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街上乘凉散步的人们已陆陆续续散去,偌大的剪子巷里空无一人。
小龙径直抱着秋云来到郊外。
一条小溪出现在秋云的面前,再往远处看,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一轮上弦月斜斜地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显得悠远而宁静。
景致是不错,可未免太空旷了,多年生活在深宅大院的秋云有些害怕:“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我觉得有些冷,我们还是回家吧。”
小龙找了一块干净的、平坦的大石头,叫秋云过来坐下:“这里很好啊,这么安静,没有任何人打搅我们。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将我的衣服穿上吧。”解下自己的袍子将秋云裹在了里面,“你就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秋云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他,想不出在这个地方,他能找出什么山珍海味来。
小龙走到溪水边,因为天太黑,也看不清他究竟拿出了一件什么东西,反正,不大一会儿,只听见“泼剌、泼剌”溪水翻腾的声音。秋云正想问怎么了,只见小龙兴冲冲地提着两条鱼走了过来,然后捡了些柴火,堆到一处。
秋云乐了:“原来你是要做烤鱼啊。可是这里没有佐料,恐怕烤出来的鱼没什么味道。”
小龙说:“谁说没有佐料啊?你看这是什么?”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
秋云打开来一看,惊奇道:“咦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了?”顿了顿,又开玩笑道,“难不成你是醉仙楼的大厨子,成亲的时候还要带足调料,以免酒席上的菜不够味道?”
小龙一扬眉毛:“没想到啊,原来你也这么会挖苦人。其实我是在出门的时候拿的,只不过你没看到罢了。”
秋云笑而不答,只是帮着小龙捡柴火,又说:“我去把鱼剖开吧。”
小龙摇摇头:“不用你动手,今天你做新娘子,是不能干活的。”
秋云不放心地说:“你会做鱼吗?”。
小龙立刻委屈起来:“不要这么小瞧人好不好?我一直一个人生活,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操心,当然也会做菜啦,虽然比不上醉仙楼的大师傅,可弄几道家常菜还是绰绰有余的。”
秋云索性坐回到那块大石头上,做出了一副观望的架势:“好啊,我今天就享受一回,看你做的鱼味道究竟如何。”
小龙开始剖鱼。
可并不用刀,虽然他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柄弯月形的短刀。
只见他拿出一副筷子,伸进鱼嘴里,顺着一个方向绞了几圈,然后将筷子拔了出来。秋云惊奇地发现,鱼的内脏已经被那双筷子绞了出来。小龙又摘取了鱼鳃,取出短刀刮了鱼鳞,然后拿到溪水边去洗。
不大一会儿工夫,两条鱼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小龙拿出几根铁钎子将鱼穿了起来,细心地抹上调料,叫给秋云先拿着,然后自己打着了火石,将那对柴火燃了起来。
小龙一面拿着鱼在火焰上烤着,一面和秋云闲聊。其实秋云经过一天的折腾,已经有些疲乏了,可这会儿竟然全无睡意,兴致勃勃地和小龙东拉西扯。而且两个人很快就发现,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是自小失去了父母的孤儿,比如都不喜欢吃西葫芦和菠菜,比如都喜欢听短笛的声音,比如都喜欢橙色……
很快,两条香气扑鼻的鱼烤好了,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小龙拿了一条大的地给秋云:“喏,这条是你的。”
秋云不好意思地推让着:“我吃不了这么大的,还是把那条小的给我吧。”
小龙笑道:“你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要是实在吃不了,就给我好了。”
秋云不好再推辞,轻轻咬了一口,顿觉齿颊生香:“嗯,真是鲜美啊真么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的手艺。我一直以为,你只会打架呢。”
小龙实在忍不住了,叫了起来:“我怎么这么不幸,给你留下一个只会打架的印象?”
秋云说:“还是那一年在小水牛巷,你们和我家二少爷都以为对方是袁家派来暗害二少夫人的,当时又深更半夜的,一个看不清一个,只管打了起来,幸亏二少夫人发现得早,劝开了你们,否则,说不定你们会打到天亮呢”
小龙也笑了起来:“那一次可真是巧,不过你只看见我那一次打架,怎么就能断定我只会打架呢?”
