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云歌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章 霸王硬上弓

作者 : 嘉沐

顿时,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訾衿皱起了眉,半晌,吐出一句话,叫云潇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表哥,不就是用来,添麻烦的?”

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云芷“扑哧”一声笑出来,方才因为云潇那句“未过门的夫君”而变得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云潇瞪着他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开怀,訾衿微微而笑,心里的黯然一闪而过,只要她开心就好。

门外,秋水又在痛哭流涕,这才想起叫人将跪了一天一夜的秋水扶回屋里,又送去了上好的膏药,吩咐她好生养着,其他的事暂时莫要操心。

一双膝盖肿胀得厉害,估计要休息个好几天才能恢复,秋水哭得稀里哗啦,也不知疼的,还是因为觉得愧对云芷,最后哭累了,睡过去才消停下来。

云潇本来便不甚喜欢秋水,经过这次的事,对秋水更是不满,暗地里跟她商量给她换个贴身的人,她想也没想便婉言拒绝,秋水这丫头来自小门小户,对她要求太高并不公平,难得她性子淳朴,有些小毛病无伤大雅。

夜里,前来伺候梳洗的人推门而入,待看到来人的时候,她不由惊了一惊,“訾衿?”

只见訾衿端着洗具,熟门熟路的样子,听到她的惊愕的声音,抬头望着她,深幽的眼眸里透着点点星光,触及她的目光,他不自然的别开脸,显然是有点紧张。

“暂时,没有合适的人,你,先将就吧。”

从云京出发的时候,为了轻装上路,她只带了秋水一个侍女,驿馆其实也有府尹送过来的侍女,要从其中选一两个出来照顾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笑了笑,笑容温暖而恬淡,訾衿大概是担心那些人不可靠,才亲自前来的吧?

不过,訾衿的好意她是心领了,但是要真的让訾衿来伺候她,她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了。

“我自己来吧。”她走过去,自己拿起洗具打理起来。

訾衿在一旁看着,似乎想帮她,又不知如何下手,只好干站着发愣,云芷在他的注视下,手脚变得不利索起来,但又不好跟他说,唯有加快动作,马马虎虎的清理一下,便算了事了。

梳洗罢,准备解下发髻睡觉,但訾衿还没走,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要睡了。”

訾衿轻点了点头,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抿了抿唇,终是没有说出来。

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些狼狈,差点打翻了水盆。

出门便听到一声煞有其事的叹息,一记眼刀飞过去,黑暗里连忙走出一个人影,嬉皮笑脸的神情,竟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我刚得了两坛好酒,要不要一起喝?”

想着正好还有事要与云潇说,便地点了点头。

月华如霜,合着三月微暖似寒的晚风,这鲁城的春夜弥漫着一种别样的宁静。

两人坐在屋顶上,望见斜对面的那扇窗子里,摇曳着一个修长的人影,过了一会儿,那人影晃了晃,吹灭了灯火。

瞄了一下屋檐,云潇往边上靠了靠,猛地灌了一口酒,才悠悠的开了口:“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印象里,两个少年也是在这样的夜色里,也是坐在屋顶上,一人一坛子酒,多数时候,是他一个人在喝酒,另一个少年则很少喝酒,有时候,身边还会多一个小女孩,然后屋檐下闹得鸡飞狗跳,三个人才做贼般的溜走。

訾衿淡淡道:“很久。”

“你倒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我也差不多,小芷却跟以前不一样了。”云潇一边嘀咕着,一边喝酒。“别的就不说了,这性子委实跟小时候差别太多,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我说你,你还像小时候那么对待小芷,小芷怕是不会接受的。”

双眸猛地一睁,溢满了伤痛与震惊,宛若花瓣的薄唇微微张开,似欲言又止。

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他低沉的嗓音从凉凉的夜幕里飘来,“我又能怎么样?”她的心里放着的,是另一个人,已经不再是他。

他不要求她像以前那样,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只要能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喜怒哀乐,其他的都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他愿意等,哪怕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到她改变心意,他不会轻易的放弃,但也不想强迫她,可除了对她好,还能做什么?

