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幽王打了个哈哈,脸上带着几分邪恶,盯着燕洛雪,说道:“本皇听计大人言讲说水贵妃曾在西秦国出现?”
燕洛雪状似惊讶,“这样吗?当时计大人一直护卫着惠昌公主,后来惠昌公主又曾与临淄王前往西秦国西部界山女床山,难道他们见到了水贵妃在西秦国?”
燕洛雪将问题抛给了临淄王,燕洛雪总要知道临淄王到底有没有提过此事。临淄王站起,说道:“父皇,儿臣与皇妹前往女床山之时,曾听皇妹提及水贵妃在西秦都城附近出现,但落在了晓宁楼手中,中了毒,被林总管救走,从此下落不明。”
“那就是说太子妃也是见过的了?”东齐幽王道。
“当时,洛雪随太子殿下从祭神坛处回返西秦国,在咸安城不远的小镇追上父皇,水贵妃被一群人劫持,父皇队伍正巧经过,本要相救,却不想林总管单人骑马,将水贵妃救走,洛雪本以为水贵妃回到东齐国宫中了,原来竟错了,也不知她是生是死?”燕洛雪就着临淄王的话说道。
“真是令人痛惜,晓宁楼这帮杂碎,竟敢掳走朕的贵妃对了,林总管,不是远儿府上的吗?”。东齐幽王突然问齐远。
旁边齐远不知怎么,弄翻了酒杯,东齐幽王阴冷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起身告罪,说道:“父皇,林总管确实是儿臣府上的,但是他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贵妃娘娘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的。”
“是这样吗?那你说水贵妃如今是生是死?”东齐幽王紧盯着齐远。
齐远从座位上出来,躬身,衣袖遮面,战战兢兢回道:“父皇,儿臣怎么会知道贵妃娘娘消息?父皇要儿臣怎么做呢?”
“怎么做?哈,问得好?这世上上哪里去找第二个茵儿呢?你说不不是?”东齐幽王叹了一口气。
齐远不敢做声,东齐幽王收了目光,扭头望着孟巧悦,说道:“可惜了,不然一个茵儿,一个悦儿,岂不是好?”
孟巧悦嗔道:“不过名字上带了个“茵”,又不真是姐姐,有什么好,只一个巧儿就好”
东齐幽王哈哈大笑:“对,确实好。”
孟巧悦怀里的婴儿听到东齐幽王的狂笑声,吓得哭了起来,孟巧悦将婴儿推给了东齐幽王,说道:“皇上您弄哭他了,快哄哄。”
东齐幽王竟然将燕洛雪和一干东齐众臣晾在一边,啊啊哄起了婴儿。临淄王目光虚无,似乎什么都看得见,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而齐远,若有所思盯着面前曾落地的酒杯,也不说话,大殿上,只有婴儿的哭闹声和东齐幽王老迈的笑声。
那气氛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燕洛雪心想难道这是东齐幽王给她的下马威?来蔑视西秦国?他想做戏,那不妨陪他演,燕洛雪站起身来,说道:“幽王陛下,可否让洛雪为陛下分忧,这婴儿与我甚为投缘。”
东齐幽王乐颠颠站起,亲自将婴儿交到燕洛雪手里,说也奇怪,那婴儿一见燕洛雪,便止了哭声,小手舞动着,向燕洛雪头上的鸣凤钗抓去,燕洛雪一扬头,那小婴儿没抓到,瘪了瘪嘴,燕洛雪将鬓边珠花摘下,放到他小手里,说道:“小小礼物,请笑纳。”
婴儿小嘴一咧,似乎是个笑容,燕洛雪也笑了,转头看着快步来到身边的孟巧悦,将婴儿交到她手中,说道:“他只是认生而已。”
她回到座位上,见临淄王投向她一抹严厉的警告目光,燕洛雪微微仰起头,避开了,正看到齐远似乎有些呆滞,看着孟巧悦怀里婴儿。孟巧悦经过齐远身边,扭头问齐远:“太子殿下,本宫的孩儿可像你父皇?”
齐远惶惶站起,望着婴儿,不敢说像,也不敢说不像,朝中之人都知道这婴儿不是东齐幽王亲生,是捡来的,但幽王爱屋及乌,爱若几出。但若说与幽王相不相像,这话何人敢说?