秋云赶忙道歉:“其实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因为我一直觉得,像你们这样的江湖中人,整天都过着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不会有那份闲心去做平常家务的。”
小龙不以为然道:“江湖上的人也要吃饭睡觉啊,何况我们又不是每天都打打杀杀的,大部分时候,我们还是和平常人家一样,一日三餐,早出晚归,为生计忙碌,而且,梦想着最好能娶到一位美貌贤惠的娘子——就像你这样的——然后关起门来,居家过日子。”
秋云红了脸:“去,想得倒美。”
小龙呵呵笑道:“怎么是想得美呢?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看秋云一共才吃了一口鱼,急忙说,“好了,不说话了,你赶快吃鱼。要是饿坏了娘子,我会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的。”
……
袁鹤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端坐在床边的香纪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神思恍惚,以为那里坐的人是谢锦书。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自嘲地摇摇头,告诉自己,谢锦书早就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了。当年,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与谢锦书白头到老的人,就不会是李慎了。
袁鹤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住了,赶紧将这念头从脑海里驱赶掉。并且暗自责备自己:袁鹤啊袁鹤,要是在今天以前,你这么想倒无所谓,可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你的妻子是香纪子,一个能与你同患难的美丽活泼的女孩子。
香纪子的心“扑扑”直跳。虽然嫁给袁鹤是她从孩提时代就有的愿望,可现在梦想成真,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嫁为人妇和以前会有什么不同。她的母亲死得早,家里没有女性长辈,所以很多关于怎样做女人的问题,并没有人来回答她,而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去跟人请教这种问题。所以,香纪子忐忑不安地、尽量镇定地坐在床边,等待这成为袁鹤的女人。
袁鹤终于拿掉了盖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凤冠霞帔的香纪子。
袁鹤不得不承认,香纪子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而且很适合穿中原女子的服饰。这一身大红色,穿在她的身上,不仅不显得艳俗,反而衬得她肌肤赛雪,双眸含情。
袁鹤不觉看呆了。
香纪子看袁鹤将盖头捏在手里,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禁奇怪道:“袁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袁鹤醒了过来,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哦,我只是觉得,你太美了。”
香纪子有些得意,又有些甜蜜:“真的吗?”。
袁鹤点点头:“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刚才的称呼也要改一改了,不能再叫我袁大哥,而是应该叫相公或者夫君。”
香纪子含羞带笑地点点头:“相公——”
袁鹤几乎被这一声呼唤融化,近十年来的奔波劳碌和辛酸历险仿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就像一个在大海上漂泊了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一个宁静的港湾。
于是袁鹤毫不犹豫地驶进了这个美丽温情的港湾,而且打算再也不离开她了。
香纪子发觉袁鹤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平常大不相同,不觉又紧张起来:“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袁鹤一把将香纪子抱在怀中,一面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脸颊、耳垂、嘴唇和那颀长白皙的颈项,一面喃喃低语:“是啊,我不舒服,不舒服极了。”
香纪子想说什么,可是被袁鹤的嘴堵住了嘴唇,无法说话,而且被袁鹤亲吻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已浑身酥软,全身像着了火一样滚烫,渴望着一场甘霖能让她回归平静。
袁鹤一面吻着香纪子,一面想解开她身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喜服,可是不知道是由于太激动还是由于手脚太笨,弄了半天,也能没能将那些衣服从香纪子身上解下来,而香纪子已经被他弄得香汗淋漓。
袁鹤一着急,索性“刺啦”一下撕开了那些衣服。香纪子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相公——”却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袁鹤的面前。
袁鹤将香纪子扑倒在床上,同时甩掉了自己的衣服,两个滚烫的身体缠绵在一起,尽情地享受着这漫长而宁静的夏夜。
香纪子突然隐忍地低呼了一声,眉头微皱。
袁鹤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香纪子舒展了眉头,甜甜地一笑:“相公,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