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又有女敕羊送上门,便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去,又是一副憨憨的模样与少年说着话儿。
左盼只听到了少年扬声喊“有人吗?我住店”时的声音,他与男人说话的时候,因为隔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左盼却知道,又一个倒霉蛋来了。
只是……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有些,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左盼侧耳听少年与男人的谈话,大抵与她来时差不多,男人仍是那番“一家老小都指着这客栈吃饭”啥的,少年应该也应允了。
这下好了,菜都不用做了,那鸭块和青菜都是现成的。
既然声音有点熟悉,那么应该是熟人,不能让他也着了道。左盼更家奋力地磨起绳子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响起了男人与他同伙说话的声音。
“这是个穷小子,没啥油水。”
“将他买去挖山,得一个是一个。”
左盼忙躺地上装晕。
咚一重物坠地之声响起,门又砰地关上。
唉,可怜的孩子,真的被他们陷害到了。这重重的一丢,骨头怕是都要断了吧?
左盼听到男人走远,便想起身查探一下少年的情况。忽然,少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左盼吓一跳,少年亦是大吃一惊。显然他没料到这屋内还有人,猛地捂住左盼的嘴,另一只手掐着左盼的喉咙,“不准喊人否则我杀了你”
左盼拼命摇头,唔唔地想说她也是被抓来的,却被他捂得太紧几乎窒息。
少年低沉的声音又传来:“我若放开,你不许喊”
左盼忙点头。
少年终于放开她的嘴,另一手却仍戒备地放在喉咙上。
左盼也压低了嗓子说:“我也是被捉的,我还有两个同伴,快给我们松绑。拜托”
少年见到左盼的手确实是被绑的,另两人也确实是倒在地上的,便也不疑有诈,将左盼三人都解开了。
左福和车夫仍是昏迷着,左盼不敢在这少年面前拿金莲图出来,并且她也不知道金莲图对他们是否有用,便问少年:“少侠,为何你没中毒?”
“如我这等闯江湖之人岂能没有各种解药?我早就察觉出这客栈不对,只是想看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而已。**,绳子还耐不了我何”少年轻轻一笑。
左盼大喜,便请他为左福和车夫解了**。少年略显疑惑地问:“为何你没中毒?”
“我没吃。”左盼糊弄着,心中暗忖,果然是闯荡江湖的,很具有怀疑精神。为何自己就是不懂“吃一堑长一智”呢?
“你在这等着,我去收拾他们。”少年低声嘱咐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你一个人行吗?”。左盼不由有些担心,低喊着。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男人那里有几个人呢,只怕是少年会寡不敌众。
忽然面前一阵风吹过,少年出现在她面前,“他们就是再来一百个,我也不怕”说着,又是一阵风吹过,少年又不见了踪影。
他还特意来回答自己,左盼笑了笑,心中忽然对这少年产生许多好感。其实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有熟悉感,可是屋内太暗,看不清他的样子,可越接触这种熟悉感越强烈。猛地,一个人的脸在脑中一跃而出,左盼的心砰然一跳。
会是他吗?
有两年多没见了,他应该变声了,样子也应该变了很多的,所以自己才会觉得现在的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对吧?
左盼心狂跳,然而此时左福与车夫已经幽幽醒来,她没能出去一看究竟。
屋外几声暴喝声,打斗声传来。只几下,便已安静了。
左盼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怎么样了?
