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不怕,竹生乖,母妃带你去找父皇。”孟巧悦用那只染着血色的手安抚着竹生,快步走着,燕洛雪赶到前面拦住她,说道:“你这样会害了竹生,也救不出王爷。”
“我救不出?你等着吧,他会照我的意思做的。”孟巧悦垂眸浅笑,用手碰了碰竹生的小脸蛋儿。
“还是我抱着竹生吧。”燕洛雪说道。
“他现在认生得很呢,不会再跟你了,你就省省吧。”孟巧悦抱着竹生轻飘飘说道,“他是我亲生的,母子连心,怎么会和你好?”
说着,孟巧悦跑了起来,竹生以为他母妃在逗他,呵呵笑了起来,燕洛雪跟在旁边,见孟巧悦的泪水滑了下来,她心中愈加焦急,难道孟巧悦真地狠心用竹生做筹码威胁东齐幽王?东齐幽王生性邪恶,若不受威胁怎么办?
锦华宫大门敞开,侍卫们见到孟巧悦,低身行礼,一名将军说道:“贵妃娘娘,皇上已经等您多时了。”
孟巧悦冷冷看着那名将领,燕洛雪仔细一看,却是曾见过并打过交道的夏连宗。
“好,你带我们进去。”孟巧悦说道。
夏连宗并没有犹豫,躬身说了声“是”,便带着孟巧悦走了进去,燕洛雪和周善文跟在后面,夏连宗连看都不看。
“王爷在里面?”孟巧悦问道。
“是”夏连宗答道,“王爷还好,也等着您呢,您还要忍吗?”。
夏连宗是孟巧悦的人
“忍?还忍得下去吗?刀已经架到了隽儿的脖子上了,念在他是隽儿的父皇,对他一忍再忍,不想让隽儿背上弑父的恶名,可这老家伙丝毫不念父子之情,竟想要隽儿的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要隽儿的命?”孟巧悦说道。
“隽哥哥,隽哥哥。”竹生嘟嘟囔囔着。
“你守在门外,若齐远这会儿来了,就只让他一人进来。”孟巧悦对夏连宗说道。
夏连宗点点头,然后站在锦华宫殿门外喊道:“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殿门打开,东齐幽王站在殿中间,身穿黑色镶金龙的袍子,头戴皇冠,脸色阴沉,望着抱着竹生的孟巧悦一言不发。
孟巧悦走进殿内,燕洛雪和周善文也走了进去,东齐幽王奇怪,正要说话,周善文已经欺近他,手扼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跪在地上的临淄王站了起来,拦在了孟巧悦的身前,说道:“巧悦姨,你不能这么做”
“我不过是为你讨个平安,怎么不能这么做?闪一边去。”孟巧悦说道。
“丫头,笔墨侍候”孟巧悦吩咐燕洛雪,“皇上年老昏聩,早就该传大位给王爷了。”
“朕不写,朕绝不会写”东齐幽王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别叫了,你以为外面还是郭怀明吗?”。孟巧悦不屑说道,“不要以为你的花花肠子多,就可以永远做皇帝”
“你这贱人”东齐幽王骂道,“你敢祸乱朕的江山,朕做鬼都不会饶你”
“祸乱你的江山?呸你这叫什么江山,纵容亲子害死自己的妃子,强占做了好几年女儿的我,不要脸的老色鬼你早就该死了。”孟巧悦破口大骂。
竹生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燕洛雪实在不忍心,趁去找纸笔的机会经过临淄王身边,小声说:“将竹生抢过来,别让他吓着了。”
临淄王的身子晃了晃,望了一眼燕洛雪,燕洛雪却没有看他,走到书案,开始研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东齐幽王也许非死不可,但燕洛雪的手还是打颤,东齐幽王本就该死,但不知为何燕洛雪还是觉得杀他弄脏了自己的手。
临淄王跪倒在孟巧悦面前:“巧悦姨,你为隽儿做出的牺牲太多了,若非要如此,也不必你来,你带着竹生离开吧,回我们先祖之地,好好过日子。”
“不,反正我这手早已肮脏不堪,你不一样,你将要治理这个国家,复兴我们孟氏家族,不能染上这个人的脏血。”孟巧悦眼里闪着疯狂,“老色鬼,你写不写?”她的长长的血色指甲搭在了竹生的脖子上。
“你知道苍耳是怎么死的吗?”。孟巧悦邪魅笑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她的手指在竹生的脖子附近一划。
燕洛雪手一抖,墨条掉在了地上。
“你这个贱人他是你亲生儿子,你屡次想害他,我都原谅了你,你还敢拿他威胁朕你杀了他吧,朕一会儿就去陪他”东齐幽王咆哮了。
“老东西,你就去陪他好了”孟巧悦猛然将竹生高高举起,然后狠命地向殿中立柱上贯去。
“不要啊”燕洛雪尖叫着扑了过去,但还是没有快过临淄王,临淄王一下子移动靠在了柱子上,将竹生的小身体接抱住,饶是如此,巨大的冲力还是撞痛了竹生,竹生嚎啕着,挣扎着,临淄王低身松开,竹生滑落坐在了柱子下,临淄王站在那里,低头看着竹生,面上表情复杂。
孟巧悦看向竹生,脸色白得犹如厉鬼,她向竹生伸手,竹生害怕摇头,扒着临淄王的大腿奋力站了起来,努力想把自己的小身子藏起来。
东齐幽王呵呵狂笑了起来:“巧音,巧音,你终于开始向我报仇了,悦儿她为了隽儿要杀竹生,巧音啊,你知道吗,将江山交给隽儿我不放心啊,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隽儿了,他会毁了东齐国啊。”
齐隽听了,微微笑了,那笑容神秘,但稍纵即逝,他将竹生抱起,说道:“父皇,儿臣说过,不会伤害三弟,也不会让巧悦姨伤害三弟,儿臣请父皇给巧悦姨一条生路,让她离开皇宫,您也知道巧悦姨她已经疯了,从她那次在冰花殿之后就没有真正清醒过,她能为您生下竹生,还养这么大,已经实属不易了,至于儿臣,儿臣任父皇随意处置”
“任父皇处置?你不管那丫头了吗?”。东齐幽王手指着燕洛雪,刚才一声尖叫,已经暴露了燕洛雪的身份。
临淄王慢慢走到燕洛雪身边,将竹生交到她手上,回头看着东齐幽王,说道:“她既然能来,就能安然离开,儿臣放心,儿臣要她来东齐国也只是想能够经常见到她,别无其他,父皇见到那日隽儿吐血,没奇怪吗?实话告诉您吧,隽儿命不过三年,只想在三年之内能够时时见到她,不想父皇竟误会了,早知如此,隽儿宁愿承受相思之苦,也不要看父皇为此殚精竭虑。”
“胡说,隽儿你会长命百岁的。”孟巧悦扑了过来,抱住临淄王。
“巧悦姨,你也是巫族之后,不懂咒术反击的结果吗?”。临淄王说道,“你以为我迟迟不愿与齐远相争,是为了什么?”