连连叹了几声,云潇摇头晃脑,一脸的惋惜,“对待女人,不能这么被动,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你远去。”

“咔”一声响,一片瓦片化作碎粒。

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

这几个字宛若尖刺,一下一下的扎中他心中的痛,确实,自从她那次大病之后,他便两次眼睁睁的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却无能为力。

“小芷,不是你遇到的那些女人。”他别过脸,提起酒坛仰面而饮。

这酒怎么这么烈?烧得人的心那么难受。

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云潇叹道:“这你就错了,小芷自然不同于寻常女子。”别的女子能有几个做储君的?

“不过既然她也是女子,自然也跟其他女子有共同点,就好像我与你虽然不相同,但总有一些共同的地方,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訾衿沉默了。

心知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云潇再接再厉的说道:“所以,你要想牢牢抓紧小芷的心,照你这个样子,我看有点难。”

一道寒光扫过来,云潇维持着脸上的笑,心里却在打鼓:希望下面的话,不会太刺激到他,这也是为了他与小芷好啊。

想想自己这个表哥,做的真不容易。

“你不相信,那好,那我就根据我对其他女子的经验,来猜一猜小芷的心思。”云潇灌了几口酒壮胆,才又继续说下去,“小芷心里有其他人,是不是?”

又是“咔”的一声响,有一片瓦片碎了。

云潇又喝了一口酒,“小芷在许多特别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人,便是她心里的人,然后才是其他的人。”

“咔——”

说一次中一次,后面的话,他都不敢说了。

咕噜咕噜的灌了半坛子酒,云潇的眼里染上了醉意,“所以啊,你要留住小芷的心,得知道女人的心思,然后对症下药,保管叫你抱得美人归。”

身旁的人没了言语,朦胧的月华散落一地,雪白的衣衫隐隐泛着华光,又像是隔了一层薄雾,散发出一种孤独隔绝的气息,无言的伤感无形弥漫。

正是叹息,以为他不会放在心上的时候,却听他低低的开了口:“那要怎么做?”

云潇双眸一亮,提起酒坛,发觉自己的已经喝完,便索性拿过那还剩下大半的另一坛,一边喝,一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其实很简单,再奔放的女人,有些事呀,尤其是感情这事,都还是希望男人主动的,所以要抓住女人心,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什么话?”

云潇煞有介事的四处瞅了瞅,摇摇晃晃的凑过来,附在他的耳畔,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却不料訾衿听了,一把将云潇推开,哪想云潇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被他一推,整个人倒在屋顶上,瓦片哗啦啦的被压碎一大片,一下子没爬起来。

他嘴里哼哼着,也不知到底说的是什么。

夜凉如水,远处依稀传来几声犬吠,还有清脆的敲梆子的声音,四周一片漆黑,似乎万物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屋顶上的人还愣愣的站着,沾染了一身的夜露。

过了许久,訾衿回过神来,望着那躺在瓦片上的人,犹豫了片刻,走过去,发觉云潇已经睡得死死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无奈的将烂醉如泥的潇世子搬回住处,訾衿回自己的屋子时,路过云芷的房间,脑海里不由想起了云潇的那句话——

霸王硬上弓。

次日醒来,见到来的是訾衿而不是秋水的时候,云芷先是愣了愣,旋即才想起来,秋水受了伤,訾衿代她来做这些琐事。

习惯性的想掀起被子,却马上又止住了动作。

她望着訾衿,笑得有些勉强,“我得更衣。”

訾衿笑了笑,退到屏风之外,过了许久,还不见她穿好衣裳,侧耳一听,里面衣料摩挲不断,有些手忙脚乱的意味。

嘴角微微一扬,“还没好?”

里面立时止了声音,过了良久,屏风后传来她嗫嚅般的声音:“好是好了……”

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不由无声而笑,他走进来,看到她自己穿的衣裳,不由好笑,歪歪斜斜,乱七八糟的。

云芷咬牙暗恨:她自己没有穿过这公主袍服啊,怎么会知道会这么复杂?

无奈的笑了笑,他走过去,慢条斯理的为她将衣衫整理端正,而后将洗具准备好,又将丝巾浸润拧干,递到她的跟前。

“这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云芷干笑着,心里不住嘀咕:今天的訾衿,怎么有点奇怪?

訾衿嘴角含着笑,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深幽的眼眸荡开层层柔波,直教人不住溺在里面。

梳洗罢,她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开始发愁:她不会绾那种复杂的发式。

算了,就随便梳一个马尾吧,反正就在这驿馆里,没什么人可以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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