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下午有事,所以提前更了*****
芷萱一句话,气得大少女乃女乃脸色都变了。
但她却并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身子轻盈的一旋,绕了过去。
“吕氏,我本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没想也……”
宁修良的话远远的钻进她的耳朵,芷萱皱了皱眉,与众不同?怎么个与众不同法?莫非,他指的是以前的大少女乃女乃从不过问他的风流韵事吗?
古人就是古人,那时候的男人们,只以为妻子甘于平淡、相夫教子就是贤德,他们却不知,但凡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女子,想必不是心理扭曲,就是心中无爱,无爱则无为,再简单不过,以前的大少女乃女乃是如此,如今的宁二小姐亦是。
心头想到这一点时,芷萱忽然感到心头一揪,如今的宁二小姐当真如同当日的大少女乃女乃一般吗?是吗?是吗?
“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芷萱已经走出了北园的大门,却连鸢儿跟在身侧行了半晌也浑然不知。
鸢儿的这一声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紫竹林外的天空一片阴霾,却并非夜幕降临前的缘故,而是有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乌云,汹涌的在空中翻滚,远远的天边,有闪电划过的痕迹,紧接着,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下意识的回头张望,她并没有看到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的身影,只见北园斑驳的院门旁,斜斜的立着一块破碎的牌匾,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
黛香庭。
芷萱的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这荒废了的北园,该不会就是府上含恨而死的女子们最后的归宿吧!
主仆两人顶着细雨跑进颐园大门的瞬间,外面突然狂风大作,一声巨大的雷鸣过后,雨水顿时哗啦啦的泼了下来。
“二小姐,快些把湿衣裳换下了。”
俩人一进正房的门,莺儿就托着一叠整齐干爽的衣裳走过来。
事实上,从院门口到正房的距离虽不远,却也将俩人淋了个通透,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差没滴水了。
鸢儿见芷萱跟着莺儿到内室更衣,便扮了个鬼脸,准备也回自己的屋子换上一身干爽的。
“别走,我给你也拿过来了。”莺儿指了指旁边椅子上的布衣裳。
鸢儿道一声谢,忙关上房门,三下五除二月兑去淋湿的衣裳,抓起椅子上的衣裳看了看,却不往身上套:“这衣裳好像不是我的……”
她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莺儿已经伺候芷萱穿戴整齐,从内室走出来。
“什么好像,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有莲藕色的衣裳了?”芷萱一打眼,就直接点出了事实。
“回二小姐,这原本是奴婢的衣裳,奴婢见天色不好,担心你们会被雨水浇到,就提前准备了……”莺儿说着,捧起桌上温热的姜汤送到芷萱手上:“只是,鸢儿的物件儿都自个儿收着,奴婢不好随意翻弄,所以就拿了自己的来……”
芷萱一边喝着姜汤,一边听她娓娓道来,末了,不忘教训鸢儿:“听到了没有,如果今日留在园中的是你,你可会想到这些?”
鸢儿顿觉面红:“奴婢……”
芷萱扑哧一笑:“奴婢什么奴婢,还不赶紧穿上,一会儿感染上风寒,本小姐可不要你了!”
鸢儿一听,吓得赶紧穿上莺儿的衣裳,见桌上还余了一碗姜汤,也不等小姐发话,就自觉的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大口牛饮。
等到主仆二人饮完姜汤,那场来势凶猛的暴风雨早已停下来,只有瓦楞上残留的雨水还在顺着屋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鸢儿,站住,今日的事,你还欠我一个说道。”
眼看着莺儿、鸢儿伺候完自己洗漱、卸妆,就要一起离去,芷萱忽然开口唤道。
鸢儿没有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过被小姐责罚的境地,不由得神情一黯,慢吞吞的转过身去。
“莺儿,你也别走!”
芷萱想了很久,尽管如今已是孤身一人,不至于守活寡那么惨,但在这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要想走出宁府的大门,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仍然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情。因此,她需要帮手,不仅如此,还需要有机会走出宁府的大门——幸福是永远不可能主动闯进宁府,撞进她怀里的。
“回小姐……”鸢儿期期艾艾的开口,手指不停的绞着腰间垂下来的带子:“是……是大少爷吩咐奴婢带你去的……”
“他叫你带,你就带,你究竟是他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
芷萱坐在梳妆台前,并不看她,只认真的把玩手中做了一半的荷包,当然,那并不是她的杰作。
她平日极少板起面孔说话,一时之间,鸢儿还有些不习惯,吓得身子一软,慌忙跪了下去。
“回小姐,奴婢当然是小姐的丫头!”
