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夫难求 卑微宫女 第088章 轻愁(下)

作者 : 钦寒

玉竹和玉枫也是满脑子糊涂,皇上做事向来心中有数,何曾露出今日这般迷惘的神情?心中虽疑惑,却也不敢乱猜。

龙君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他自认心中对江彩绣并无好感,可那晚又实实在在曾与她颠鸾倒凤,更奇怪的是,当时的感觉,他竟然记得一清二楚,仿佛在自己身下的承欢的那具躯体,亦是自己向往了许久的。

女子的肌肤细滑如瓷,长发如绸,玲珑有致的身躯,妖娆惑人。黑暗中,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就是占有身下的那个人,与之紧紧结合。

那时,她似乎有些反抗,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却可以清晰感觉到她内心的悲哀,他吻上她的面颊,她的眼她的唇,冰凉的泪水落在舌尖上,那样苦涩。

他生怕伤了她,动作越加小心,然而到后来,她却变得如此主动,热情如火,明明想怜惜她、爱护她的,却忍受不住她的**,与之一次次堕入的深渊……

为什么会如此?昨夜的缠绵,几日想起来,却令他百般痛苦。

他自认为不是个专情的皇帝,可自打决定册封云芯为妃后,他就打算做个专一的丈夫,像一对寻常夫妻般,和她白首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心中泛起不可抑制的愧疚感,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会觉得有负于人。

记得半夜醒来,于昏暗的烛火下,看到那一床凌乱,以及锦缎上鲜红刺目的落红时,他心中涌起的那种绝望,几乎将他溺毙。

到底是亏欠了她,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露出的那种失望,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痛无比。

这几日还是不要去见她了,见了她,他该说什么呢?

相见不不如不见,等到封妃典礼那天,他再找她道歉吧。

“你们下去吧,有任何消息,记得前来禀报。”龙君佑疲惫的挥挥手,玉竹玉枫道了声“是”,双双退下。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自从进入秋季后,天气就变得越来越寒冷,云芯裹着羊驼毛的小袄子,捧着手炉在偏殿看书。龙君佑好几日都没再来过了,心中虽有失落,但又觉得,这样未尝不好,若是见了面,她心中羞愧,不知会说出怎样的话来,到那时候,一切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妙雯却不像她那样安定,龙君佑多日不来,她心中焦急,就怕属于云芯的圣宠,被江彩绣给抢了去。

云芯见她晃来晃去,总是每个消停,不由得放下书道:“妙雯,你可是无聊?”

妙雯见她说话,连忙凑过去:“姑娘,你怎么还能这么镇定,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定是那江昭仪乱吹枕边风,一个人把皇上给霸占了。”

云芯故意唬着脸,道,“我看你时闲得慌,没得瞎说,什么枕边风,叫人听去免不了又是麻烦事。”

妙雯吐了吐舌头:“我不乱说就是,可……可皇上确实好几天都没来了,刚好前几日又是江昭仪侍的寝……”顿了顿,妙雯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我听说,皇上这几日派人频繁进出景福宫,若不是那江昭仪使了什么手段,皇上不来姑娘这里,却反倒关心起那个江彩绣了。”

龙君佑派人去景福宫?云芯失神地盯着手里的书,明知不该有抱怨,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涩。

“无妨,去就去吧,也不见得能有什么事。”若龙君佑真的对江彩绣有了情意,也未尝不是好事,江彩绣圆了心愿,获得了皇帝的爱恋,那她出宫的愿望,应该也可以实现了。

“什么无妨,姑娘你也太大方了,她抢的可是你的丈夫,不是别人啊”妙雯愤愤道。

丈夫?龙君佑是她的丈夫?

