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歆轻拍着儿子的小身子摇晃,心中有事便没有再开口。
楚昀一没问,只是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心神好似被一直柔软的手抚过,她弯了弯唇,安然地享受着他的体贴。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都,集市依旧如喧闹繁华,叫卖声吆喝声不断。
掀开帘子,路上行人或形色匆匆,或悠闲漫步,洛歆看着熟悉的街道,心中却感慨良多。
楚昀没有动,靠着车壁,顺着她撩开的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情景,转头看到她脸上复杂的表情,于是轻声问道:“怎么了?”
洛歆放下帘子,缩回车里,躺进他怀里,此时两个儿子正在软垫上熟睡。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是有点怕。”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皇宫给她留下的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楚昀捋了捋她披散在脸颊的秀发,轻轻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家,以后不会再发生那些事情了。”
“我知道,只是一时间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这些天楚昀已经告诉了她,后宫里的妃嫔基本上已经遣散出宫,除了柳玥不肯离开,尚在冷宫居住外,后宫里已经没有其他女主人。
楚昀见她的确只是一时间不舒服而已,也没有再劝说,只是轻轻地抱着她。
马车慢慢驶过喧闹的大街,最后声音减小,过了长长一段宫道,便看到巍峨的宫门在眼前渐渐清晰。
马蹄“哒哒”地踩在青石板上,缓缓步入宫门,两旁的侍卫皆收兵行礼。
原本一直有些不安的心绪在步入宫门后却慢慢地平缓下来,谁让她的老公是个皇帝呢?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做好陪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打算。
马车一路行进,最终停在了永庆宫外,楚昀先抱着熟睡的楚弘轻轻下了车,接着洛歆抱起已经醒过来,眼珠滴溜溜转动的大儿子楚暄在楚昀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看到“永庆宫”那三个烫金大字,那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慢慢的一一浮现在她脑海,最终她平复了心绪,慢慢被楚昀牵着往里走去,屋中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直到走进正殿,发现这里并不像常年没人居住的模样,四处收拾得妥妥当当,屋子正中的金兽焚炉里还冒着袅袅白烟,飘散着熟悉的瑞脑香。
“这……”洛歆转头看向楚昀。
楚昀却轻轻走到床边,把还在熟睡的楚弘放到床上,才回过头对她道:“你走后,朕的寝宫就搬到了这里。”
他话还未说完,太监小福子便在殿外回话,“陛下,奴才把人带来了。”
“进来吧。”
说话间,进来几个十几岁宫女和太监,一个个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跪下回话,“奴才,奴婢,见过陛下,娘娘。”
楚昀仍自坐在皇上,“起来吧。”说着转头看向洛歆,“你宫里奴才少,又才回宫,你看看这些,挑几个满意的。”
曾今她住在永庆宫的时候,心思不在此处,唯一信任的也只有小桃,后来出了惠荷那档子事,她更加不把这些宫里往殿里放,但现在不同往日了,这是她的家,既然没有其他女人争宠暗斗,那她还怕什么奸细。
于是走到这二十来个宫女太监面前,目光依次在他们脸上扫过。
她目光每每扫过,那些人的表情却各不相同,有的头垂得更低,有的则是抬头看她,甚至露出谄媚的笑,有的不卑不亢,既不表现得太出挑,也不退缩。
她不喜欢太过“伶俐”的,太过畏缩的也好,反倒是那些个沉稳,进退有度的都被她一一挑了出来。
如此一来,也不过才六七个人,其中三个宫女,四个太监。
楚昀见她挑好之后,站起身来,问道:“这么几个就够了?”
