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她死,易如反掌。闾丘兮兮看了看躺在榻上的瑶瑞,有些不舍。幼年时,母亲在世,她们也是相亲相爱。闾丘兮兮觉得,自己最最无忧的日子,是闾丘瑶瑞在毕方岛上的时候,跟母亲在一块的那段岁月吧。
后来闾丘瑶瑞失踪了,母亲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终日以泪洗脸,再也不是那个会说会笑,会将她搂在怀中说我的兮儿最可爱的母亲了。有时她会抱着兮儿哭,说瑶瑞你去了哪里,母亲好想你。
那个时候,闾丘兮兮的心是痛的同样都是养女,母亲对闾丘兮兮的爱不及闾丘瑶瑞的万分之一。她是疼爱瑶瑞,顺便疼爱闾丘兮兮的。闾丘兮兮会在人前抱怨说母亲不爱她,其中心中倒也平静。她原本就是无父无母、国破家亡,有个地方可以落脚,有个慈爱的女子会知冷知热地疼爱她,她很满足也许这份爱,并不特殊,仅仅是从瑶瑞的爱中分割出来的点滴。但是她仍感激
有些东西,你一直拥有它,就不会觉得它可贵可是你如果从来都没有过它,突然得到了,哪怕丁点,都会感激不尽闾丘兮兮便是这样的人,她从有记忆起哥哥与赵廷尉就不断地告诉她她的身份与国破家亡的仇恨。
很多的时候,她只是希望自己就是一个简单的少女,就是母亲的养女,就是闾丘瑶瑞的妹妹。可是她不是,从一出生,她便背负着复国的重担与责任,还有哥哥年复一年地教她武艺。
这些事闾丘兮兮很少去想,今天见到闾丘幻这般护着瑶瑞,突然有感而发,从小到大,瑶瑞就是比她幸运,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这样将她护在身后,保护着她。反而她要为了哥哥的大业,四处奔波劳累。没有人会喜欢她的手段极端,没有人可怜她的孤苦无依。
她自嘲地笑了笑,反正自己也不在乎的
闾丘兮兮威胁的话,闾丘幻毫无在意:“我可以给教主更多的东西,来换取瑶瑞的自由这话,你能帮我带给教主么?”
闾丘兮兮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们也不会勉强你闾丘瑶瑞是我们的人,放她自由,条件当然是教主来开。不过,无论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么?”
闾丘幻坚定地点点:“我愿用我封地的半壁江山,换得心爱之人这话,你可以原封不动地带给教主”在东瀛国,闾丘幻作为皇帝的同胞弟弟,封地非常肥沃与宽广,这个闾丘兮兮是知道的。
“很好”闾丘兮兮笑了起来,“你啊,算个男人这个年头,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少之又少。”
“只要能带她走,我会不顾一切的”闾丘幻狠声道,将瑶瑞的手紧紧握住,表示自己的决心。
瑶瑞躺在榻上,听到这样的话,竟然觉得十分滑稽。她是他的姐姐,他却口口声声想要霸占自己,甚至不问下自己是不是愿意。反正在闾丘幻眼中,女人便是东西。看上了便是他的,必须用尽手段占为己有。
一个男人肯为自己放弃半壁江山,瑶瑞只觉得心凉,却没有半丝感动。
“想带她走?看你的本事了”哐当一声,门被踢开。隋缇等三人立在门口。天应元与水怒年有些吃惊,他们从刚刚开始听到现在,还是有点迷糊,闾丘幻不过是毕方岛的六少爷,哪里来的半壁江山?