是啊,她是他的女人,他自然就是她的丈夫,但他又何尝不是其他女人的丈夫?她若存了独占他一人的想法,那就是妒,可自私又怎样?她不认为这是错。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从不后悔,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那也只能怪她与他之间的情意不够牢固,与天意无关。

“唉,姑娘你就是太好心,以后你就后悔了。”妙雯见她还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知道说再说也没用,怅然一叹,竟比云芯还要烦恼。

“你要是觉得心烦,就与我下一盘棋,如何?”云芯建议道。

“下棋?”妙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姑娘,你的心态真是太好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情下棋。”

“那要怎样?你不是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吗?就让我这小舟继续随波逐流一阵吧。”云芯打趣道。

见她并不十分伤心难过,妙雯放下心来,同意与她下一盘棋。

棋至一半,窗外刮起狂风,本来还算亮堂的天空,眨眼间就被浓墨般的乌云覆盖,天空漆黑一片,白昼如夜。

景福宫中,江彩绣坐在正殿首位,一旁坐着丹婕妤,另一旁坐着淑妃。

这两人无非是前来道喜的,可听丹婕妤的口吻,却不怎么和善,淑妃喜欢扮老好人,只由着丹婕妤在一旁说,她一言不发,只看热闹。

“看来彩绣姐姐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皇上终于来了一次景福宫,真叫人羡慕。”丹婕妤说着,眼睛去看对面坐着的淑妃。

不管淑妃现在如何,毕竟还是四妃之首,曾经也受过隆恩,皇帝对她的感情不一般,说不准哪天就重获圣宠,再次雄踞后宫。江彩绣知道淑妃的本事,也知道她的心性,与她作对没有好处,于是将目标转向了丹婕妤。

“丹妹妹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皇上虽然来过一次景福宫,可这几日政务繁忙,好多日都没有再来过了,何来羡慕一说?”顿了一顿,又做一脸了然道:“这也难怪,皇上就是清闲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去过妹妹那里,通常都是去朝晖殿,那里比妹妹的宫殿可要舒服百倍呢。”

丹婕妤一听,脸上立刻有些挂不住,又看了看淑妃,却见她一点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只要硬着头皮道:“彩绣姐姐说的是,朝晖殿的确比我那里好上百倍,不过,姐姐的景福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皇上就算不去朝晖殿,日日批阅奏折,也不愿再到姐姐这里来。”

丹婕妤好口才,只一句话,就戳到了江彩绣的痛处。她说的没错,自从那日侍寝过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的景福宫,好似这里是多么可怕的地方一样,只派人前来问话,自己却从来不露面,想到这里,江彩绣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见江彩绣无话可说,丹婕妤更是气焰嚣张,“那唐云芯马上就要封为云妃了,听说皇上对她宠爱甚深,前些日子,竟有奴才见到皇上背着那唐云芯,从梅山山道上下来,这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荣宠啊妹妹我就弄不明白了,皇上对唐云芯溺爱至此,又怎会突然招幸彩绣姐姐,莫不是你从中耍了什么手段吧?呵呵呵,姐姐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妹妹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当真呢?”丹婕妤掩口讥笑,嘴巴不饶人,眼睛同样犀利无比,之一瞬间,她便在江彩绣眼中看到了惊恐与不安,虽然很快掩饰过去,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丹妹妹真会说笑,姐姐我若真耍了手段,早就冠宠后\宫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被妹妹埋汰。”江彩绣略为不自在道。

丹婕妤故作惊慌,连忙道歉:“哎呀,你看我这嘴,就是不会说些好听的,让彩绣姐姐心中难过了。”

江彩绣冷笑一声:“无妨,妹妹也是可怜人,虽晋升了婕妤,皇上依旧对你不理不问,心中有气也是难免的,姐姐理解你。”

丹婕妤面色陡变,江彩绣说的,又何尝不是她心中之痛,江彩绣好歹还有过一夜侍寝,可自己呢?连伺候皇帝穿衣月兑袜的资格都没有,在座三人,只有她是最悲哀的。

但她向来心性颇高,又怎能甘心受辱,被江彩绣讥笑,当下平复心境,展颜道:“彩绣姐姐说的是,妹妹心中确实不平,但妹妹年纪还轻,等上一两年也不是不可以,待皇上哪日发现了妹妹的好,或许还会多多弥补妹妹呢。”

