊,为了帮助你们早些投胎转世,我给你们每人身上绑上一块大石头。”
谢锦书顿泄了气。本来,她想赌一把,让老郑将她和小龙扔到湖里,再凭自己的游泳技巧逃生,可是这个老郑真是太狡猾了,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歹毒的建议。
不待谢锦书再说话,杀手们围拢过来,将她和小龙身上各绑了一块大石头,“扑通”、“扑通”,将他们一前一后推进了湖水中,又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认为这两个人已经必死无疑,就是一时间没死,也不可能再浮上水面,于是放心地走了。
水底的谢锦书懊恼不已,一面用没被绑住的双腿用力蹬着水,一面试图揭开缚住手臂的绳索。可是那伙杀手太可恶了,将绳子绑得结结实实,而且经水一泡,更是无从下手去解开。
谢锦书就要憋不住气了,看了看小龙,也和自己一样,而且他的左肩还在流血,那些鲜血很快融入到湖水中,不见踪影。
谢锦书渐渐地意识模糊起来,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不能睡过去,可是身不由己,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
等谢锦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茅草屋里。她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心想难道自己已经死了,魂魄正在阴曹地府的某个地方?
可是又不像。
一缕阳光透过木窗棂照射进来,感觉暖洋洋的。窗外依稀有迎春花盛开,因为那一簇簇的金黄色不由分说跳进了她的眼帘。
应该不是阴曹地府,因为阴曹地府似乎不可能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更没有这么色彩鲜亮的花。
谢锦书挣扎着撑起了身坐起来,向屋子里看了看。
这间茅草屋不是很大,陈设也很简单,可是收拾得一尘不染。
谢锦书不禁纳闷起来,难道是这间茅草屋的主人救了自己?那么小龙呢,是不是也被救了起来?
可是谢锦书下地走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小龙,她有些心慌,壮着胆子大声喊道:“有人吗——”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碗,不满地冲谢锦书说:“嚷嚷什么?你自己不是人吗?”。
谢锦书没有计较男子无礼的态度,因为这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人家救了自己,说话拽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的。
谢锦书正想诚心道谢,然后问小龙的下落,可是刚刚看了那男子一眼,就怔得说不话来。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袁……鹤……你是袁鹤?”
袁鹤将碗放在桌上,平静地说:“还好,你这么快就认出我了,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谢锦书惊讶地合不拢嘴:“可是他们说,你那天跳下了悬崖……”
袁鹤淡淡地说:“没错,我那天的确跳下了悬崖,可是跳下悬崖就必须死吗?”。
袁鹤一面说,一面静静地看着谢锦书。
谢锦书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袁鹤没有死,这令她十分高兴。
“那么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怎么会出现在京城?你怎么会这么巧从湖中救出了我?”
袁鹤笑了:“你倒是一点儿都没变啊,还是那样伶牙俐嘴。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可是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突然见到你仍然活蹦乱跳,我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你怎么这么大胆,敢出现在京城?要是让朝廷知道你还活着,他们……”
袁鹤打断了她的话:“你见我袁鹤怕过谁?”
谢锦书笑了,突然想起了小龙:“对了袁鹤,小龙呢?”
袁鹤说:“我能忘了我的好兄弟吗?我将你们两个一起救上来了。”
“那么他现在怎么样?”谢锦书焦急道,“他可是受了重伤,又在水底待了那么长时间。”
“他中毒了,现在仍然昏迷不醒。”袁鹤皱起了眉头。
谢锦书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太大意了,没有多叫几个人来,连累了小龙。”
“你的那位李侍郎呢?不是本来和你们在一起吗?怎么他先走了,把你丢在了那里?”
谢锦书突然想起李慎好像喷出了一口鲜血,不由得担心道:“李慎他不知为什么会吐血,也许是他的侍卫将他带走了。”
袁鹤轻蔑地说:“吐血又能怎样?如果是我,即使是舍出命去,也要救回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将他她一个人丢给一群嗜血的杀手。”
谢锦书一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小龙到底要不要紧,你应该有办法救他的吧。”
谢锦书一面说一面满怀希望地看着袁鹤。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无所不能,在你二少夫人的眼中,无所不能的应该是李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