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古名丰,竟是充满了勇气,他从几个官兵形成的屏障前冲过,张臂拦在左盼面前。
“她是我娘子她不是钦犯”古名丰再次强调,双眸迸发出异常坚定的光芒,“她是我娘子她是我娘子”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些措手不及。
官员最先反应过来,他走到古名丰面前,唾弃一声:“她是朝廷钦犯,你若真是他的丈夫,那我们也要将你带走了”
听到此话,左盼在拼命地摇头挣扎,“不不你们别管我”
官员立刻堵住她的嘴,将她扔进一个大布袋。
罗虹冲了过来,“他不是跟他无关”可她却立刻被两人捉住,像丢垃圾一般丢到一旁。
“将这个人一起带走。”官员冷冷地指着古名丰。
古名丰仍是母鸡护小鸡一般挡在左盼面前,定定地直视着官员:“不准带她走”
官员嗤笑一声,令手下将左盼和他押走。
“你不准带她走”
“堵上他的嘴。”官员咬牙。
“不准带她……唔……”古名丰双手被拉住,嘴被堵上。
“走”
“唔唔唔唔唔”古名丰仍独自挣扎着,非但不走开,反而猛地一扑,紧紧抱住了左盼,任由两个大汉都拉不开。
“唔唔唔唔唔唔”古名丰苦苦挣扎,似在控诉什么。
“真烦人”官员终于恼怒了,狠狠一脚踢到古名丰背上。
古名丰不为所动。
“滚开”
古名丰仍旧是紧抱着左盼。
“滚开滚滚”
拳头像雨点一般砸在古名丰的身上,他却紧紧抱住左盼,丝毫未动。
左盼被缚于布袋中,听到罗虹等人哭天喊地的声音,听到古名丰闷哼的声音,听到拳脚打在古名丰身上的声音,听到官兵怒极的喝骂声,心如刀绞。她拼命扭动,拼命嘶吼,却无济于事。
蓦地,左盼听见官员爆了句粗口,罗虹尖锐地“啊”了一声,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一滴液体滴到她脸上,粘粘的,腥腥的……
滴答滴答一直滴着,从布袋渗透进来,滴到左盼的脸上。
是血是古名丰的血?
不你为什么这么傻真傻
左盼痛苦地闭上眼睛,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
身子一轻,趴在身上的古名丰被人拖走,一阵天旋地转后,左盼被人抗在了肩上。
“走。”官员阴冷的声音传来。
“站住”
忽然,林晗的声音急促地传来,官员一行人同时停住。
“你是何人?竟敢挡我的路?当心我手里的剑没长眼”官员再也不耐,冷冷哼一声,队伍又在向前。
“是么?你手里的剑也不认识我么?”一声娇柔却不失威严的女子声音传来,好像是锦夫人,“没关系,本官手里的剑也不认识你。来人啊,将这几个入室杀人的强盗抓起来”
“是”一阵响亮整齐的声音传来,听声音,至少有几百人
兵器相接的打斗声瞬间响起,世界似乎只剩下那冰冷的“乒乓”声。随后,左盼感觉自己被人轻柔地抱住,布袋被解开,嘴里塞的东西也拿走了,一双手怜惜地抚在她的脸上。
左盼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这个人,泣不成声。
哥你怎么才来……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这二十几人全被制伏,被锦夫人的侍卫按倒在墙边。
为首的官员不羁地一挣,愤愤地说:“我可是为相爷做事的,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坏我的事”
“我是为朝廷做事的,你说,是朝廷大,还是章沐威大?”
锦夫人不以为意,直呼章沐威的名字,官员神情一怔,却又狠狠地说:“你包庇朝廷钦犯,当心株连九族”
锦夫人看看扑在林晗怀里痛哭的左盼,轻轻地笑了,“你们说我的义女是钦犯?那我本就月兑不了身。只是不知道大人以何为凭,敢说我义女是钦犯呢?可不能污蔑人哦。”
“义女?”官员眉梢一扬,“你可知你这话的后果?”