“够了,宫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况且我也不太习惯随时被人伺候着。”她洗澡这些的时候惯常不要人伺候,更何况她一个现代穿越女,在自己房中摆几个女人,那不是破坏跟自己老公之间的情趣嘛。
楚昀见她决定了,也没再说什么,只对小福子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余下的人都带回去。
选出来的几个也被永庆宫原来的主管太监带了下去,分配工作去了。
“这屋子里还需要添什么的?一并给小福子说了,尽快给你办了。”楚昀揽着她的腰轻轻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住了,还缺什么,就这样了。”
楚昀轻“嗯”了一声,正要说话,门外又响起太监的声音,“陛下,娘娘,季夫人求见。”
一听是柔嘉来了,洛歆一下从楚昀怀里挣扎了出来,她也从楚昀口里知道了柔嘉嫁给季荆一事,世事变迁,这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好像很多东西都变了,不过这种变化,她很乐于见到。
楚昀不欲放手,使劲在她唇上香了一口,才说了声,“晚上等我……”那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勾引,洛歆嗔了她一眼,他才笑着离开了正殿。
没多久,一身茜色长裙,湖蓝绣花对襟比甲的柔嘉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她脸色红润,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可以看出她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她还未走近,就拉开嗓门说道:“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她说着话,堕马髻上耀眼的蝴蝶簪一荡一荡的,端的明艳。
洛歆看着她也笑了,“好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看来生活很滋润了。”
听得洛歆这话,原本爽朗笑着的柔嘉脸上露出一抹嫣红,似是想到了自家夫君,眼底漫上一丝柔情。
“刚来我这儿就想你家夫君了?”洛歆故意打趣她,想当年那个在ji院里胡作非为的刁蛮公主,如今也会露出这样的小女儿情态。
可柔嘉这羞涩没保持多久,脸孔立马一变,“陆妃舞”
洛歆撇了撇嘴,就说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了好了,我开玩笑还不行吗?”。
柔嘉毫不客气地往旁边的软榻上一坐,“你还说我呢?现在跟陛下可是蜜里调油了。”
两人正说这话,屋里突然响起一声震天响地啼哭声,洛歆转头一看,却是小儿子醒了,正哭得欢,这一哭,把旁边熟睡的大儿子也吵醒了,两个哭声此起彼伏,好似在比谁的嗓门更大一般。
柔嘉听到声音,也马上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脸露喜色,“听相公说你生了一对儿子,你真是个有福的。”说着就径直往洛歆的床榻走去。
洛歆也跟随其后,柔嘉才成婚不久,对于孩子也没什么经验,一看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圭女圭哭的扭曲了一张笑脸,当即手足无措起来。
洛歆笑着挨着她身边坐下,然后俯低身子,轻轻拍哄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闻到妈**味道,哭声渐渐小了,又因为哭了一阵,眼皮又慢慢地半眯半睁,不过片刻功夫,两儿子又再次睡着。
柔嘉站在旁边看得发出“啧啧”声,也不知她在啧什么。
“羡慕了?赶紧和你相公生一个。”
“我倒是想呀,可好几个月了,肚子半点动静也无。”说起这事,柔嘉皱起了眉。
洛歆自知失言,古代可不像现代,于是安抚道:“才几个月而已,慢慢来。”
柔嘉也不是个悲秋伤春的性子,只是郁闷了一小会儿,便在旁边的绣凳上坐下,“对了,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柔嘉这一问倒让洛歆一愣,不会儿很快就释然了,既然楚昀把真正的陆妃舞送了回来,不止柔嘉,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两人长得完全一样的事情。
洛歆搭在儿子身上的手没有收回,人却慢慢坐直了身子,“你好像不太惊讶?”
柔嘉摊摊手,“惊讶的时间早过了,你只是没看到罢了,我也是凑巧看到了她,还以为是你,高兴地上去跟她打招呼,哪想她竟然还是以往一般的刁蛮,弄得我一头雾水,回家后问了相公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像?难道是同胞姐妹?”
对于她和陆妃舞长得一样的事情,她也无法解释,但肯定的是,他们不是双胞胎,因为她来自二十一世纪。
不过这事也需要给柔嘉解释一下,“我的确不是陆妃舞,我叫洛歆,也不是陆淳正的女儿,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陆妃舞的侍卫当成了她带回了陆府。”
柔嘉点了点头,“也是,我也一直以为你是陆妃舞,我就说奇怪了嘛,陆妃舞跟我一直不对盘,为什么突然就对了?那时候在醉香阁里摘我帽子的就是你了?”
洛歆笑着点了点头,“醉乡楼里,也是我第一次见你。”
两人说到这里都颇有感慨,过了半晌,柔嘉又道:“可是如今你们两个一个模样,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是陛下的皇贵妃。”
这件事情,在回来之前,她就知道迟早要面对的,楚昀一直没有跟她提起怎么解决,也似乎并不担心,不知道是否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