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说了!”事到如今,宁修良再也忍不下去了。
关于依梅香榭的来历,春枝没有明说,宁夫人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芷萱弄的,若是让她知道这是宁太师的意思,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这一点,芷萱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这件事,若是非得算是个过错的话,那这个黑锅,她也只有忍气吞声的背了。
“我早就说过,梅香那个贱丫头,绝对留不得,可老爷和老夫人却……来人啦——”宁夫人焦躁的念叨着,突然厉声高喊:“去,立刻找几名杂役,把北园那……给我拆了!”
“夫人,这……”眼见着一贯沉稳的夫人有些失控,月荷忍不住想要开口劝阻。
然而,宁夫人却全然不顾:“叫你去你就去,怎么,你也想学梅香那贱丫头,骑在本夫人头上去了?”
她都这么说了,月荷哪里还敢说话,忙领命下去。
芷萱跪在下首,双腿早已麻木疼痛,背上已是冷汗淋淋,脑中嗡嗡作响,几近晕厥。
但她知道,这种时候,若不阻止宁夫人的一时冲动,定然会酿成大祸,忙趁她没留意,转过头去,冲莺儿使眼色。
事实上,经过刚才宁修良的走动,莺儿已从前面抱住他双腿的姿势,变成了从他身后拖住的状态,这样一来,宁修良的身体便很好的挡住了她。
收到芷萱传来的讯息,她却有些不放心,宁夫人正在气头上,若是处罚二小姐,大少爷必定不能容忍,她若是离开,会不会……
然而,芷萱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目前这里宁夫人说了算,若是能把老夫人搬来,情况就能立刻扭转,自己受不受罚,那还两说了。
“宁芷瑄?”宁夫人像是突然想起她来,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她说:“好一个口蜜月复剑的小贱人,口口声声唤我作母亲,其实,心底一直惦记着梅香那个贱蹄子……本夫人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从来就不是宁府的女儿,你只不过是那贱蹄子生下的小贱种而已,你没有资格唤本夫人作母亲,今晚,本夫人就要代表宁府清理门户……”
趁着她全副注意力都在芷萱身上的空儿,莺儿迅速的从宁修良身后窜出门去。
“我不许你这样做!”宁修良一听,立刻抢上去,挡在芷萱身前。
只是这一次,宁夫人似乎早有准备:“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少爷给我拉开!”她几乎歇斯底里道。
在场的丫头婆子一听,不由得面面相窥,大少爷自小习得一身功夫,就凭她们几个,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怎么,本夫人还差遣不动你们了!”
“夫人……”一个胆大的婆子期期艾艾的开口。
宁夫人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也罢,去,再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杂役来,本夫人就不信,他敢翻了天了!”
她已经气到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不管不顾了,若是真惹得宁修良动手,到时候难免有人受伤,事情闹到如此失控的局面,只怕就算是宁老夫人来了,一时也难以压制下去。
事不宜迟,芷萱脑中念头一动,口中不由失声:“母亲,不要!”
“怎么,怕了?”宁夫人冷笑一声,面孔扭曲道。
“萱儿一人的过错,不想连累他人!”
她本是说的实情,但听到宁夫人耳中,却显得非常刺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本夫人了!给我掌嘴——”
几个丫头婆子都碍于宁修良在场,有些畏缩不前,倒是有两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冲了过来,只是,不等她们挨到芷萱的衣角,便被他挥手打了出去,哗啦一声飞出一米来远,重重的落在一旁的桌椅上,顿时痛得昏死过去。
“你——”宁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当真为了那小贱人,大打出手。
“母亲若是执意要重罚萱儿,那就怪不得做儿子的不孝了!”宁修良一脸铁青的放下狠话,索性径直扶起芷萱,到一旁的扶椅上坐下来。
“你这个逆子!”
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正又气又恨又急之际,忽听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了——”有小丫头匆忙跑进来禀告。
她话音未落,宁老夫人便在众丫头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半夜三更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一出声,整个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扫一眼屋中乱七八糟的情形,老夫人不由抓住镶金紫檀拐狠狠的跺了两下:“你们这样,成何体统,就不怕传了出去,成为市井间的笑话吗?”。
“祖母——”一见宁老夫人出面,宁修良倒是立时收敛了许多。
然而,宁老夫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沉着脸径直走到上首的扶椅上坐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一开口,谁还敢有所隐瞒,马上有知事的婆子上前作答。
“哦,真有此事?”
“回老夫人,此时千真万确,您若是不信,可请大少女乃女乃过来,一问便知。”
春枝倒是回答得快,但宁老夫人显然问的不是她:“掌嘴!”只见她目光一沉,轻声开口。
她身边的婆子可不是吃素的,立刻上前对着春枝,劈里啪啦就是好一顿打,不仅打得她口角淌血,甚至两边脸颊都明显的浮肿起来,完全不能开口说话。
“行了。”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她将目光投到芷萱身上。
芷萱本要起身下跪,却被宁修良使劲拽住。
“免了吧!”
尽管老夫人这话说得不咸不淡,但却叫她心中隐隐不安。
“回祖母,是佛经是萱儿让鸢儿抄的,错在萱儿,还请祖母饶过鸢儿——”
“唔……”
“梅姨娘的香火冢,也是萱儿私自搭建的,萱儿知错了……”
“……”
“至于咒骂母亲一事,萱儿断没做过,还请祖母明鉴!”
虽说做好了背黑锅的准备,但也不是什么罪名都能往自己身上背的,凭宁老夫人的耳目和手段,想必那依梅香榭的事情,她不可能没有听到半点儿风声吧!芷萱甚至怀疑,那压根儿就是宁太师在她的默许下搭建而成的。
“既是如此,为何不好好说清楚,以至于弄成这样——”
宁老夫人这话一问出口,宁夫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那两名受伤的丫头,早已在宁老夫人进门之初,她就命人抬下去了,但这砸碎的桌椅,却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众人,先前这里都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