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剑,飞过了浅水湾,掠过层层叠叠的小山,停下来时,方小微看见面前是一条迂回的山路。
路虽然不窄,但杂草丛生,似乎是很久没有人走过,如果不是这上面没有被树占满,在密林里显得有些独特,还真看不出这是条路。
路口一边有一块藏在杂草丛中的石碑,只能看到上面的小半部分。石碑上刻着的三个字是接近象形文字的古老字体,方小微连猜带撞,模糊的觉得那三个字最后一个应该是个‘山’字,猜想到了‘清宇门’的地界了吧。
方小微忍不住问了句:“这就是你所说的‘清宇门’地界么?怎么看上去跟荒山野岭毫无差别?”
鲁其言故作神秘的回答道:“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捡起一块石头,在上面贴了张黄纸,然后朝那地界碑砸去。
墨杉一句“不可胡闹”还没说完,就见那石头居然被弹了回来,方小微定睛一看,似乎在刚才看见,石头砸中那地界碑时,一道光圈闪过,就将石头给弹了回来,而那光圈竟与方才墨,鲁二人使用的护身罡气有些相似。
方小微好奇的又问道:“刚才我好像看见有道光将你扔的石头弹回来了。”
鲁其言笑了笑,这次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凑近方小微的耳边小声说道:“那是‘清宇门’在山边设的结界,以防闲杂人等进入。这‘清宇门’就是架子高,想我们风竹山从来不搞这一套,所以刚才我在那石头上做了点手脚。我们跋山涉水的来给他们报信,看他们‘清宇门’弟子出不出来接待我们。”
“可这样总归失了礼节。”方小微被鲁其言孩子心性逗得一乐,也学着他小声说道:“你们给他们通什么风报什么信呐?”
鲁其言正要接着用小声回答,就见地界碑旁忽然冒出三个人来,注意力不禁全被吸引了过去。
三人都是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虽然相貌一般,但精神气十足。他们都以蓝色布带束起发冠,身着白色镶蓝边布袍,衣服虽然普通但剪裁得当干净平整,旁眼人一看便知这三人同为‘清宇门’弟子无疑。
但是这三人见到方小微一行三人时,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甚至在目光深处还带着一点傲慢,这让方小微看了有些不舒服。
还没等方小微这边开口,那三人中就有一个似乎是领头的人用冷硬的声音说道:“请问阁下是哪山哪派的,为何私闯‘清宇门’修炼重地?”
三人说话的同时,右手都不自觉的模到了腰间悬挂的长剑剑柄上,那种浑身散发出的敌意让墨杉没有空闲去计较他们的无礼,而是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
方小微疑惑的看了墨杉一眼。一路以来鲁其言跟他聊天的内容,方小微听了不少也大概知道,墨杉与这清宇门的大多数弟子都是熟络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许下带她进清宇门的承诺。可是眼下看来,怎么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息?
另一边,鲁其言凑近墨杉,小声说道:“师兄,你看他们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墨杉同样以轻微的声音回复:“恐怕魔公子已经进入清宇门,所以他们才戒严了吧?”
方小微被他俩的说话方式所感染,直入主题的问了句:“那我们还能进去吗?”。
“嗯”墨杉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顾虑什么。
那厢三个人瞧见面前这三人不但一点不惧怕他们摆出的威严,还像防贼一样你耳语来我耳语去搞得神神秘秘的,更加火大,齐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鲁其言也有些烦了,没等他们说完就丢出一句:“‘还不报上名来’是吧?”,那三名清宇门弟子被他一句话噎得半天没出声。
方小微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墨杉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表情有些复杂,然后方小微就觉得手臂被人拉了一把,随即眼前一花。
等她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时,那三明弟子已经不见了,面前也不是杂草丛生,而是一排高约五米的石块砌院墙。
方小微有些模不着头脑的问:“这里是哪,那三个人呢?”
墨杉已经上前两步,像是在仔细的观察着什么。解释的工作又落到鲁其言身上,于是他尽责的答复:“这里是清宇门东面的院墙。”
“啊?”方小微惊讶的继续问:“我们怎么过来的?”
“就这么过来的呗。”不知道是鲁其言不想再当解说员了,还是有更吸引他兴趣的事发生了,他敷衍了方小微一句就走进墨杉身边,探问道:“怎么样?”