“原来你还记得——”芷萱轻吁口气,转而轻描淡写道:“说是老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大少爷了?”
“啊?奴婢不敢,奴婢万万没有……”
瞥见鸢儿慌乱的样子,芷萱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起来,这丫头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是不敢,还是没有?”她转过头来:“我要你说实话。”
鸢儿被她问得有些懵,小姐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脾气变好了,心胸变宽广了,还变得愈来愈叫人琢磨不透了。
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鸢儿怔了怔,笃定道:“是没有……”
“哦,没有就好。”芷萱若有所思。
其实,她并不十分在意鸢儿究竟对宁修良有没有非分之想,她只是想藉此试探试探,这些日子跟着自己,她到底有没有胆大一点儿,遗憾的是,这种变化微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鸢儿慌乱中的言语却适时的提醒了她,无论鸢儿是因为熟知宁氏兄妹的不伦之情而听从宁修良的吩咐,还是她本身就对大少爷存有非份之只想,这两种心态都是极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的。
“鸢儿,我要你记住,你是我宁芷萱房里的大丫鬟,只能听命于我,除了我之外,其它任何人的话你都不必搭理,包括大少爷!”
她不知道这种防患于未然的话能否起到作用,但她所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而已。
“奴婢记住了!”鸢儿忙信誓旦旦道。
其实,芷萱今晚说这番话,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探探莺儿的口风,她可没有许多的时间去慢慢的感化这个‘大少女乃女乃’的陪嫁丫头。
“你们过来——”
两个丫头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走到她身前。
“把手伸出来——”
芷萱打开一只做工精美的红木梳妆匣,从中取出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手镯来。
“小姐——”鸢儿吃惊的睁大双眼:“这可是乐夫人送你的……”从她记事起,二小姐就极少送人东西,即便是送,也是一些自己玩腻了又值不了几个钱的小玩意儿,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可不敢收。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收到一对大大的卫生眼。
芷萱拽过她的手,把那羊脂白玉的手镯戴上去:“如今我的身份,已不适合用这些,倒是你们,正是花骨朵儿般的年纪,自然要美美的,日后若是有了心上人,也好……”
“小姐……”
她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竟把这丫头给说哭了。
“真是没出息……”
芷萱不再搭理她,转身取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镯来,要给莺儿戴上。
“奴婢不敢——”哪知她却双腿一曲,跪倒在地。
这边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鸢儿见了,也忙跟着跪下去。
芷萱叹一口气,她只是想借机收买人心而已,那些小说里做主子的不都这么做吗?怎么到了她这边却偏偏搞得如此隆重。
“有什么敢不敢的?”她依样将那羊脂白玉的镯子戴到莺儿腕上:“我送你们东西,可不是要你们对我感恩戴德,只是这宁府内的情形,你们也都亲见了,我一个守寡在家的庶出女儿,只想清清静静的安度余生,咱们仨守在颐园中,也不用分什么小姐奴婢的,日后你们若是配了人家,不忘还曾有我这么一个姐妹就成……”
芷萱说着,渐渐红了眼眶,古代女人的命可真苦啊,才十四、五岁就注定了要终老一生,这可不是她要的生活,但眼前的情形,显然不适合说太出格的话,有时候,博取同情也未尝不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
两个丫头听了,各自心中也都有感慨,对于那羊脂白玉的手镯,也不好再做推辞,心中反倒有了金兰结义的同感。
芷萱很清楚,莺儿是从小和大少女乃女乃一起长大的,如今已有十六岁,鸢儿则和宁二小姐同岁,只是大了俩个三个月而已,顺势一排,还是自己最小,便与两个丫头约定,以后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三人就互唤闺名,不必拘泥。
事情办妥,三人叙了会儿话,也就各自散去。
按常理,小姐居于内室,外室本应安排贴身丫头晚间伺候的,但芷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将这一条规矩给免去了,倒不是没有享受的富贵命,只是她觉得,晚间本是个人的私密空间,连这个都有人在侧守着,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但今晚她刚躺下不久,却听见房门被拨动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自外推开外室的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