孟巧悦的手抚上临淄王的脸,大哭:“隽儿,可怜的隽儿,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受咒术反击?姐姐,我害了隽儿”她一扬手,尖尖的指甲去划自己的喉咙。
临淄王手一抬,点了孟巧悦的穴道,孟巧悦身子软了下去,临淄王说道:“这是隽儿的宿命,与巧悦姨无关,巧悦姨为隽儿牺牲良多,隽儿怎么能再让你伤心,巧悦姨您想过没有,您用三弟做筹码,为我换得王位,染上三弟的血的宝座,我如何坐得安稳?”
“可是如今你父皇要杀你,他暗中调你的人入宫诬陷你谋逆,要杀你我怎么能让你死?”
东齐幽王见了,说道:“隽儿,父皇错怪了你,父皇不会杀你,你不会怪父皇吧。”
东齐幽王颤巍巍向齐隽伸手,周善文怕东齐幽王诡计多端,并没有放松,燕洛雪担心望着临淄王,却见临淄王的眼眸中升起暗红色,燕洛雪难过扭头,那是迷魂术。
临淄王笑道:“儿臣怎么会怪父皇,父皇一向疼爱隽儿,小时候父皇经常抱着隽儿亲,经常带隽儿去冰花殿去看母妃,隽儿大了,与皇妹顽皮,父皇也从不责怪,父皇没怪隽儿害皇妹惨死,隽儿也不会怪父皇错怪隽儿。”
“隽儿乖,隽儿一向都乖,朕最喜欢隽儿了,将来朕的皇位就留给隽儿。”东齐幽王笑呵呵说道,神态慈祥,伸出手虚空拍着,就好像抱着孩子。
“父皇骗人,隽儿可不信,太子哥哥也不会答应。”临淄王细声细气说道。
“朕立下诏书,他不敢不听,你等着,朕这就写。”东齐幽王快步走到书案后,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了起来。写完之后念道:临淄王齐隽敏而慧,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统继朕登基即皇帝位,然后,喜滋滋递给临淄王。
东齐幽王痴痴傻傻望着临淄王,好像还等着被吩咐,那张肌肉松弛的老脸上专横不再,燕洛雪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临淄王用亲情诱惑他对他失了戒心,实施了迷魂术,取得了传位诏书,这样的机会以往必定也有,为什么没有实施呢?是因为孟巧悦今日撕破了脸,再不能隐瞒下去吗?还是?
命不过三年,这句话在燕洛雪脑中盘桓不去,她看着从容不迫的临淄王将诏书放在锦华宫书案上的一个锦盒之内,轻声对临淄王说道:“这诏书还不行,还缺玉玺。”
“对,对,朕这就传尙宝监吕公公来锦华宫。”东齐幽王说道。
吕公公很快就带了玉玺过来,一见这架势,早已吓得抖成了一团,东齐幽王拿过玉玺,盖了印记。
临淄王将东齐幽王诏书收好,叫来夏连宗,低声吩咐,夏连宗连连点头,他带着诏书离开,不一会儿又返回禀报:诏书已经藏好。
临淄王将东齐幽王送到内室,走到孟巧悦身边,解开了孟巧悦的穴道,说道:“我的内力不如以前,父皇有可能还会清醒,谁也料不准会是什么样子,巧悦姨,你还是离开吧,可以带着竹生,也可以不带,随你。”
“我不离开,我要呆在宫里,帮你看着你父皇。”孟巧悦说道,“只有我在这里,别人才不会怀疑。”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怀疑,巧悦姨不用担心我,离开吧,你离开,我才能真正放手一搏。”临淄王说道。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走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孟巧悦说道,走到燕洛雪身边,抢过了已经昏昏欲睡的竹生。
临淄王听着,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他看了看燕洛雪,“你呢?你也可以离开,东齐国会热闹一阵子了,你是留下来看热闹,还是躲到秦慕萧的怀里寻安稳?”
燕洛雪没有回答,她脑中还想着“命不过三年”,真的假的?多半是假,秦慕萧说过,临淄王若调理好,活到知天命不成问题,但秦慕萧毕竟不懂巫术,若临淄王说的是真的呢?不知为何,她的眼睛蒙上了水雾。
临淄王笑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留下了,多谢你,能陪着我,不然这日子还真是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