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夫难求 卑微宫女 第106章 替罪羔羊

作者 : 钦寒

接到圣旨时,江彩绣还未入睡。

她自然是睡不着的,没有得到消息以前,她怎能放心?这一步走的究竟是对是错,她自己也分不清,但她必须要去赌,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恨和妒忌。

传旨的太监传完圣旨后,就匆匆而去,江彩绣听说要去冷宫,浑身的力气立刻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不偏不倚,正好在这个时候传旨,一定是刺杀云芯的几乎失败了,皇帝下令所有人前往冷宫,是想找出这个幕后主使吧。不论唐云芯用了什么办法,让皇帝察觉到这件事,总之,她不能输,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前,她绝对不能输。

梳妆,插簪,描眉,涂红,即便是去冷宫那个地方,她也要以最尊贵的样子出现。

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么为自己辩驳,怎么打败唐云芯,怎么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皇帝对她最后的一点信任。

一步步接近冷宫,信心却越发坚定,她一向是骄傲的,就算危机近在眼前,她可以保持一份从容淡定。她会赢的,会将他人从自己身上夺走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从出生起,自己就是不被人重视的,母亲在江家的地位,甚至不如大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她无数次见到娘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泣,哭完了,还是如从前一样懦弱可怜,后来,大娘和母亲吵了起来,她看到后,趁着四下没人,将那女人推下了楼梯。

那女人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来还是死了。再后来,母亲被扶为正室,从出生后一直将她忽视的父亲,这才注意到自己。从那一刻起,她终于明白,命运不是注定好的,想要的东西,只有去争才可以得到。

快到到冷宫的时候,江彩绣与萍美人无意中碰到一处。

“江昭仪。”萍美人快步走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走。

“原来是萍美人。”江彩绣淡淡道。

“江昭仪可知道皇上这次唤我们去冷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吗?”。萍美人一边走一边问道。

江彩绣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必须装作不知道,宫中之人,想来薄情寡义,萍美人想来也是恨极了唐云芯,可她何尝不是恨极了自己?很多事情,只能一个人埋在心里,谁都不能谁,即便曾经有淑妃相助,但她今日重获帝宠,还不一样要与她划清界限。

这些人都是愚蠢的,今日的太平安宁,不代表一世太平安宁,不将权利与皇帝的心牢牢抓在心里,失宠的一日,不久就会重新上演。

“去了就知道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事已至此,她反倒不害怕了。

萍美人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然比她还要紧张:“这都深更半夜了,冷宫那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去处,皇上难得这样反常,就怕要出事。”

淡淡瞥了眼身边的萍美人,此女一向骄横跋扈,平日里一直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倒是一副热情活络的样子,难道因为听说皇帝去了次景福宫吗?呵呵,虽然皇帝没有踏过景福宫的大门,却实实在在给她带来了好处与荣耀,仅仅这一点,就够了。

忽然萌发一个想法,她转头飞快看了眼身旁的萍美人,突地停下脚步,“哎呀,我的玉佩。”

萍美人同她一起停下脚步,询问道:“江昭仪,怎么了?”

“我的玉佩掉了,那可是皇上专门赏赐我的,绝不能丢,快帮我找找”江彩绣拉了萍美人一把,急切地弯身模索着。

“好,你别急,我与你一同找。”萍美人取过侍女手中的灯笼,在蜿蜒的石子小路上探寻起来。

江彩绣趁她不注意,将衣袖中的玉佩扔到了她脚边的草丛中,然后继续弯腰找寻。

过了一会儿,萍美人在另一边找完,刚转过身准备在这边找时,突然发现草丛中躺着一块莹润的玉佩,捡起来一看,玉佩通体莹绿,中间雕刻着一枚翠绿的莲花,一看便价值不菲。

这时,江彩绣还在另一边找着,口中亦焦急地对她说着:“这玉佩绝对不能丢,皇上曾说我淡雅素净,如莲花一般清洁,故赠我这枚玉佩,意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皇上的一番心意,我定然不能辜负。”

