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商定好的入宫时间不能更改,更何况永夜林的毒尸已然失控,不止是织绣坊和百花城,就连天澜城方面都盯着呢,幸风一行今天必须出门,还要带着田诗诗一起进驻魅宫。
天已经大亮,蹲守在厢房门口已经轮了两班的婢女早就耐不住性子,言依更是一大早就跑来视察,甚至亲手将门上的铜锁解下来,看到厢房四周完好无缺的模样,她心中大定,想来昨夜她们家王爷好事已成。
可是锁都已经拿下来了,又过了那么久,她方才取锁的时候明明故意咳嗽了两声,以幸风的功力不应该没有听到才对,何至于那么久都没有动静?莫非某王*宵恨短,醒不过来?
正想着该不该上前叫门,就听到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了,紧接着,他们家王爷顶着两个极大的黑眼圈,摇摇晃晃的度步而出。
躲在暗处的言依和另一名婢女皆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情况?还以为自家王爷凶猛,任凭别家姑娘再怎么厉害,也是被他吃干抹净的份,怎么如今好似反过来了,自家王爷才像是被吃掉的那位。
想到这里,两道看向厢房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此刻两女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自家准王妃看起来柔弱,其实那都是唬人的,看王爷那副模样就知道了。
任凭门外两女如何揣度,绯闻女主角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之上,睡得天昏地暗,只是鼻子不知为什么突然痒痒起来,一个喷咦之后,刚刚被冠上“狼女”称号的田诗诗同学终于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言依掀了珠帘走了进来,只是,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今天的言依有点奇怪,平白无故的干嘛红着一张小脸,还有打量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
“王妃,昨夜睡得可好?”言依语带双关,眼神一个劲地在田诗诗身上晃悠。
田诗诗自动忽略掉那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咧着一张嘴笑道,“挺好,好久没睡得那么舒服了。”
田诗诗大方的笑容反而让言依局促起来,她越是靠近,就越觉得事情并不像她想象那样,撇开田诗诗自然毫不做作表情不说,便是这房间,这床榻,也丝毫没有行过房事的痕迹,甚至连一丝暧昧的气息也无,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是瞒不住人的,更何况她还是掐着时间点走进来的,就是当事人有心掩盖也盖不住。
又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言依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失败了,昨夜太妃出谋,她和小婢女实施的计划以落败告终,田诗诗起床后的行动举止更是说明,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言依身旁的小婢女有点不甘心,她也是太妃身边的近侍,这项计划她也有份,更何况昨夜里守了大半宿的人就是她,怎么能无功而返,于是多问了一句,“王妃娘娘,恕婢子大胆,昨夜王爷可是宿在此处?”
这话问得直白,又不合规矩,若是落到别的主子耳中只怕都是一句“掌嘴”,甚至驱出去发配掉都是轻的,言依一听到小脸立即就白了,可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一脸担心地看向田诗诗,又隐隐期待能得到不同的结果。
田诗诗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一来她没有什么主仆的概念,二来她一直认定昨夜的事是大家闹着玩的,甚至一大早有人来拿她的笑话也在意料之中。她大眼睛一转,心生一计,你们捉弄我,我也要捉弄回去。
她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故做惋惜地说道,“还好昨天只是订婚,本来我还以为……”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摆出娇羞的样子,似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你们家王爷也不知怎么回事,许是酒喝多了吧,一直昏昏沉沉的,挨着床就睡下了……我的头也晕得紧,没发觉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田诗诗一番戏言,可言依和那名婢女却立马当了真,让自家王爷昏昏沉沉的还有谁,不正是她们的手段,只是没想到,结果竟然出乎意料,那药不但没能助兴,反而坏了事,于是所有的错误都被归结到昨夜的情香身上,两女暗下决心,下次要换另一种。
田诗诗根本不知道身旁两婢正在打她和自家王爷的小算盘,开开心心地收拾完毕,又吃了一顿丰富美味的早餐,这才登上了一早为她准备好的马车。