正担心时,少年推开了门,高兴地扬声喊道:“这位公子,他们三个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们一起去绑好,明日交给官府”
方才交谈时,少年一直是压低了嗓子的,此时无所顾忌便放开了喉咙。左盼大喜,快步向他跑去,却又在他几步之外停住。
屋外的火光很充足,将他的脸映得红红的。他双眸幽黑晶亮,透出一股成功的喜悦。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的白牙,还是像以前一样,笑的时候很可爱。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他长高了很多,几乎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子也壮实了,有了些许男子汉的味道。
他真的是文武真是的她的小武武他长大了
文武此时不可能认出左盼来,只是觉得她这么定定地看着自己,有些怪异。“公子?”他试探地喊了声。
左盼忙回神,笑了,笑得很开心,很欣慰,很激动,恨不得立刻将他抱在怀里好好说上一番话。
文武看着他,忽然皱皱眉,“你的眼睛,很像我的姐姐……”他眼神一黯,垂下头。
外人都说她已经死了,文武定然也是这么以为的。左盼此刻真想敲敲他的头,大声说:“姐姐没死姐姐就在这里你怎么就没点感应呢?虽然我脸变了”可是她不能,因为这里还有个车夫在。
左盼四人将黑店的三人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再随便吃了口干粮便洗洗睡了。第二日由文武将他们送去了官府,左盼在这个小镇等他。因为他也要去睦州,左盼便说顺路,可以让他搭顺风车。可是在镇口等了很久也不见文武到来,心里很着急,担心他不告而别。
从早上等到晌午,仍是不见文武的影子,车夫有些焦急,说:“公子,要不我们先走吧。这个地方,呆久了实在太不安全。”
左盼却坚持着,心中祈祷,小武武,你别丢下我。
又一个时辰后,小路远远的出现一个小黑点,左盼心头一喜,是他回来了左盼笑着跑向他,许是她的表现太热情了,文武不禁一怔。
左盼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你怎么去这么久?没出事吧?”她这一急,便忘记掩饰声音,用了原本的声音。
文武又是一个闪神,半晌才回神,骂骂咧咧地说:“那几个人,还妄想着逃跑,被我一个一个地打晕了,气死我了”
“呵呵呵”左盼笑得开怀,“他们不会走路了,你怎么会将他们送上官府的?”
文武得意一笑,道:“我将他们藏在草垛里,去县衙叫人抬的。”
见到文武无恙,并没有一个人走,左盼的心便放松下来。大家在马车内坐好开始赶路。文武见到左福时,只狐疑地看了两眼,却没说什么。文武与左福有两年没见,这两年他们的面貌都有很大的变化,而左福也一直低头并不给他细看的机会,大抵他也想不到,以前那么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会变成这么一副样子。
“县衙的人不会以为你是骗子吗?”。闲来无事,左盼便问。她总是忍不住想看文武,却又知道自己的眼神太直,怕吓走他,便随便说着话,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只要他们知道我是小刀侠就不会怀疑了。”文武回道。
“小刀侠?你就是小刀侠?”左盼惊呼,她很少关注江湖上的事,对小刀侠却也是知道的。据闻,小刀侠是这一年多来成名的,他年纪轻轻却身手了得,他最看不惯的便是拐卖儿童之人,经他手回到父母怀抱的孩子足有百十余人,而拐子他也不会动手杀了,只是交送官府处理。
当左盼听到这小刀侠所为时,还感叹他竟和自己同仇敌忾,最恨危害儿童之人,不曾想,这小刀侠就是她的小武武
心里忽然很感动,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自豪感。
左盼目光熠熠地看着文武,又将文武看得全身不舒服才作罢。估计文武此时会不会在想,这个公子,不会是断袖吧?
左盼抿嘴一笑,不经意间又流露出女儿态。文武见了又是一阵恍惚,眼神飘飘忽忽地通过车门看天。
“你还有个姐姐么?你姐姐是怎样的人?”左盼有意将话题引向自己,以免等下文武知道自己没死太过激动。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最美的人。”文武喃喃着,幽黑的眸子透出一抹光彩,这光彩转瞬即逝,他的神色变又黯淡下来,“其实,她不是我亲姐姐,因受我娘亲托付才照顾我和妹妹的。她很善良,不仅照顾我们,还教很多的孤儿识字,唱歌。她的嗓子以前有问题,唱得很难听,可我们谁都不介意,都以为那是世上最美好的声音。因为教那些孤儿识字,她得罪了一帮混混,混混们晚上到家里来,可她一点也不怕,还同我们设置了许多的机关,呵呵。”
文武缓缓地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左盼心里亦是一阵阵感动,感动如潮水般一波一波冲击柔软的心,渐渐地,眼眶一热。左盼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逼回。
那些日子,虽然苦,却真是最快乐的。
“呵呵,是什么机关?”左盼问。
“很多……”文武不再说话,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她一直叫我小武武,虽然我不肯。我不想当她的弟弟,我想当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可那时的我,确实很小,什么也不会。她为我求来名师,我本不想离开她,但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她,我还是上山了,可是,我学业未成,她却已经离开了我。”
“她离开了我我去她经过的所有的地方找她,真的找不到她了她明明说,一家人永不分开的,她骗我如今我长大了,她离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