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将一切遗忘,不是不想一切从头开始,不是不想笑看红尘我自逍遥。只是身边总是有着那许多放不下丢不开,纯属自找的不得已。
便如此次,萧宛玉与贺兰渊再次造反,又关的她任七月什么事。反正她早就已经从那个皇宫之中逃了出来,更是彻底与那个人断了联系,安宁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从此以后这个国家的好坏再也与她无关。
国家终归是要灭亡的,天下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五千年的历史兴亡在任七月的眼中不过是书本上成串的数字,变换来去的名称交替。只要战争不在自己眼前发生,那么便是什么大道理也无法说服她再去为任何人付出什么。
可是仍有执念放不下,是自己紧抓住的,不愿意松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怎样也无法当做从未经历,更不能当做自己从来都没有融入到其中。那些人,自己曾与他们一起喝大碗的酒,吃大口的肉,闯过最为凶险的风暴,度过最为枯燥无聊的航海岁月。这些,永世不忘
自己为他们要不来公平,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自己想问的,只是这一切的源头,究竟是如何开始,为何开始。
知道后,便放过自己。
“徐庶为什么肯放你逃走?”
为什么?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萧宛玉手一摆,命任七月先安心坐下。“其实,我倒是很奇怪,七月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玉郎自认为做事还算是机巧,如何便被你一眼识破派人追杀更是将我的全盘计划破坏殆尽。”这也是萧宛玉至今都未想明白的。自己所使用的洛临溪的身份绝对是身家清白毫无破绽,却为何在只见过两三次面之后自己什么动作都没有做过便遭到了安宁所派出的冰心等人的追杀。
这其中唯一接触过的任七月,便成了关键。
这个,这个……任七月怎么说,这可轻易解释不明白。最初她在安宁体内的时候便已经从国宴答题的答案上推断出萧宛玉的可疑。使者团回程,太子遇刺,偏巧这萧宛玉与贺兰渊两人都身处包围圈的外围,要突破也是容易得很。其后太子下台,受益的又还能是何人,自然还是只有一个萧宛玉。
若是此时再猜不出来,任七月来到这个世上便也是白来。可是,佛曰不可说啊。又要给出个解释,真是麻烦。“这个不怪你,也不怪宫里面的那个萧宛玉。”实话,这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破绽,任七月满是同情的心有戚戚焉,“这事情坏就坏在你是个穿……”
突然的住嘴,任七月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贺兰渊。这个话题,绝对不能当着他说出来啊。其实贺兰渊到肯定不会认为她与萧宛玉都疯掉。但是任七月严重怀疑贺兰渊会认为自己疯掉了。
一时间的静默,萧宛玉倒是明白任七月的意思,想来破绽便也只是在对话中找到。毕竟那宫中的假萧宛玉对于他们从前所存在的世界完全是一窍不通的,由任七月随口提上个一两句,再灵巧精明的人也是要云山雾绕、嗔目结舌,破绽自现也怨不得人倒霉。
“好了。”萧宛玉与贺兰渊再亲密有些话也不能说,“我明白了。看来若成大事者果然不能有丝毫的心软。我怎么会这么傻就给自己留下那么大的一个破绽。”宫中的萧宛玉是假,那么外面必然就会有个真的。自己为什么会遇袭,自然不必再细说。
是啊,是啊。当初你若是知道任七月会亲手将你送入地狱,她是死是活,你才不会放在心上。又何至于会亲口吐露自己是从与我从同一个世界里面来的呢。任七月可不觉得自己应该有愧疚感。“你明白了?那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知道贺兰渊心下留有疑虑,但只看了萧宛玉一眼便继续沉默。萧宛玉也很没有办法。他当初会将一切说出来,确实是有着安抚任七月的心思在,但另一方面,谁又能说他不是在趁机吐露一下这十多年都不能与外人道的心声呢?
自己在原来的世界中虽说并不是大富大贵,但好歹也与家**子和和睦睦,女儿又是那样的可爱精灵,作为一个平凡的老百姓来说便已足够。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里又是要来做个什么。
自己带了全部先进的世界的理念而来,难道不应该是由他当王,将这些仍旧身处落后世界的人民带到一个全新的,更加合理,更加先进的国家之中。可是为什么他原以为会全力辅佐他的李文启坚决的选择了他的那个眼高于顶的所谓兄长。就连眼前的这个任七月,明明同他是从同一个地方而来,却也仍然愿意极力扶持那个人。
自己的文治武功,哪里比那个读书都需要安宁一个妹妹去替他做枪手的萧宛枫差了。却为何谁都要在他夺位路上横栏一笔。尤其这个任七月,她被李文启伤得如此之深,却仍是执迷不悟。当真是傻到无可救药了。
想到这里,萧宛玉眉毛一挑,几分怀疑:“你来我这里便只想问这个?”冷笑一声,“倒弄了个好大的阵仗。”都快把天给玩翻了。
“啊。”说到这个问题,任七月表现的还是很开心的,“你也知道我这五年都在干什么。傻书生对我这么照顾,我自然是要帮他一把。他想要以死报效国家,我总不能让他一个光杆司令摔死在你面前这么贻笑大方吧。”
这丫头原来还是这么傻。“他对你很好?”萧宛玉声音放得低沉轻柔,很是有几分暧昧的味道在里面,“你这也算是,知恩图报?”美丽的女人就是吃香。无论何时何地,狼狈成何种模样,总是有着男人愿意围绕在她的身边疼宠着她。若不是美女,又哪里来的这番待遇
又扯又扯再扯下去该说的又不知道说到哪里去了任七月终于开始不耐烦,柳眉一竖,威严立显:“萧宛玉,你有完没完。我来这里可不是同你闲话家常的。你若是愿意说,本姑女乃女乃坐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听你说完。你若是不愿意说,我立刻拍走人,分分钟也都不耽误你的反派大业。也省得你疑心我是来做什么的。”
军心都已经搅乱了,面前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敢说什么分分钟都不耽误。萧宛玉当真是啼笑皆非。“我的任七月。”眉梢挑高,眼中笑意几分,寒意缓缓蔓延,“玉郎曾经对你说过,你的第四种抉择,我给你选择,你可记得否?”
