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厌恶燕重烨身上邪恶的狂霸之气,一个扭身,躲开了,撞在秦慕萧身上,秦慕萧幽深黑眸含着警告,告诉她千万不要激怒燕重烨,燕洛雪心神渐安。她望着圣水,说道:“太子殿下固然深谋远虑,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就不怕到时达不到目的反赔了自己性命?”
燕重烨眼神陡然变冷,他问道:“他知道父皇是何病?”
燕洛雪点头:“自然知道,夫君历来博闻强记,你以为那东西失传已久,他就会不知道吗?他不知道你从什么小人手里得来这么肮脏的东西,但假以时日,夫君找到破解之法,到那时你痛苦万分,可莫要求人!”
燕重烨状似悠然,踱了几步,猛然将燕洛雪扯进怀里搂住,邪恶说道:“若到了那一步,本宫也要拉上你,黄泉路上有公主相陪,也会羡煞旁人!”
燕洛雪身上起了寒意,她边拿眼神示意秦慕萧不要乱来,一边立刻出言反击:“我与夫君累世姻缘,你敢从中作梗,定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燕重烨有些气急败坏,从没有女人敢这样和他讲话,从没有女人几句话就撩拨他到如此地步。他见燕洛雪双眸晶亮,熠熠生辉,那朱唇如蜜,诱惑着人心,他色念顿起,或许也是想打击“荣华公主”,他不顾众人就在周围,脸冲燕洛雪俯了过来。秦慕萧想冲过去,却见到燕重烨推开了燕洛雪,跌在了地上,脸色紫红。
原来燕洛雪见他无耻行径,不禁兴起,想起以前在电视中看到惩治的景象,她抬起腿,就向燕重烨胯间顶去。
燕重烨哪里会料到高贵若荣华公主这样的天之骄女也会如此下流招式,他一把推开了燕洛雪,跌坐在亭边,半天缓不过来。眼神却如鹰隼一般扫向众人。秦慕萧等人面无表情,眼睛看着远处,而燕重烨的人却哗啦啦跪下,浑身抖如筛糠,可见燕重烨平日积威甚重。
燕重烨疼痛渐消,眼神玩味,看着燕洛雪,燕洛雪挨着秦慕萧站定,一脸厌厌之色。他突然爆笑:“有趣,真是有趣,公主真是个雅人,难得啊难得!怪不得三弟为了你舍弃了北燕,好,今日公主令本宫大开眼界,也算是佳事一件。来人!带上来!”
岸边将士闪开,凤冠霞披,却容颜憔悴的皇后陆思雨走了过来。燕洛雪从未见皇祖母,这乍一相见,皇祖母容颜苍老憔悴,虽雍容却神态萎靡,显然受了一番折磨,不由心中恨恨,大骂燕重烨禽兽不如。她跪倒在地,秦慕萧和周围将士也向这位高昂着头,挺直着身躯的半百老人行跪礼。
燕洛雪跪着向前抱住皇祖母的腿,她多想叫声“皇祖母”,但她不能,她平静心绪,说道:“母后,孩儿不孝,累母后受苦。”
陆思雨弯身将她扶起,一瞬间燕洛雪已将信息递出。陆思雨抬手擦去燕洛雪眼中泪水,说道:“本宫何其幸有你这般好儿媳!重垚何其幸有你相伴终生!你很好,是本宫对不住你!是我们陆家对不起公主,让公主受此折辱。”说着,仇敌般望着燕重烨,眼泪止也止不住。
燕洛雪忙说:“母后何出此言?陆家世代忠良,是南凤国的中流砥柱;即使如今淡出仕途,也为南凤国捐粮捐钱,是我要感谢你们支持飞华才是。母后放心,夫君已经安排妥帖。他若识趣,好生款待我,若不识趣,他命绝不会久长。”
燕重烨听了也不恼怒,反而耐心起来,说:“公主,人已带到,你这些手下可将之带回,送到父皇身边,请公主随本宫入住东宫。”
“慢!我要在这里目送母后离开。”燕洛雪走至桥头,跪下,对皇祖母说道:“请母后上车!”
陆思雨担忧地看着她,满是悲伤难舍,她何尝不知道燕重烨为人猖狂,百无禁忌,如若万一,荣华公主唯有一死可保清白,但事已至此,她留下已无任何意义,她咬咬牙,登上马车,将车帘愤然摔下。
扮作“宋千里”的秦慕萧一声令下,车马飞奔,很快消失在远处。燕洛雪在地上长跪不起。
燕洛雪终于站起身来,擦去泪水,抖落灰尘,甩甩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她说道:“太子殿下果然信守承诺,我们当然也不能言而无信。但是太子殿下所需之物已被先行送至三皇子府,不知殿下可有兴致到那里一游?”