这辆马车比之前她坐过的任何一辆马车都大,四马并驱,显然是幸风身为王爷身份的专属座驾,等她爬进车厢,一眼就看到歪着身子躺在软榻上的假寐的幸风。
“怎么了?”见他满脸疲惫,又顶着两只熊猫眼,田诗诗很是奇怪,昨夜不是让了地方给他睡嘛,她一个女生都睡得好好的,凭什么他一个男生还能睡成这副模样。
幸风这是有苦难言,昨夜他捱了半宿,那药力迟迟不退,最后为了避免自己丧失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不得已自封穴道,下手还不轻,就这么堪堪地挨着床沿过了一宿,直到今天早上言依开锁,那药力退去,身上穴道才自行解开。原本他想立即离去,谁知穴道封闭太久,全身上下都麻了,不得已他又等了一段时间,直到身子能动,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也就有了言依一大早看到他走到房门那一幕。
再者,昨夜虽然点了穴,可神志依旧清楚,他没想到那药力如此绵延悠长,竟让他在半梦半醒间做了无数个*梦,那梦境……至今想想都让他羞燥难安,这才有了今天早上这副尊容,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不舒服么?”见他半晌不出声,田诗诗又追问了一句。
“没事,不太习惯,补一觉就好了。”幸风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子将脸面向车壁,不敢再看她。
回想昨夜,梦境之中的女主角全是眼前之人,如今虽然余毒已清,可梦中之景历历在目,他脸上的红潮又隐隐再现,哪敢回头看她。一想到这番事情全因母妃设计,心中又是羞愤济济,这仇还真没处可报,只得忍着,再忍着。
“没事就好,你睡吧,我不吵你。”田诗诗见他说话含糊,还以为他没睡醒,便自顾自地躺在另一侧的软榻上,拿了一本闲书看起来。
车队缓缓开启,青护卫自然而然地担当起指挥的工作,估计也是看到幸风面色不善,他只是低声汇报,没有过多打扰,可就在匆匆一面之间,田诗诗还是捕捉到他眼中别样的笑意。
“今天这些人怎么都那么奇怪呢?”田诗诗把头缩回车厢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只小小的一句抱怨,落入幸风耳中,又换成一声低低的叹息,他的这个小王妃,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这次去魅宫的随行仆丛不多,长长的一条车队只有三四辆马车,其余大部分是负责护卫工作的卫兵,以及一些从西越调集过来负责布阵施阵的护法,其中就有田诗诗在云中寨见到的那一拨人。
马车不多,马匹却不少,因此阵仗气势依旧十足,加上马车上醒目的西越皇室标记,车队刚一离开临海大宅就引起了城中百姓的关注。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车队穿越百花城的城门,向西边的永夜林缓缓移去。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离开城门的时候,青护法发觉车队后方突然多了一个小尾巴。
这个尾巴真不太起眼,只有小小的一辆马车,还是百花城中最普通的那种青帐小车,外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尽管如此,青护法还是让人打探了一下,探子回报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那车子里坐的竟然是织绣坊的老掌门叶抚琴。
很快,青护法就发觉跟在车队身后的不止是一辆马车那么简单,在进入永夜林的地界以后,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车队四周布下手结界有轻微波动,而波动的原因就是时不时出现的魅族暗卫,对方的意图他把握不住,到底是为了护送车队后方那辆小马车,还是为了打探他们的消息,抑或人家的目的根本就是自家马车中的那个女主人。
自家女主子跟永夜林魅宫里那位的瓜葛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可昨夜订婚宴一过,按理来说万事皆已尘埃落定,他不知道永夜里中那位还有什么好念想的,这些东西他不敢妄下定论,想了想,只得去打扰一下马车中的正主。
“大祭师——”青护法骑着马靠近马车,小声询问。
车厢里,幸风早已察觉一切,自从发觉被人盯上,他全身上下立即进入战备状态,刚才那些不适统统被他抛到脑后,即使与田诗诗共处一个车厢也不再那么难捱。
“由他们去吧。”幸风果断下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有求于我,不会冒然出手的。”
“是。”青护法得了令,立即传达下去。
马车里,田诗诗抛开手里的闲书,一脸迷惑地看着幸风,“怎么,出了什么事?”
幸风嘴角一勾,冷笑道,“叶家老妖妇跟了过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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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一点,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