本来萍美人是真心要帮她寻找玉佩的,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无端地厌恶起来,手中的玉佩仿佛烫得灼手,恨不得立刻将它砸成齑粉,狠狠咬了咬牙,终是将玉佩揣入袖口,假装从来没有见过。

“江昭仪,你确定是掉在这里了吗?”。萍美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也不知,感觉应该是掉在这里了,皇上赐给我的东西,我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不敢大意。”

“是吗?”。萍美人在心底冷笑,站起身,故作惋惜:“江昭仪也不太着急了,总之是掉在路上了,差个奴婢沿路回去找找就是,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捡走。”

江彩绣失望道:“也罢,不找了,赶紧去冷宫吧,去得晚了,皇上怕要着恼。”

萍美人嫣然一笑,继续与她并肩而行,只是一路上,她不再多话,神色也显得落寞许多。萍美人见她这样,心中甚是畅快,可惜只是一块玉佩,若是能将她的地位与恩宠一并抢来就好了。

两人一路默然无语,因为中途发生丢失玉佩意识,故而两人是来的最晚的。

先来的嫔妃,已经由一位掌事嬷嬷开始搜身,看到这一幕,江彩绣心中半是惊恐半是惊疑,幸好自己有先见之名,将那玉佩用计转移到萍美人的身上,若她没那私心倒也罢了,谁让她偏偏昧了自己的玉佩,活该她倒霉。

搜到江彩绣身上的时候,云芯隔着远远的距离,目光如火,紧紧盯着她。当嬷嬷转身回禀皇帝无异的时候,她几乎要冲出去,让那嬷嬷重新检查一遍,终究,她还是忍住了。

还剩一个萍美人,管事嬷嬷走到她身前时,她似有有些扭捏,不愿意让嬷嬷搜身,触碰到龙君佑阴厉的目光时,才老老实实伸展双臂,任由对方搜身。

不想让人搜身的原因很简单,自己私藏的那块玉佩,她不想让江彩绣看到,莫说是被发现后有多么尴尬,今后相处,她必然也要处处针对自己,虽然和江彩绣接触不多,她却深谙她的心性,别看她表面谦和温顺,却是个心机颇深的主,睚眦必报,自己今日得罪了她,今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可是,搜身的命令是皇帝下的,她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拂逆皇帝,也怪自己遇事冲动,不多加考虑,就昧了江彩绣的玉佩,就是被她记恨,那也是咎由自取。

正在后悔时,突然听那嬷嬷叫道:“皇上,有枚玉佩”

“拿过来。”

萍美人又惊又羞,回头去看江彩绣,却见她对着自己凉凉地笑,并非是自己预期中的愤怒,不由得感到奇怪莫名。

“大胆贱妇,还不跪下”还没等萍美人回过神,就听龙君佑一声历喝,吓得她腿一抖,不由得瘫软在地。

“啪”

翠绿的玉佩,被用力掷在她的面前,莲花的一片花瓣被摔碎,跌碎在青石板上,残缺不全。

“皇上,这是……”萍美人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皇帝,难道他看出来这枚玉佩是他赏赐江昭仪的?就算自己偷拿了玉佩,皇上也不至于如此愤怒啊。

“还敢狡辩”龙君佑恨声道,转身踢了那太监一脚:“你来说你来跟她对峙”

那太监连忙爬到萍美人面前,失去耳朵的创口还在汩汩流着血,淌了满脸都是,夜晚看来,极是骇人。

萍美人吓了一跳,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是谁?”

“美人怕是不认识奴才,但奴才认识您手里的玉佩。”

“玉佩?什么玉佩?”萍美人直觉不妙,却始终没有想通问题出在哪里。

“您要杀唐云芯,所以给了奴才一枚玉佩,说是事成之后,玉佩就归奴才了,期间,您用另一块相同的玉佩所为信物,向奴才传达命令,这些您不会不承认吧?”

