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的话,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姿兰趁着四个丫头去院里行事的空当,在屋子里面又做了一遍自己研编的那套健身操,刚才吃了好些点心,还吃了一小碗鸡肉馄饨,那些个做得真是好吃,她就忍不住多吃了一些,只是,在睡觉之前吃了那么多东西,一次两次还没有什么要紧的,可是,高太夫人必定是每天都会让人做了送过来的,所以,她只能多做些运动,设法多消耗掉一些热量和油脂才行的,要不然的话,到时候身子倒是养好了,可却成了一个肥妞,那也是挺麻烦的一件事情。
一套操做完,姿兰缓步走回床边刚坐下没多久,静女的声音就在房门外响起了。
“好,你们进来吧,我还有话要说。”姿兰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还好,健身操的运动量不算大,此刻,她的身上和脸上都没有因此而出汗。
“是。”房门应声而开,静女,春红,冬翠和喜巧先后走了进来,在姿兰面前整齐的站成一并排,还全都低垂着眼帘。
“她们膝盖或是小腿上可有什么严重的伤痕?”
姿兰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已经长过肩头的秀发披散着,盖在她小小的背脊上:“你们是不是每一个都检视过了?”
“是的,按姑娘您的吩咐,婢子们对每一个的膝盖和小腿处都仔细的查看过了,并未见有一处严重的伤痕,只是跪得时辰也不算短了,所以,膝盖或是小腿处难免可以见着淤青和小处的破皮之伤。”静女柔声作答,答得很是详细。
“嗯,这些不会有什么大妨碍的。”
姿兰听着满意的点了一点头,看来这四个丫头确实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只有四个人都看过了,那才能够作证明。
姿兰看着眼前的四个丫头,静女是高太夫人那边过来的,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至少她不会总是想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去完成,春红,冬翠和喜巧就不同了,不知是否可以禁得住这一次的考验?
想着这些,姿兰又伸手探尽自己的枕头底下,从里面掏出了一盒姿英特意送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伤药,托在手上送到四个丫头的面前:“你们拿着这个再去她们的房间里走一趟,该怎么做,你们应该能清楚的,对吧?”
“是。”静女接过那盒药膏,四个丫头齐声应诺,躬身退了出去。
“让你去选的人,可选好了?”
栖凤庭正房床前的软榻上,燕国大长公主怀里拥着一个大迎枕,原本平展俏丽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麻花:“明日一早我就要见到人,这一回,一个外来的都不许有。”
“是,公主您请放心,这一回,婢子让金絮和紫罗都过去那边伺候,想来应该是不会再出纰漏的了。”
软榻前站着毕恭毕敬的施姨娘,只见她双手轻垂在身体的两侧,两眼始终都紧盯着榻上的燕国大长公主的脸颊,眼底却在答话前的那一瞬间闪电般的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异色。
“嗯,告诉她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去做,好好的伺候着,给我盯紧了,在我这边没有消息之前,切不可再轻举妄动,亦不可躲懒犯错。”
燕国大长公主睁开满是倦意的双眼:“清芬阁那边已经没有动静了吗?”。
“是,那边的院门在二更天的时候关上了,荀妈妈送了夜点心带着两个小丫头,还有大姑娘,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是那个时候离开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施姨娘温顺的垂下了眼睑:“只是,二姑娘说是想要见您,婢子没有敢答应,您刚才的脸色,看着甚是唬人。”
“姿柔,她就是个不省心的,这眼见着也是一日大似一日的了,怎么还是这么的毛毛躁躁的,光知道任性胡为,竟连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野丫头都不如?”
燕国大长公主闻言嚯的一声坐起身来:“你做得不错,是该让她吃些苦头的了,你急着千万要关照刘妈妈,定要好好的磨磨她的性子,这样吧,你明儿个叫她午饭后过来一趟,让她带着刘妈妈一起过来,别总是同那两个小丫头一块儿胡闹,你抽个机会,把新燕和浅草带过来见我,莫要让姿柔知道了。”
“是,婢子遵命。”施姨娘规规矩矩的走上前去,蹲来给燕国大长公主揉捏着肩膀和手臂,她的手势相当的纯熟而柔和,“公主,叶姨娘那边,是否可以将人手给撤回来了,那么多日子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们这些人也太没用了些吧?”
