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二轮测试过去三天礼拜,绣娘将心思放在捡豆子上,晚上则帮着沈氏完成西坊的绣活,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从春晓的口中得知,最后由玉娘子获得了花灯画谜的权利,其他人则留着帮衬。
可能是忙着花灯一事,玉娘子也忘了过来炫耀,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了麻烦,她可不待见这玉娘子。明明长着一副平凡的脸,却拥有强大的野心。
徐嬷嬷从外边走了进来,双手磨蹭了几下,笑道:“今儿个慕白没来,看你小脸皱的,还做不到。”说罢,瞥了一眼旁边摆放的沙漏。
绣娘有气无力的抬头,道:“慕白回去了,家中也该准备农活了。”皱了皱鼻翼,狠狠地抓了一把木盆中的豆子,道:“还是不行,不过总算将三个时辰缩减到一个半时辰。”
带着自豪的语气,不容易啊!总算是把时间赶上来,不过还是无法在半刻钟的时间内,将所有的黑豆和黄豆分开。
徐嬷嬷慈祥的脸泛着笑意,揉了揉绣娘的头顶,道:“绣娘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努力哦!”
绣娘无力翻眼,果然捡豆子什么的最讨厌了,看着布满红痕的指月复,绣娘真的欲哭无泪,盯着木盆中的豆子,啥时候才能混到头。
“咳咳!”四姥姥咳了几声,打断了绣娘的对话,满意的看着绣娘脚边的木盆,又瞅瞅一侧的沙漏,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距离元宵花灯盛事还有两天,那些人估模着也该等不及了,一直布好的局,也差不多到了收网的时候。她决不允许有人伤害沈氏一家,那位大人明明亏欠那么多,却还要赶尽杀绝。
绣娘局促的搅着衣角,吞咽口水,道:“极限是一个半时辰,达不到姥姥的标准,不过,我会努力的。”毕竟几天还没达到姥姥说的标准,这让一向完美的绣娘很不满意。
“想知道老婆子为什么让你捡豆子吗?”。姥姥拽着拐杖,在春晓的搀扶下,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春晓很快将火盆端了过来,顺便还点上了熏香。
淡淡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厨房,绣娘闻后精神一爽,之前的疲倦也消散不少。
见绣娘慵懒的眯着眼睛,春晓掩嘴轻笑道:“这是京中的贡香,洪老托人从京中捎回给姥姥带过来的,据说是能凝神消散疲劳。姥姥见你神色疲倦,便让奴婢带了点过来。”
绣娘惊讶的望着姥姥,显然没想到姥姥竟这般挂心她的事。心中愈发不安,姥姥对她太好,让她反而觉得亏欠更多。
姥姥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敲了几下,道:“春晓。”
春晓见状,连忙低下头,道:“春晓逾越了,请姥姥恕罪。”说完,便乖巧的站到姥姥身侧,垂下头,不再说话,僵硬着一张脸。
姥姥瞥了春晓一眼,也没过多呵斥于她,春晓那点心思她还能不明白,不过倒也不在意。
绣娘垂着头,道:“多谢姥姥关心,绣娘定会早日努力完成姥姥的吩咐,不复姥姥倚重。”绣娘没想到姥姥竟在背后为她做了那么多,虽然不明白姥姥为何要这般器重她,但不妨碍她对姥姥的尊敬。
姥姥皱着一张干瘪的脸,神色不渝,道:“哼!老婆子只是担心你完不成罢了,别多想其他,还有两日便是花灯盛事,京中会有贵人来吴县之地,这事你不妨告知沈氏一声。”
别过脸,绣娘按耐不住轻笑,原来姥姥也是别扭之人,关心别人却不想让人知道。
不过,京中贵人来访,与她何干?为何姥姥让她告知沈氏,这未免太奇怪了。
疑惑望着姥姥,道:“京中贵人来访,这与娘有何干系。”
听着绣娘唤沈氏叫做娘,姥姥不免有丝诧异,不过却也没多问,毕竟这是沈氏的事,她还管不了那么多。
姥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告知沈氏便可,其他的不要多问,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世上有些东西,不知道远比知道要活的幸福。”
听着姥姥略带警告的话,绣娘沉着脸,并未质疑,平静的接受了姥姥的话,她明白姥姥说的没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知的人远比聪明人活的快乐。
“我知道了,洪老那边没多说什么?”
