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小院,算是陈家村装饰的比较雅致的一处小院了。
这雅致的感觉,主要来自院子外面长着的那几丛竹子。这些竹子,长的细细的茎,最粗的也只有小指粗细。枝叶也不是特别翠绿,略略显出些干枯。不过,即使这样,在微风中,这几从竹子却也显得摇曳生姿,别具风情。
看到这几丛竹子,祁琪就想起这几丛竹子的主人:陈老夫子。
话说陈老夫子可说是陈家村最有学问的人了。听王氏说起,陈老夫子自幼就被村人称为神童。跟着他那个当私塾先生的姥爷学的,三岁时就能背古诗,七岁时就能自己作诗。他姥爷当时曾经预言:“此子只要好好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就因为有了他的这句预言。从此后,陈老夫子的家人便四处借债,大力培养这个“前途不可限量”的神童。
没想到,这位老先生虽然到处都被人称颂是个有才之人,应试却硬是不行。考了几十年的科举,除了个秀才以外,再也没混到个像样的功名。最后家里人一个个去了。他自己又没有成亲,不得不到处教学以求温饱。
后来,他的年纪大了,不愿意到处混了,就打算回家乡的老宅看看情况。
没想到,虽然陈老夫子科场失意,他回来住着以后,却并没有被人看不起。相反,因为这些村镇里的读书人实在是不多。所以,大家对读书人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平时写个信啦,做个地契啦,甚至孩子起个名什么的都爱来找他。还给他起了个陈老夫子的雅号。
陈老夫子见大家真心敬他,漂泊了一生的心终于算是找到了归依。叹了一声“还是家乡好。”从次后,便安心在老宅里住了下来。每日里教授几个十里八乡凑起来的穷学生过日子。
不过,做为一个有才华的书生,他还是有那么一些迂腐的书生气的。比如说,他因为某句古诗中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便千亲万苦的托人去南方运了一些竹子过来,栽培在院子的周围。虽然这些竹子的长势实在差强人意,却也让这小院有了一些格调不同一般的味道。
祁琪站在陈老夫子的小院外面,看着那些代表着“风骨”、“格调”等等高尚品格的竹子,不由的有些苦笑。
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说,她还真想尝试卖诗文?自古以来,过的穷困潦倒的才子数不胜数,她又怎能指望自己记住的那点子东西真能在这个时代换来银子呢?
更何况,因为久居乡村。乡野之人只对每年的赋税徭役比较敏感,除此以外,对什么朝廷,什么文化并不关心。所以,这个大梁,她现在知道的,也只有这个朝代的名称,还知道那个皇帝姓梁。除此以外,这个时代的历史和文化,她是一概不知的。
那么,这个时代,是不是也有她生活的那个时代的诗词?或者说,就算没有,他们是否又能接受那些诗词,都是些未知数。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时代没有那些诗词,陈老夫子也当真欣赏那些诗文,以至于欣赏到愿意出钱的程度,问题是他自己还穷的恨不能三餐不继呢,难道说他还能给她变出二百两银子不成?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看一下吧。跟陈老夫子闲谈一下,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也是好的。
祁琪心里想着,便在门上不疾不徐的敲了三下。听到门里传出陈老夫子那沙哑的声音说“进来”以后,这才推开那两扇古旧斑驳的木门,迈步走进陈老夫子的院子。
当祁琪进了门后,发现陈老夫子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株竹子前凝神看着什么。
在他的身后,则摆着一张书桌,书桌前放着四五把椅子。看样子,这里就是陈老夫子教授学生的临时场所。
不过,现在那些椅子基本都空着。只有一把椅子上坐个一个穿一身浅蓝色绸衣的男孩,手里捧着一本书艰难的念着什么。这个孩子,正是陈鹏程。
祁琪看见陈鹏程,倒是诧异了一下。好些日子没看见这个孩子了。没想到他倒跑到陈老夫子这边学习来了。真是难得,陈老财怎么舍得浪费家里的一个小劳力,还舍得花束脩送他来读书呢?
陈鹏程看见祁琪,却是又惊又喜的跳过来,叫道:“紫依,你怎么来了?”
祁琪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道:“没什么,我过来找陈老夫子问点事情。陈鹏程,那天回去,你爹没打你吧?”
“怎么没打?”陈鹏程撇了撇嘴,把小嘴撅起老高,用手比划着说道:“他拿皮带抽我,把我的抽出这么鼓的红道道。趴了好几天才消呢。”
祁琪见他手指比划的那个距离,大约有一两厘米长的样子。猜想他当日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一时有些心疼,便皱起眉问他:“你疼不疼?”
“当时疼,现在早不疼了。”陈鹏程说着,模了模自己的,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笑完,又跟祁琪说道:“没事没事,紫依,你别那么紧皱着眉。这样不好看的。”
还顾得别人好看不好看……这孩子!
祁琪刚想再和他说几句。却听见陈老夫子在旁边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陈鹏程听了,向祁琪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回书桌那边继续努力的读书上的那些字。
祁琪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进来本来是要找陈老夫子的,没想到却和陈鹏程聊的没完没了起来了。一时失笑,便走到陈老夫子跟前,向他施了一礼,甜甜的叫了他一声:“陈老夫子。”
陈老夫子穿着一身青灰色土布长衣,经受了风霜的脸上爬满条条沟壑。这时捋了捋颔上那几根花白的胡须,弯下腰来笑着看着祁琪,温和的说道:“陈紫依,你过来找老夫,有事?”
听了陈紫依这个称呼。祁琪一笑。话说,要不是陈老夫子力挺她改名,她现在还叫陈二丫呢。虽然村里的大人大多不认可她这个新名字,可是人家陈老夫子却一直是连名带姓这么称呼她的,这里面透出的尊重,让她那小小的的心里很是受用呢。
笑过以后,祁琪想了想,便向陈老夫子问道:“陈老夫子,我前些天去城里,听到有人一直在念一些很好听的东西,记得有一句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句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问我娘,她也不懂,让我过来问您。陈老夫子,您能帮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哎,直接请教陈老夫子关于这个时代的历史和文化还是太囧了点,那么,就让她从她还算熟悉的诗词谈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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