锦夫人淡淡一笑,扫了倒在地上的古名丰一眼,轻轻绕着官员转了几圈,抽出他手里的剑,“这把染血的剑却是你杀人害命的证据。你竟敢在我睦州杀人,我可有充足的理由将你逮捕归案,且别说是章沐威,就是皇上那里,我也可以说得过去。”
说着,她笑容蓦地一收,面色一冷,对一众整齐排列的侍卫下令:“将这些人都带走。”
锦夫人走到左盼面前,柔柔地注视左盼的眼睛,大声说:“孩子,别怕,有义母呢。”
左盼茫然地睁开眼睛,猛然地点点头。
锦夫人将那几十人全都带走了,左盼缓缓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到古名丰身边,看着他脖子上一条触目惊心的深痕,血,染红了他的青衣。
扑通一声,左盼跪下,颤抖着手抚上古名丰的脸。
“啪”
一声脆响,顾英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你滚”
左盼空洞的双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向古名丰,再次伸手,将古名丰抱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他的嘴角,竟然带着笑意。
“这个人真可怜……”
“我叫古名丰……”
“冯先生,其实这些馒头是丰儿拿来的。”
“昨晚,好像……好像听到你咳嗽,咳了一夜了。先吃些梨吧,若还难受,我陪你去看大夫。”
“你不能带她走她不是钦犯她是我娘子”
……
就是这个傻瓜,从城门口初遇时,就给与她帮助。就是这个傻瓜,明知道她不喜欢他,还一直默默地关心她。就是这个傻瓜,在危急罐头用他的生命来维护自己。
真傻,真傻,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为何要这样你为何……
左盼泪流满面,紧紧抱住他。
若可以再来一次,我要对你更冷淡,我要更残忍,不让你对我产生一丁点的好感,不要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不值得
左盼细细打量着他,他眉宇间很干净,就如他的人,一直是那般纯净。他鼻子高挺,略厚的唇显出他的仁厚,儒雅又温和。以前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可他仍是这般傻傻地付出。
左盼缓缓低头,将脸贴近他渐渐冷下来的脸,热泪一颗一颗地滴在他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对不起,若有来生,我定报答你。
“你滚开别弄脏了他”顾英忽然疯狂地将左盼推开,双目迸发出浓浓的恨意,“你滚不要碰到他”她紧紧地将古名丰抱在怀里,怒视着左盼,好像怕左盼抢了古名丰一般。
左盼紧紧抓着古名丰的衣服一角,不肯放手。
罗虹慢慢地爬过来,一步,一步,她没有哭,只是那般冷静、艰辛地爬着,好像每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罗虹从顾英手里接过古名丰,左盼的手才渐渐松开。
罗虹温柔地为他理顺额头的碎发,嘴里哼哼着,好像在唱催眠曲,脸上散发出一层母性的光辉,她没有哭。
古森傻了一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古名丰,一动不动。
左盼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古名丰,泪,汹涌而下,似乎除了哭,她再也不会做别的了。
林晗走来,将她抱起,转身向外。
“不,我要留在这里。”左盼惊慌地抓住他的衣襟,拼命摇头。“我要陪陪他。”
“事情还没有解决,若不想再有伤亡,我们应该快点去商量对策,而不是留在这里黯然神伤。”林晗怜爱地看着她,心中不忍,却不能由着她。
“不,我要留在这里……”左盼没听明白,仍执着地看着古名丰。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罗虹终于开口,声音好冷,好冷,冷到人的骨髓里。
左盼不语,又一波汹涌的泪淌下。
林晗沉重看了罗虹等人一眼,抱起左盼大步离开。
情楼,林晗房间。
左盼无力躺在床上,听着林晗向风霜雨露讲书院发生之事,在场的还有张宏和小环。
因为不想暴露风霜雨露,他们并没有出面,不过锦夫人却是冷霜请来的。
林晗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冷霜去请她,只说左盼被人追杀,想请她帮忙。谁知她听了二话不说,带着几百人便赶到了书院。众人听说她将左盼唤作“义女”时,均是惊讶无比。
“她……不怕被连累么?”
冷霜略带迟疑地开口。
正在此时,玉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说锦夫人到访。众人一震,面面相觑。
锦夫人脸上仍蒙着轻纱,露出一双颇具风韵的美眸,淡淡扫过屋内众人,视线留在左盼脸上。
忽然,她做了一件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她取下脸上的纱巾,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异常恭敬地对着左盼颔首道:“参见公主”
啊?众人均是一滞,她竟知道
蓦地,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是清风。
清风此时完全收敛住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的冷冽,让左盼觉得无比的陌生。
“你究竟是何人?竟知道这么多”
“风”冷霜欲拦住他,身形微动,便已经站到了锦夫人的面前。
天雨飞身而起,落在他们身边,扇子刷地一开,挡在了冷霜和清风的中间,面色冷静地说:“风,不可鲁莽。不过,霜,你也该与我们讲清楚,为何你要保她,她知道的太多了,是敌是友尚未分明。难不成,你竟与她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