“哦,是吗?那就祝愿你早日梦想成真。”江彩绣面带讥嘲道。

丹婕妤假装看不见,欣然接受:“借姐姐吉言,待哪日妹妹承了圣恩,定然不会忘记姐姐的恩德的。”

江彩绣越听心中越不痛快,巴不得这个丹婕妤早早离开。

这时,一只默不作声的淑妃开口了:“不如丹妹妹先回去,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淋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丹婕妤见淑妃开口,自己不好拒绝,犹豫半晌,还是决定离去,淑妃毕竟是自己本家的姑姑,虽然之前自己冤枉过她,但这事皇上从来没有明说过,想来淑妃还不知道,这会儿开口让她离去,没准是打算自己留下来对付江彩绣,想到这里,丹婕妤立刻释然,向淑妃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待丹婕妤离开,淑妃似笑非笑道:“被说中心事,不开心了?”

江彩绣抿着唇,脸色很不好,却还是回道:“这个丹婕妤欺人太甚”

淑妃不急不缓道:“放心,这个女人不会有多大作为的。她陷害本宫的账,本宫总有一天要找她算清楚。”

江彩绣从座位上走下来,踱步到窗前,遥望着德阳宫与朝晖殿的方向,喃喃道:“他开始怀疑我了,我或许不该这么做。”

身后,传来淑妃冷冷的声音:“怎么?你后悔了?”

“后悔?”江彩绣伸出手,尖利的指甲,抠下窗棂上的一块木屑:“为了得到权力与他的爱,我什么都不在乎,谈何后悔?”

“那你还担心什么?”淑妃慢慢站起身,与她并肩而立:“知道这件事的奴才,我都替你处理掉了,李代桃僵的事情,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那又如何,看皇上的最近的举动,似乎要把我这个人彻底忘掉一样,他不来景福宫,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就算用唐云芯代替已非完璧之身的我瞒过皇上,又能有什么用呢?”江彩绣纤眉紧锁,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这样你就放弃了?”淑妃挑眉,“依我看,你的胜算比唐云芯要更大才是,毕竟,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你的手里,皇上再喜欢唐云芯,她也不过是个奴婢,就算封了妃,荣宠也不会长久。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听了淑妃一席话,江彩绣的眉目渐渐舒展开,“淑妃娘娘说的是,盛极必衰、物极必反,皇上爱她爱得太深,容不得她一丝的不忠,这样反倒容易心生芥蒂,彼此怀疑,两人的感情一旦出现裂痕,便会就此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愈合。”

淑妃抚掌笑道:“正是这个道理,昭仪看得可比本宫清楚。”

“娘娘过奖了,正因为有娘娘的帮助,彩绣才能一切顺利。”

“江昭仪,在本宫面前,你就不要掩饰了,你连你的好姐妹唐云芯都能利用,又怎会真的感念本宫?”淑妃冷睨她一眼,继续道:“本宫倒也没指着你感念,之所以帮助你,不过是本宫的私心罢了,本宫看不得皇上与别的女子恩爱。”

江彩绣奇道,“既然娘娘看不得皇上与别的女子恩爱,又为何要帮助我?难道,娘娘看得惯我与皇上恩爱吗?”。

淑妃轻哼一声,笑得冷彻:“你莫要误会,本宫不是不嫉妒你与皇上在一起,而是因为你永远也不会有唐云芯的本事,能够俘获皇上的心。皇上永远不会爱上你的,既然不爱你,又谈何恩爱?”

“娘娘说的是。”江彩绣的视线微微有些不稳,虽然淑妃的话不好听,但又何尝不是事实?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否则,你连获得皇上宠幸的机会,都要失去。”淑妃看也不看她,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出大殿。

“我会成功的。”江彩绣依旧站在原地,尖利的指甲,在窗棂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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