“还是让她们继续盯着吧,如今我这边根本就抽不出空来,你也不能过去的,我这心里总还是不太踏实。”
燕国大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邪了门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蜘丝马迹都没有呢?哎,也难怪了,她要是做得不是那么的隐秘,我当初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察觉呢?”
“是,婢子明白了。”施姨娘嘴里说着话,手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她恰到好处的揉捏,让燕国大长公主感觉原本绷紧的身子放松了很多。
“我现在真是感觉到了力不从心,身边可用的人手又越来越少,要不是你在我身边帮着我怕,我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燕国大长公主伸手握过施姨娘的手来:“怎么样?老爷他还是在书房里吗?”。
“是,驸马爷说今儿个要和席太医好好的聊上一宿,让公主您先睡,不用等他了。”
施姨娘顿时眼圈发红,一副感恩戴德欲泣又忍的柔美模样,让人观之生怜:“为公主您分忧本就是婢子份内的事情,时辰不早了,婢子伺候着您梳洗就寝吧。”
“嗯,你今儿个够辛苦的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个还有你累的。”
燕国大战公主侧卧在软榻上轻轻摆了摆手:“让绮霞和绮舞进来伺候就行,今儿个本就是她们两个值夜。”
“是。”施姨娘拭了拭眼角欲滴未滴的眼泪,躬身退了出去。
约莫二刻钟之后,栖凤庭正房内熄了火烛,燕国大长公主独自躺在床上,却是久久无法入眠。
异母兄长宋太宗登基以来,她身后的助力便小了很多,太后那边也渐渐断了往日的声援,她做事就渐渐不顺利起来,而且越来越被束住了手脚,这其中,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叶秋花竟然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的怀孕生子,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儿女?
而她自己呢?竟然自从生下姿柔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难道说,真的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帮她了吗?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宋朝公主?
要是她可以早早的诞下个男孩子来,那么,高太夫人那边就不会盯得那么的紧了,高怀德也不会以传宗接代的理由去名正言顺的接回流落在外的郑氏母子了,至少她原本是可以设法慢慢消减他心里的思虑的。
只是,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郑氏母子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的坠车失踪?而那车夫又为什么会当场毙命?那辆马车,和那个车夫,明明就是当时最好的,这一点她从来都不需要去怀疑。
不过,这件事情虽说一直都让她心里有所怀疑,但是因为那也是对她有利的,所以,她也就并没有非常的上心,也就一直搁置到如今都没有去彻查,她的心思一直都只是放在如何得子?如何消除障碍?如何设法保证自己亲生女儿姿柔的利益上面了。
她的身边,如今真正可用的人越来越少,叶秋花是不能够再信任的了,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人里面,只剩下了一个施秋月还一直都站在她的身边帮着她。
可是,施秋月,她也早就已经是施姨娘了……
燕国大长公主突然感到一阵子无法排遣的恍惚……
所有的人的脸,包括刚刚才回府来的郑氏,达诚和姿兰的,全都一个个的在燕国大长公主的眼前晃悠着飘过,她的背脊上同时冒出了大片大片的冷汗,最近,她似总会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状况,只是,前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又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才冒出冷汗来的,她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时候,姿兰就睁开眼醒了转来。
待到完全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姿兰便又轻手轻脚的起身挪到窗边去练了一遍健身操,然后神清气爽的回到被窝里继续躺着。
这一回,姿兰是躺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要把该想的都好好的想一遍,绝对不能行差做错一步。
而且,姿兰最终作了决定,她必须要找一个机会,把姿英信上所透露给她的几件事情,有所选择的去向燕国大长公主稍稍的露上一些口风。
还有郑氏院子里的那些个丫头婆子,高太夫人是不可能愿意出面管教的,她稀罕的是高家和高家的子嗣。
郑氏已经病得不轻了,院子里的那些个丫头婆子如果能够尽心伺候,那她的日子也就不至于太难过,
姿兰必须设法去找个人来帮这个忙,帮着治一治那起子丫头婆子,而且那个人还的是个说话管用的。
今儿个,是姿兰回高府后的第三天,今天一整天,她需要去处理好几件事,这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特别是钱妈妈和几个位份较高的丫头,她必须得基本搞定。
姿兰想明白了诸事的轻重缓急,翻个身冲着屋外叫道:“静女,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