你的第四种选择,我为你找。这句话任七月当然还记得。不过,他与徐庶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这又事关那第四种选择……第四种选择,自己是选择了与徐庶结婚,以获得徐庶的军火支持。
虽说当时并没有逼迫到必须嫁给徐庶不可的地步,但是作为可以逃离皇宫,可以逃离那些人的身边的第四种选择,选择徐庶是最好不过的抉择了。
这些任七月知道,李文启也知道。所以便作出了同样的抉择。只是当物是人非之时,谁又真正地记在了心上呢。
“第四种选择,徐庶……”任七月在心底想不透彻,口中轻轻低喃,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轻敲,这些是怎样联系在一起的?怎样也想不明白
萧宛玉轻笑着摇头,还是让他直接说个清楚就好了:“在我与你说这第四种选择之时,我便与徐庶联系上了。我营寨中的那些军火的来源,七月居然没有细想过?”这点倒还真是出乎了萧宛玉的预料。将自己交到徐庶的手中,便不再怀疑过他了吗?
任七月全身一震,自己当真是傻了为何就没有想过萧宛玉的军火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知道军火要从徐庶那里购买,却从未想过,这么大批量的军火,徐庶却是拿来做什么用。他又没有想要犯上作乱的心。这绝对足以打一场战争的军火他存着却是要做什么用自己却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自己选择徐庶,当真是自己机缘巧合下的选择结果吗?
任七月看着萧宛玉温文尔雅的笑容,心底的幻觉开始崩塌。却原来,自己所走的每一步路,原是旁人早就为自己铺就好的陷阱直往里落吗?
叹了一口气,萧宛玉干脆一次说完:“当时我出手原是想将萧宛枫一击制敌,打得他再也翻不起身来。谁知道你与李文启合力,还是将我赶走了。”想起来就窝火,“那好吧,玉郎自留着后招重新回来。”
“自那次在合浦城中见到徐庶使用军火,我便知道若想夺权,只能依靠这火器的威力。”萧宛玉自然是最清楚不过这武器的威力的,“所以在离宫很早以前我便与徐庶联系上了。”
“当时的徐庶虽然并不知道洛临溪是谁,但却清楚火器可以带来的杀伤力与其严重的后果。”精明的商人,“作为一个海盗实际上却是商人的聪明人,他自然不愿意将这祸事揽到身上。没办法,玉郎便只好试图去寻找他所具有的弱点。”
“其实,当真是好找。”萧宛玉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一早便看出徐庶对任七月那一点儿不能说的心思,“我便应了徐庶,你任七月,今后只会嫁给他徐庶。”后果当真是想象不到的轻松,谁知道那徐庶还当真是个痴情种子,“如你所见,我从徐庶那里买来了数之不尽的军火。多到我现在的士兵手中所用,都是当初自徐庶手中买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只会嫁给他?”任七月心下早就已经是一片混乱,硬是想不通。
萧宛玉很是惊讶而笑,手一摊,好理所当然啊。“为什么不?我若是一举成事,那皇位便是我的。你又能反抗皇命不成。若是不能成事,你们为了寻找可以与火器相抗衡的武器,短时间内则必须去找徐庶来帮忙。这结果还不明显?”
“徐庶,自然便也知道他该如何说,该如何做。”大家都是明白人,“而你这等待着第四种选择的人,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通吧。”萧宛玉早就知道任七月心底下的倔强,说出口的话便绝不收回。死性不改的后果必然是自己吃亏。
任七月听一些明白一些:“所以你老早就将我卖给了徐庶?”当真是荒谬自以为是的逃离,却原还是跳到一个更大的陷阱之中,自己,原来便从未逃离被人算计的命运。
“那,徐庶又为何跟放你走。”双方不过是交易,徐庶又如何肯背负上纵敌叛国的罪名。
萧宛玉很是热心的继续解答:“这原本就是一早商量好的结果。我帮他得到你任七月,他向我提供军火。只不过在最后一刻,我又追加了一个条件。若是哪天是他要拿我去立功求赏,他便要放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