墨杉伸出手掌,似乎是将手按到了一睹看不见的墙上,虽然方小微看不见,但墨杉的动作就是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随后墨杉将手掌垂下,脸上也是布满疑惑,像是在问鲁其言又像是在问自己的说道:“结界是完好的,难道清宇门没有出什么事么?”
方小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墨杉:“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了?”
墨杉眼中挂着疑问:“大概有半年了。”
方小微心中没来由的感到愉悦,这人本事这么高,却并没有怀疑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动机何在,真是个朴实的人啊!
她刚刚有这种想法,鲁其言却在旁边插了句嘴:“你无法理解修仙界的事,说起来是半年,实际只相当于普通人的个把月而已。”
方小微听到这个解释又是一惊,但她此时心中的想法明确,所以没有跟鲁其言深究这个比例其中的缘由。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问道:“清宇门虽然为修仙界大派,却也是需要招人的吧?”
墨杉沉吟了片刻,点头说道:“仔细想想,那三人果然面生得很。”
鲁其言听她这么一分析,一击掌说道:“原来如此,看我进了清宇门后,一定要找那北师兄理论理论,让他把他新招的师弟们都叫来聚聚。”
他口中所说的‘聚聚’可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的意思,这个连方小微都听出言外之意了。
墨杉无奈的一笑道:“你别去打扰人家了,况且这批新弟子还不见得是他招的呢。”
方小微继续分析:“如果是新入门的弟子不认识你也是常理,况且我的装束如此古怪,他们也免不了要生疑。你刚才突然带我们离开那里,如果再折返回去,就更加进去不了。另外”也许是方小微以前看过太多稀奇古怪的小说,脑子里的想法经常容易月兑缰,她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还有一种可能,那三个人根本就是你所说的魔公子的手下装出来的。”
这句话一出,让在场的两外两人顿时一惊。
待冷静下来,鲁其言主动请缨,说道:“让我先过去看看。”
方小微连忙说道:“慢!如果这事情真是第二种的话,你去了只会打草惊蛇,让我们更加失去进入清宇门的机会。但如果是我多虑了,清宇门实际上平静如昔,你过去他们还是不会让你进去,所以目前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快点进去。我们本身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如果清宇门中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进去跟熟悉的人打个照面就什么都说得清了;如果清宇门真的遇劫,我们悄无声息的进入,也许还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墨杉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如果没有门中弟子的引路,我们私自是进不去的。”
方小微眨了眨眼,不相信的问道:“怎么会?你看这院墙还不到两层楼高呢!”
鲁其言闻声用‘刮目相看’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方小微一遍,方小微有些不适应的缩了缩脖子,听他说道:“我的大小姐,你不是准备爬墙过去吧?”
墨杉悠悠吐了口气,慢慢说道:“你看着墙不高,也没人把守,实际上这院墙的周围都是设了结界的,根本没法走到对面去。”
方小微没有说话,她将脑子里能用的信息都搜刮了一遍,然后学着刚才鲁其言的动作,捡起一块石头向院墙里扔了进去。
墨杉明眸微睁,鲁其言则笑着抢先说道:“你想学我砸人家的墙啊,我的石头可跟你的不一样。”
方小微不理会他,而是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看见你刚才扔石头时粘了黄符了。我要证明的是,这结界只对活物有效,但是如果穿走过去的是死物又如何呢?”
墨杉听她这么一说,抬头看了看院墙旁的老樟树,新生的树叶翠绿欲滴,却剥夺了养分,让承受了一年风雨的老树叶有少数随风飘落——飘进了院子里。
他的心中逐渐明朗起来。
“喂…”方小微撅了撅,吹着额头上粘着的一纸黄符,极不情愿的对鲁其言说道:“不必这样吧?我只是说爬墙过去的时候身上不能有灵力,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活生生的人呐,现在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一具尸体,被你们赶着走?”
鲁、墨两人闻言都是一脸不解。
方小微不明白他们身为资深道士,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于是补充了一句:“你们没听说过赶尸人么?就是半夜赶着一群尸体穿山越岭送他们回老家安葬。”
鲁、墨两人闻言同时摇了摇头。
方小微轻叹了口气,知道对这两人解释这个是浪费口舌,将话题移回,她用食指指了指额头上贴着的东西说道:“可不可以不贴这个?”