燕重烨眸光微闪,问道:“你不会是又要耍什么花样吧?你可要知道,现在你在谁的地盘,你要知道,本宫实在是讨厌被别人牵了鼻子走。”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岂敢不识时务。”燕洛雪放低身姿,此时秦慕萧不在身边,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燕重烨点头,说:“你知道就好。本宫一直就对三皇子府颇为神往,有公主亲自相邀,再好不过。”他言语挑逗、暧昧,燕洛雪只作不知。
燕洛雪转身,登上燕重烨备好的马车。这马车四周,士兵分列。她知道燕重烨并未完全放心,但她目的已经达到,还是满心喜悦。临行前,她爹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易入住东宫,如能入住三皇子府那是最好,如不能如愿,也需到三皇子府走一遭,秦慕萧会在那里接应,同时传递消息。
马车飞快驶进燕京城。燕洛雪看着旁边急速逝去的景色,暗暗祈祷:“爹爹妙计安天下,保住妻子又保女!”
马车倏然止住,燕洛雪到了三皇子府门前。府门前,秦慕萧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身戎装,看着车队。燕洛雪下车,神态自若,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我母后安好?”
秦慕萧躬身行礼:“宋将军已将皇后娘娘交托给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命令末将返回这里等候三皇子妃,随侍身旁。”
燕洛雪点头说好,燕重烨嘲笑一声:“一人之力,谈何保护?还乳臭未干,不过是做做样子,糊弄世人罢了,说什么恩爱情浓,真是虚伪透顶!”
燕洛雪仍是未加理睬,只说道:“请木将军带路。”又回身对燕重烨说声:“太子殿下,请吧。”
燕重烨犹豫了。他想到燕重垚诡计多端,不会在这三皇子府里设下埋伏吧?燕重垚和荣华公主那么恩爱,怎么就轻易同意荣华公主只身前来。他心底一阵发毛,望向“荣华公主”,“荣华公主”目光坦荡,略带了一丝挑衅,他冷哼一声,说道:“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抬脚迈进了三皇子府。
这三皇子府对于燕重烨是陌生的,更是神秘的。三皇子燕重垚对于他来说更是超然的。毋庸讳言,他嫉妒燕重垚。嫉妒他得父皇宠爱,嫉妒他誉满江湖,更嫉妒他深得美人心。而他,这个北燕皇太子,在他父皇燕熙的眼中,不过是江山的传承,而不是血脉;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靠着父皇授予的特权,随心所欲的庸人。
燕重烨知道,他虽然七岁就被封为太子,但那也只是燕熙对他母后的愧疚,是对他母后的交代。燕熙愧对他母后的情深意重。当年宫中生变,燕熙逃离北燕,那是他母后舍生忘死,谁知盼来盼去得到的竟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凄冷。他母后心底煎熬只有他才知道,所以他挑唆二弟燕重欢,给年仅一岁的重垚下毒,逼走了那个贱女人陆思雨,但也害死了他二弟和二弟的母亲裘娘娘。母后得知,一病不起,郁郁而终。父皇在母后下葬之日向天下宣布:册封他为北燕皇太子,并承诺,永不更改。
那又怎样,这就能掩盖他负心薄幸的行径吗?他还不是封了陆思雨为皇后?对他好!就能平息母后多年的怨愆吗?就能换回他的单纯吗?就能使二弟起死回生吗?真心真意怎样?绝情决意如何?他发誓:他没有心,他没有情,这样才不会有痛苦。
燕熙给他权利,地位,金钱,美女,他泰然接受,他冷漠残忍,燕熙也颇为容忍,他游戏花丛,雁过水无痕,燕熙更是从不干涉。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恨燕熙,就越发变本加厉。“哼”燕重烨心中阴暗,“如今我就要抢了你的皇帝宝座,霸占你宝贝儿子的妻子,你敢把我怎么样?”
燕洛雪边走便留意着燕重烨,见他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嘴唇紧抿,心有些不安,她想告诉秦慕萧,于是她大着胆子,说道:“殿下何以突然怒气冲冲,是什么气得殿下如此?”
燕重烨突然贴近燕洛雪,脸上神情不怀好意,燕洛雪忙向前,躲在秦慕萧身后,秦慕萧一双厉眸,凛凛威风,看得燕重烨竟一阵心虚,不由涎着脸笑道:“本宫一想到他若在这在这府中,定与你日日欢好,怎能不气?”
燕洛雪气得头发都竖起了,呸了一声,大骂“无耻”。脚下使力,运起轻功,飞身进了前面杏花林。秦慕萧立刻随后紧跟,两人一眨眼功夫,踪影皆无。
燕重烨暗呼“上当”,闯进了杏花林,哪知左突右突,就是突不出去,被杏树枝条抽打了好几次,这个狼狈!他焦躁不堪,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毁了这林子得了。他将气力凝结于掌心,就要发力,却听到悦耳声音:“太子殿下真是好耐性,接着吧,这可是你日思夜想的。”
燕重烨忙收回内力,伸手接住抛来之物,入手处果然是两件硬物,大感放心。他见“荣华公主”一身素衣,俏立在一棵杏树之下,美目顾盼生辉,想起这一阵被她耍戏,不禁又羞又恼,上来一股狠劲,只想将她至于自己身下,使她臣服,任他玩弄。他猛向她扑过去,却又砰一声撞在杏树上。耳边回响着“荣华公主”的声音:“直走十步,左转五步再左转直走,就可出去,物已送出,内有书信一封,太子殿下仔细斟酌,今日就让荣华住在自家吧,算是解荣华思家之情,荣华感激万分。”
燕重烨喊道:“你想赖在这里吗?你信不信本宫顷刻间就会将这里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