“狗奴才,我何时说过要杀唐云芯了,你少血口喷人”萍美人向来骄横惯了,听到有人污蔑,当场就怒骂出声。

龙君佑脸色不好,厌恶地看了眼萍美人,语气冰冷:“闭嘴你既然敢做,怎的却不敢认?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你狡辩。”

萍美人脸色如雪,听龙君佑的口气,似乎认定她就是凶手,连忙跪倒叩拜:“皇上,臣妾冤枉,这玉佩不是臣妾的,是江昭仪的,臣妾没有指使过人前来杀害唐云芯,皇上明鉴”

“不是你的?”龙君佑陡然扬高声调,“不是你的怎会在你的手中,难道你想说,是江昭仪陷害你吗?”。

萍美人拼命点头,哭喊道:“皇上英明,这肯定是江昭仪的诡计,她阴谋败露,就拿臣妾做替死鬼,臣妾是冤枉的,她才是真的的凶手,是她,不是臣妾啊”

“江昭仪,她说的可是真的?”龙君佑转向江彩绣,语调虽冷厉,却听不出半分责怪之意。

江彩绣泰然自若道:“臣妾来此之前,确实是丢了一块玉佩,当时跟随臣妾而来的婢女,都知晓此事,对了,萍美人也是知道的,她还帮臣妾找了好一会儿呢,臣妾来迟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如此。”

萍美人一听,霎时间什么都明白了,一切都是江彩绣计划好的,什么皇帝赏赐的玉佩,什么青莲高洁,全是骗人的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嫁祸自己,让自己成为她的替罪羔羊

心中的恨意连绵不绝,萍美人恨不能上前撕咬她的血肉,“江彩绣,你好毒的心,你连你的好姐妹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我那枚玉佩,根本不是皇上赏赐给你的,而是你杀害唐云芯的罪证”

“萍美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你玉佩啊。”说着,传向身后的几名婢女:“你们可以为我证明,我到底有没有给过萍美人玉佩。”

几名宫女纷纷摇头,萍美人想说什么,却被江彩绣柔柔打断:“萍美人一定不服,认为她们都是我的人,肯定听我指示回答,那么为了让萍美人能够老实认罪,不妨再问问她们,她们可都是萍美人你宫里的奴才,肯定不会帮着我的。”说完,走到萍美人宫中的两名侍婢前,问道:“你们是跟着我和萍美人一起来的,路上我到底有没有给过萍美人玉佩,你们实话实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摇头:“没有。”

“你……这是你的阴谋,是你陷害我的,我只是私藏了你的玉佩而已,这件事跟我无关”萍美人几欲发狂,一把抱住龙君佑的双腿,叫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罪,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萍美人嘶声厉喊,那声音尖锐的可怕,像是指甲骚刮着大理石地面一样,听在耳中极为难受。

龙君佑脸色越发阴沉,一脚踹开萍美人:“贱妇,事到如今,你要狡辩。来人,将此犯妇带下去,杖责五十,贬至西庭所为奴,无朕旨意,终身不得离开”

萍美人陡然瘫软在地,连坐都坐不起来,淑妃看不下去,毕竟是萍美人和她同出于公孙家族,况且她深知萍美人是被江彩绣陷害的,以她心性,断不会做出秘密谋害唐云芯这样的事情。

“皇上,五十杖下去,公孙萍定然没命,不知皇上可否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将杖责减少三十,改为二十杖?”

龙君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怎会不知五十杖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既然淑妃出面求情,他正好顺着台阶下,也算给她一个面子:“也罢,就杖责二十吧,如此心如毒蝎的女人,朕再也不想见到,来人,立刻将这毒妇带下去”

“不不要啊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真的冤枉啊,皇上”萍美人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周遭又恢复为一片死气的寂静。

云芯冷笑几声,不再去看那边的一切,转身回房。

多么热闹的一幕啊,百转千回,高潮迭起,最终还是以平静落幕。

是自己小看了江彩绣,这一回,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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