隋缇的脸色盖着千年寒霜。刚刚闾丘幻上楼时他便注意到了他,觉得他的影子十分熟悉,见过几次,总有些印象。他之所以跟上来,是以为瑶瑞跟闾丘幻在一起,想摆月兑自己。他从来都不知道闾丘幻对瑶瑞竟然有这种孽恋
见瑶瑞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他的血液一瞬间怒滚起来。
瑶瑞被闾丘幻点中了穴道,不能动不能说话。看着隋缇怒气冲冲地进来,她第一个反应是千万被让他伤害了自己的弟弟。无论闾丘幻对她多么不堪,在瑶瑞心中,他都是弟弟。就像闾丘兮兮那般无情地对待母亲,瑶瑞依旧担心她。
天应元一步过来,闾丘幻想要阻挡,却被天应元悄无声息地避开了。等闾丘幻反应过来,天应元已经在瑶瑞的床边。
他解了瑶瑞的穴道,手试探她的脉搏,一时惊愕,竟然这么重地伤了心脉
“你干什么?放开她”闾丘幻怒吼着想要扑过来,却被隋缇拉住了后衣襟。他反手向隋缇劈去,隋缇轻易一闪,闾丘幻的掌风劈空,第二招却紧跟着而来。隋缇似乎不想再跟他客气,一下子将他击中,闾丘幻连退数步,胸口血气翻滚。
“不要伤了我弟弟”瑶瑞叫了起来,声音虚软无力,拼了全力,引得一阵咳嗽。
天应元看了隋缇一眼。
隋缇恨恨地看了瑶瑞与闾丘幻一眼,不再说话。
瑶瑞因为刚刚喊得过急,心中的血气涌上来,不停地咳嗽,天应元捏住她的手腕,缓缓将内力压向她体内。他的修为很高,不仅仅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力,甚至可以调动瑶瑞的内力,让她的内力直逼心脉,缓缓地疗伤。
不消片刻,瑶瑞感觉身子不再那么疼痛,轻轻舒了一口气:“师傅”
“怎么伤得这么重?”天应元低声轻问,看瑶瑞的眼神充满了怜惜。以前瑶瑞就觉得师傅对她特别的好,那时,她天真地以为是自己比较争气,练功比较努力。现在想来,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她是戴夭桃的女儿。
“伤哪里了?”隋缇急忙道,都顾不上跟她生气。
瑶瑞能感觉到他们的担心,不好意思笑道:“伤了心脉我练功的时候调动内力,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撞伤了自己。”
一直没有说话的水怒年突然笑了起来:“瑶瑞,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自己把自己撞得重伤既然能修成内力,你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瑶瑞羞愧低下头。
隋缇只差没有气得跳起来:“你怎么这么没有用?练功都能伤了自己”
“你闭嘴不准你这么说她”闾丘幻吼道,他被隋缇一掌打得内力紊乱,半晌才停歇下来,一把将天应元推开,将瑶瑞搂在怀里,宣告自己的占有权,眼睛戒备地看着一屋子人。
闾丘兮兮打了个哈欠,趁他们不备,转身出去了,越看越没劲。
闾丘幻的怀抱是单薄的,不似隋缇的怀抱温暖结实,瑶瑞突然心疼起他来。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某样东西特别执着。其实,他未必会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两个人天长地久。
天应元倒没有跟闾丘幻计较,被他一推,就顺势放开了瑶瑞的手。只是慈祥笑道:“你姐姐心脉伤得很重,不过你放心,我能将她治好的。我是她的师傅,还会害她不成?”
闾丘幻恨恨地看着天应元,突然吼了起来:“她不是我姐姐她是我爱的女人”
隋缇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水怒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忍耐些,他不过是小孩子”
“小孩子懂什么是爱人么?”隋缇不悦地顶回来,冲闾丘幻道,“她是你爱的女人,所以你要霸占她,让她心脉尽断而死?放开她,让天前辈帮她疗伤。你的爱就是这样自私么?”
闾丘幻一愣,反而一时无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天应元。天应元笑了笑,将瑶瑞的手腕拉过来,雄厚的内力缓缓输入她的体内,调动瑶瑞的内力,帮她疗伤。闾丘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了他们。
天应元的内力不仅仅雄厚,而且温和,已经将瑶瑞的心脉恢复到了六成,他放开了瑶瑞的手腕,笑道:“幻儿,你以后每日为你姐姐输入内力半个时辰调息,大约十天半个月,她便能完全康复了”
“多谢前辈”闾丘幻大大舒了一口气,高兴道。瑶瑞虽不是他打伤的,却也是因为他。
“多谢师父”瑶瑞道,她感觉自己精力比刚刚好多了,浑身的精血都在涌动,没有了头疼晕眩的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天应元微笑看着她:“你能好起来,师父就欣慰了。瑶瑞啊,当初你离开轻孤城是因为定了婚约,如今…如果你还愿意会轻孤城去,轻孤城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天应元看了一眼隋缇,终究没有将瑶瑞被退亲之事说出来,只是告诉她随时可以回去。
“谢师父”瑶瑞感激道,虽然她从未想过再回轻孤城,但是想不想回去和能不能回去是两回事,听到天应元这番话,她突然觉得身后多了一条退路,将来自己如果真的无处可去,回到轻孤城。就算不学武了,在城里做点小经营,也能容身,不受欺凌。
闾丘幻听到天应元想带走瑶瑞的意思,一阵戒备地看着他,将瑶瑞搂在更紧了,好似自己的手稍微松了些,瑶瑞便再也不会来了。见他这个样子,瑶瑞突然心疼起他来。不管他对自己是何种感情,只要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模样,瑶瑞的心一瞬间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