绣娘也明白,只有不到六天的时间,准备花灯盛事,时间确实太过紧促,不然也不会留下那么多的绣活师傅。
虽说,只有最后环节才使用画谜,但其他的事也不能落下,吴县每年花灯盛事,非常浓重,需要准备的事物,实在太多,这次需要据闻京中还有贵人来访,恐怕较之往年,还需准备的更多。
洪老在吴县很有名望,大多数事都由他一手安排,绣娘这样问,也是知道洪老的身份,毕竟花灯盛事对吴县来说,太过重要,容不得出现丝毫马虎。
姥姥抿嘴道,“无碍,吴县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无法承担,玉娘子手艺虽然差强人意,不过还算过得去,由我坐镇,出不了大事。”
望着从容淡定的姥姥,绣娘也禁不住轻笑出声,她怎么忘记了,还有姥姥在,能出什么事。
随即,点头笑道:“这样就好,不过还烦劳姥姥告知绣娘为何要学这捡豆子?”嘟囔着嘴,轻扯着姥姥的衣袖,半撒娇的模样,软化了姥姥那张僵硬的脸。
姥姥见状,伸手轻轻抚模着绣娘的发丝,道:“这可是一门绝活,当年姥姥也是这么过来的,当你能做到半个时辰之内将这木盆中的豆子分开之后,便会明白,姥姥让你这么做的含义。”
“是什么?姥姥快点说啦!不许吊人家胃口。”绣娘不满拉着姥姥的袖子,对姥姥神秘的模样很不爽,要知道这三天,她一点都不好过。
捡豆子不仅费神,还相当费力。一双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手也红肿的厉害,要不是每晚春晓都会帮她伤药,鬼才知道手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过自从她和春晓住在一起后,就再也没见过薛栗,连玉娘子都极少遇见,更别说那天在后院茅房中见过一面的男子。
绣娘虽然一直都呆在厨房,但风雨欲来的感觉,让绣娘总觉得不安。
被绣娘拉着,姥姥倒也没生气,笑开一张脸,道:“等你做到时,便会明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到时你便明白了,姥姥不会害你,这可攸关那张福禄寿最大的秘密,姥姥是不会说的,要想知道,就努力找答案。”
柔和的脸,望着绣娘。带着淡淡的满足感,让一侧的春晓等人吃惊不小,要知道姥姥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神情,绣娘留下来果然是件正确的事。
绣娘一听,竟然和福禄寿有关,当小双眼闪烁着火光,要知道她一直很想要那副福禄寿,但自从那天之后,姥姥就连看,都舍不得给她多看一眼,便收了起来。
这让绣娘很不爽,但福禄寿本就是姥姥之物,她总不能强抢,今儿个一天捡豆子,竟然和福禄寿有关,当下绣娘精神百倍。
对着姥姥说道,“绣娘不陪姥姥唠叨了,春晓将沙漏重新换过来,我要开始了。”说罢,雄赳赳的将篮中的豆子全部倒进木盆,垂着头,认真的开始。
一旁的春晓,见热情高涨的绣娘,疑惑的望着姥姥,道:“姥姥这样真的没事?”
不过,姥姥也真是的,明知道绣娘一直很想要那副福禄寿,却一直将福禄寿藏起来,其实悬挂在大堂的那副福禄寿并不是珍品,真正的福禄寿,早被姥姥藏到不知名的地方。
可怜的绣娘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看过的福禄寿只是一副赝品,虽然绣的真好,但和真正的福禄寿,还有很大的差距,就算她不懂刺绣,但还是明白其中的差距。
看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了。那种美,带着致命的诱惑,让人禁不住沉沦,仿佛只要看过,就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
姥姥笑道:“没事,不觉得这样很好,绣娘很专心不是吗?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至于福禄寿,到时候给她又何妨?”
别人不知道福禄寿的珍贵,但春晓也算是知晓内情的人之一,当下脸色大变,道:“姥姥,福禄寿可是圣”
春晓的话还未说话,便被姥姥的眼神阻止,轻摇头,道:“再珍贵,终究只是死物,竟然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何在意,在说珍宝只有在在乎的人眼中才算得上是珍宝。”
春晓低头,道:“春晓糊涂了,姥姥现在是去东院,还是回房间。”
见绣娘认真的模样,她们也不便留下来打扰。
“去一趟东院,花灯盛事不容马虎,我不信任那个不安分的女人,让洪老盯着点,不要在花灯时出错。侯进也不是安分的人,最好盯紧点,人手不够的话,去一趟县衙,让何鹄出马,就说是我说的。”
“是,我马上就去办。”
说完,搀扶着姥姥便朝东院直奔而去。至于绣娘早就沉浸在捡豆子中,周遭发生的事,一点都没察觉。只念着福禄寿,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