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生病的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以后,难为情的焦小鱼才终于从那难堪的困境内解月兑了出来,这倒并不全是靠她自身的努力,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人们不再关注她了。
要知道你那点小事已经不再值得一提了,现在有更火爆的消息传了出来。
蒸发器车间里出了件大事情,检验上的一个漂亮女人没任何预兆的突然跟着个外地男孩私奔了,丢下了五岁多的一对双胞胎和哭天喊地的懦弱老公,据说那外地男孩刚满十八岁,到这里也不过才三个多月,就连男孩的父母也被蒙在了鼓里,根本就不知道那俩人的去处。
这消息够份量够劲爆吧?
是,绝对是。
就连这几天一直活在烦恼里的焦小鱼也被惊扰到了,一下子忘掉了自己的那点难堪,主动走出办公室融进了大部队中,先是听听这个人的论点,再听听那个人的高见,然后也中肯地说了说自己就这一事件的看法。
她的话很容易的就引起别人的共鸣,因为她只是说了句不偏不倚的心里话---
你有权力去追求自己以为的幸福,但必须先安顿好孩子,任何人都可能犯错,都有可能对不起你,但你的孩子不会,他们以后只会受到别人的伤害。
余久洋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中来,很识相地站在了外围。
他清楚这几天还是尽可能的离焦小鱼远点为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巴掌一飞腿砸到他身上,虽说焦小鱼那可是正正宗宗的花拳绣腿,可自己毕竟也没练过童子功金钟罩什么的,那带着怒气的份量咱可不想尝试。
可他也没有走得太远,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谁知道焦小鱼那小脑袋里什么时候又会想到他,要是被她连续喊了三声没回音,那打过来的就不是拳头而是那把超长超宽的钢尺了。
俺滴神那,要是能有个什么精密的计算方式帮我来算一下,在离那个焦小鱼周围多少平方的距离上才是最合适的,那可就太好了。
望眼望去,这四周谁会有这本事呢?
没有!
就在这样一种注意力被突然转移了的情况下,焦小鱼的心态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把那徒弟当成七世冤家对待,还是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去了。
那按理说吃一堑长一智,犯过的错误才刚被师傅原谅,余久洋你现阶段怎么说也该夹着尾巴低调点做人了吧!
可他却偏又不太平了。
事情就坏在了档案室的那个娘娘腔的身上。
到了三十八岁还不想结婚生子的佘军相是个皮肤细腻说话嗲腔的男人,对待自己的工作倒是毫不含糊,谁都甭想轻易进他那档案室的大门,再有什么要紧话也得在走廊上说,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不喝茶也不交女朋友,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四处去钓鱼。
“小鱼,把你徒弟借我用用。”
佘军相难得来楼上串回门,却还是带着要求来的。
“他?他有什么用?”
小女子此话一出,惹急了一旁的余久洋,他心想我怎么就没用了,你没有事实根据就别乱下定论好不好。
其实焦小鱼也是属于口误,她的本意倒是想责怪佘军相不会说话,你要我徒弟做事情那得说请帮帮忙,怎么可以说借去用用呢,他好歹是个人,又不是螺丝刀水果刀。
可是一看见余久洋端着那张急赤白咧的脸正朝她凶着,她反而又不想纠正了,眼睛一张眉毛一挑,给了他一个半阴半阳的笑脸,我就要说你没用,你又能奈我何?
余久洋当然不能奈何师傅焦小鱼,但他换了一种方式来表达心中的不满,“走啊佘相公,你要怎么用我都可以,随你用,最好是天天用。”
说了声回头见后,两人勾肩搭背的这一走就没了底,足足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没瞧见到余久洋晃回来,到底有多大的事情啊,怎么没完了。
“焦小鱼,你徒弟人呢?”
门口传来周主任的问话,焦小鱼不太喜欢和这个专爱在大领导面前打小报告的男人多搭话,头也没抬的说了句佘军相借走了。
“借走了?这是什么话,他又不是一本书,唉他真的是跟佘军相在一块吗?”。周主任此时的口气有点不寻常。
“嗯,他们在一块,怎么了?”
焦小鱼这会儿总算抬起了美丽的头颅,很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周主任,你是不是找他有事,你直接去档案室好了。”
“小佘那里我可不爱去,阴气太盛,容易感冒。我劝你还是去找一找的好,你徒弟要是在,那最好,要是不在,就麻烦了,保安队长刚才可是给我透了个风,说有人在鱼塘那里偷鱼,其中的一个看着就像你徒弟。”
真的假的?
档案室的金属大门紧闭着,蓝色的猫眼阴森森地望着每一个来客,任凭焦小鱼怎么敲击里面也没有一记声响。
看着发红发烫的手掌,焦小鱼的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周主任的情报没错,偷鱼的准是余久洋那糊涂蛋。
昏头了?你那家里面要什么有什么,拿纯金子给你打条几十斤重的大金鱼都笃定,你偏不学好,跟那个男不女去学做贼。
公司的鱼塘位于大门的西北角,鱼塘面积很大,四周围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平时除了看护鱼塘的几个员工定时过来照看一下以外,一般很少有人会想到往这里跑。
正因为这样,公司内外就有很多人动起了歪脑筋,想想看,一条大鱼足足有十几斤,拿回去煎炸煮炖,能吃上多少天,能省掉多少钱啊。
蓬头散发的焦小鱼跌跌撞撞赶到鱼塘边时,另一侧也出现了三五个保安的身影,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对讲机,有的手里提着电警棍,正弯着腰慢慢向鱼塘包抄过去,而那群偷鱼偷得兴高采烈的人却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忙得不亦乐乎。
大滴大滴的冷汗不停地从焦小鱼的脸上、额头上无休止地冒出来,沿着身体往下快速流去,最后汇聚到了皮鞋里,可她却浑然不知,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让保安把余久洋抓住。
她很清楚,这群人一旦被抓住,肯定就要一个不剩地直接往派出所里送,那徒弟的后果会怎样?她简直不敢想象。
可应该怎么救他?高喊一声吗?不行,那结果肯定就是他们全跑了,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进局子呆着。
有了,发条信息吧!
先关照你不许发出声音,赶紧走,保安来抓人了,往鱼塘左边弯腰走,快点!
一分钟以后,脸色突变的余久洋行动了,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拉上了笨拙不堪的佘相公,那贪心的胖男人手里还死死地拽着一条鱼,怎么也不肯撒手。
眼望着那牵心挂肚肠的两人拉扯着一路走远,焦小鱼终于舒了一口气,酸楚的身体随意的一动,这才发现脚底里是滑滑的,原来皮鞋里面全被汗给浸湿了。
可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因为更加要命的事情马上就跟着出现了--
一阵扭动下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矮了很多,低头一看,那细细高高的两只鞋跟不见了,它们全部插进了粘力极强的草地里。
挣扎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任何效果,那两只鞋跟依旧如钢钉般牢牢固定在地下,焦小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皱着眉头赤脚站在了泥地上,就这么弯着腰再用力一拔,人早已飞出了三米远。
坐在地上的她只觉得一凉,再看看自己紧握的两只手上,十厘米的高跟鞋早变成了滑稽透顶的平底鞋。
我的妈呀,我该怎么办?
呜~呜~呜~
余久洋啊余久洋,我这个做师傅的也算是对得起你了,自从认识了你,我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做师傅做到我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耳边响起了一阵恐慌的尖叫声,她知道大围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