临淄王站起,笑道:“贵妃娘娘不觉得这婴儿有些像隽儿吗?”。
孟巧悦看向临淄王,看着临淄王的清澈眼睛,笑了,“是啊,果然有些像呢,若真是你的孩儿,该有多好。”
这话让大臣们都变了脸色,东齐幽王也尴尬地咳了起来,孟巧悦似乎回过神,忙抱着婴儿走回座位。
临淄王神色自然,只在坐下的一霎那,燕洛雪注意到他落座有些沉重,齐远看了看为他解围的临淄王,微微点头致意。
东齐幽王终于想起了今晚主题,举起了他的酒樽,站了起来,说道:“太子妃远道而来,为皇儿齐隽与贵国吉祥公主大婚祈福,东齐国上下都感激不尽,这一杯,就祝东齐国与西秦国能世代交好。”
东齐幽王一饮而尽,燕洛雪事先服了解酒丸,本不怕酒醉,但这酒香仍是逼人,燕洛雪端起酒樽,有些犹豫,但她不饮尽,就是不敬,她只得一股脑灌了下去,那辣味直冲咽喉,但燕洛雪闭着嘴,将旁边的浆果放入口中,化解辣味。
燕洛雪此时脸如烟霞,但神志尚清明,周善文担忧的目光瞥过来,燕洛雪轻轻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其他大臣也纷纷饮尽,宫女们上前,将各酒樽重新斟满,燕洛雪不能任东齐幽王一杯杯灌酒,她起身端起酒杯,说道:“洛雪一介女流,本不应抛头露面,但得我国皇上信任,说我得天缘护佑,愿我将此福泽带给吉祥公主和临淄王,洛雪才千里迢迢来到东齐国,东齐国上下,奉为上宾,洛雪深感惭愧,谨以此杯,敬幽王陛下及各位。”
燕洛雪饮尽第二杯,身子便有些晃,她晕乎乎坐下,说道:“洛雪不胜酒力,诸位莫笑。”说完,燕洛雪趴在了桌案上,周善文忙站起,叫道:“太子妃娘娘。”
燕洛雪抬头,说道:“晚宴结束了吗?本宫好困。”说完,又趴下了。
周善文说道:“陛下,太子妃娘娘年幼,前阵子又受过伤,不单酒力,来之前,殿下曾叮嘱切不可饮酒,所以才如此失礼,望陛下莫怪。”
东齐幽王笑眯眯看着趴在桌上的燕洛雪,摆着手,说道:“不怪,不怪,不如副使代饮,如何?”
周善文一拱手,说道:“陛下盛情,本不应推辞,但下官身为副使,且身负护卫太子妃和明华园之重责,实不敢贪杯,就让下官……”
“朗朗乾坤,我东齐国的贵客还需护卫吗?”。东齐幽王故作不悦,“周副使是在说东齐国保护不周,招待不周吗?”。
周善文听到东齐幽王不怀好意的讥讽,微微一笑,“陛下,下官岂敢,下官只是就事论事,试问陛下出巡之时,身边护卫可以豪饮吗?”。
东齐幽王大笑,“好,人都说周副使年纪轻轻,武艺非凡,今日一见,泱泱气度也令人钦佩,真有乃父之风,朕也不再劝,只请周副使饮了这杯酒,只此一杯”
宫女上前,为周善文斟酒,周善文端起,一饮而尽,将酒杯展示给东齐幽王看,幽王笑着点头,周善文坐回座位,突然觉得身上内力似乎被抽空一般,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一下子又坐下,眼前人影晃动,他低呼一声:“糟了,这是什么酒?解酒丸和解毒丹都不起作用?难道太子妃也真地晕了?”
燕洛雪没有晕,也没真睡着,她只是依计行事,躲开真正的醉酒,清醒时不能丢了西秦国的脸,但没人会说不可以醉酒,醉酒后的一切都可以推月兑,也可以避开一切算计。但周善文也扑通一声,出乎她的意料,她心知出了意外,东齐幽王有意灌醉周善文,是要对她意图不轨吗?她的心开始狂乱跳动。这时,她听见了齐远的声音。
“父皇,太子妃和周副使都醉了,依儿臣之见,不如将他们送回明华园休息。”
“太子妃身子娇弱,不如送到本宫的锦华宫,她不是很喜欢皇儿吗?等明日她醒来,正可以与她玩耍,说不定是给她个惊喜呢?”孟巧悦说道。
“贵妃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太子妃是东齐国贵客,如何能入东齐国皇宫内院,此事有损国之名声,有损父皇威名。”齐远言辞恳切。
“皇上,臣妾只想与太子妃叙叙旧而已,怎么会想污您的威名,太子说的这个罪臣妾可担待不起。”孟巧悦撒起娇来。
东齐幽王忙安抚孟巧悦,“知道,知道,巧儿在宫中很寂寞,朕知道,朕这就让人……”
不能再等了,燕洛雪有些失望,临淄王始终一声不吭,看来真地不会施以援手,是和东齐幽王或孟巧悦有默契呢?还是真想教训一下她?他就这么想让她恨秦慕萧吗?秦慕萧信任他不会真地伤害她,他却任由别人要毁她的清白,这是他对她的报复吗?因为孟巧悦?
燕洛雪趴在桌上,似乎不太舒服,伸展了胳膊,碰掉了银酒樽,酒樽磕在地上的响动让燕洛雪跳了起来,燕洛雪茫茫然看了看,忽然间看见周善文斜倚在座位上,耷拉着脑袋,大吃一惊,她跑过去,喊道:“周善文,周善文”
周善文不应,燕洛雪急了,举起手,甩了周善文一个嘴巴,喊道:“身为护卫,竟然醉成这样子,该当何罪”
东齐幽王、齐远、临淄王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孟巧悦都被镇住了,何况这些大臣,燕洛雪直起身,飘乎乎对东齐幽王笑笑:“陛下莫怪,周副使失礼,洛雪回去教训,哦,周副使醉了酒,不如让王爷送洛雪回明华园。”
“皇上?”孟巧悦叫道。
“太子妃是为儿臣才远来东齐国,儿臣愿送太子妃和周副使回去,”临淄王说道。
“多谢王爷。”燕洛雪对着临淄王低身一礼,身子还有些晃,似乎还未酒醒。
临淄王扬声叫道:“鸣蝉,豆娘可在?”
鸣蝉、豆娘在外面都快急疯了,听到召唤,马上进入殿中,燕洛雪摇晃着扑进鸣蝉怀里,说道:“鸣蝉啊,你的周善文太对不起我的信任,竟然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